九月下旬,天氣漸漸轉涼,我獨自行走在新宿的人群中央,周圍凈是帶著白色面具的行人,無論是男性,還是女性。
那面具慘白一片,只有眼睛和嘴巴的位置留有黑洞,森然可怖。
這里的白色面具并非是指實物,而是唯獨印在我眼球內的,無法用言語來描繪的某種物質。
我想,我的精神狀態似乎并沒有好轉,不止如此,隨著秋天的到來,我的崩壞又近了一步。
我開始懷疑自己能否熬過今年的冬天,說不定再也看不見明年的櫻花樹開。
我想再次和彩音去溫泉旅行,再看看她當時的喜悅,這一次不想再給她留下那樣痛苦的回憶,也不想看見她落下的眼淚。
但大抵是不可能了。
我已經,看不見任何人了。
“和人桑,你來啦。”
按下門鈴之后,有沙為我開門,她的臉上雖然沒有面具,卻仍舊是模湖不清,只有聲音叫我聽得真切,給獨自處于這個世界的我,帶來一絲淺淺的慰藉。
我展露笑臉:“嗯,我來接你了。”
我并沒有在有沙家里停留,她背上挎包,戴上帽子與口罩,挽起我的手臂,與我一同下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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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答應過她的,盡可能想要給予她身為戀人應有的待遇,想要與她約會。
在新宿車站乘坐丸之內線,到大手町車站后換乘半藏門線,途經水天宮,清澄白河,錦系町等多站,橫跨大半個東京,在押上站下車。
有沙很興奮,光從她的行為舉止中我就能感受到,細細回想起來,哪怕是曾經與她更加正經的交往的時候,我也不曾像這樣與她經歷如此正式的約會,真的是很對不起她。
“吶吶!那個時候,和人桑就是在這個車站用機槍對著電車狂掃的吧?”
喂喂喂!別說這么危險的話啊,沒看到路人一下子就遠離我們了么,那邊的少年,能不能停止你那一臉準備報警的動作。
我一瞬間有些發愣,過了幾秒才反應過來她在說什么。
敲了一下她的腦袋。
“笨蛋。”
走出車站,不遠處是東京晴空塔,銀白色的網狀塔身,從下往上仰視,理所當然地望不到頭。
與有沙一同進了位于晴空塔附屬大樓的墨田水族館,出乎我意料的是她辦有年卡,因此我只買了自己的門票,成人票的票價是2050日元。
“有沙經常來這么?”
“不會呀,雖然有年卡,但今年還是第一次來,工作很忙的啦,平日里并沒有那么多時間出來玩,今天可是好不容易才求來的假日。”
“這樣啊。”
有沙親昵的挽著我的手臂,我發現會來水族館的,基本上不是年輕情侶,就是帶著孩子的年輕父母。
在這些人眼中,我與有沙應該算是熱戀中的戀人吧。
有沙忽然松開我的手臂,小步走向那長長的水槽,看上去顯得格外深藍的水流,咕冬咕冬地向上冒著氣泡。
“這個是史氏魮脂鯉,那個是金魮脂鯉,啊…還有霓虹脂鯉。”
有沙時不時看著書中的水族館宣傳手冊,仿佛是在為我傳授知識。
我當然是記不住這些的,只是有沙念這些魚類的名字的聲音格外可愛,我突然好害怕。
害怕自己有一天,會連她的聲音都分辨不清。
那是是無法看見她們的臉,更令我絕望的事情。
“和人桑。”
我察覺到有沙語氣的變化,轉而露出溫和的笑。
只見她雙手叉腰,我腦海中浮現出她鼓起腮幫子的可愛臉頰。
“真是的,難道是和我出來玩不開心么?怎么心不在焉的。”
“沒有那回事,只是突然想起點別的事情,抱歉呀。”
有沙再度貼向我,抬起雙手捏了捏我的臉頰,我想她此刻臉上應該是十分正色的表情。
“我不管和人桑心里在想哪個女孩子,和我在一起的時候,請一定要看著我,否則我會在這里哭給你看的。”
我輕輕地摸了摸她的腦袋:“我就是在想你的事。”
她發出“誒嘿嘿”的笑聲,牽起我的手,一同漫步在透明的地磚上,腳下是來回游動的魚群。
鯊魚游蕩在頭頂,水母宛如巨大的蘑孤,一上一下伸縮不止的花園鰻,仿佛教室內同時起立向老師打招呼的小學生,它們是如何保持如此一直的頻率的呢。
忽然,有沙松開我的手掌,邁著小碎步走到水槽前,雙手合十的側腰伸展手臂,單腿站立,另一條腿十分勉強地抬起,看得出來,她的柔韌性并不好。
我不禁笑出了聲。
“嚯啦…和人桑也快來模彷花園鰻啦。”
“欸我可不要,太難為情了。”
“為什么呀?啊…難道和人桑也想炸掉晴空塔么?”
“雖然是我配音的角色沒錯,但是角色是角色,聲優是聲優,可不要搞混在一起。”
我不厭其煩地重復著這段至理名言,據說上一個講這段話的人已經被爆婚內出軌了。
還真是句禁斷的名言啊。
我有些自嘲地這樣想著。
“我知道的啦,嘿嘿”
真是個不讓人省心的女孩兒,但果然還是很可愛。
“和人桑,我想去看企鵝。”
“嗯,走吧。”
走了一小段路,出現在我們面前的是成群的小企鵝,大概只到飼養員膝蓋的位置,搖搖晃晃地扭著身子,笨拙地叫人喜悅。
正好見到飼養員在給它們喂食,據說每只企鵝都有自己的名字,飼養員喊到企鵝的名字,它們便對號來吃,相當有愛的畫面。
“企鵝桑,好可愛哦”
站在我身旁的有沙如此說道,我附和著“嗯”了聲。
“感覺像是幼稚園的老師正在給孩子們分糖果。”
“有沙,喜歡企鵝么?”
“嗯,因為很可愛呀。”
我輕輕笑了笑。
“謝謝你,和人桑,今天愿意出來與我約會。”
“只要你喜歡,以后我還會和你來的。”
“真的么?那我下次想去迪士尼。”
“好。”
輕而易舉地又與她做了約定,我的內心并不會對此感到厭煩,我想趁著我還能聽清她聲音的時候,多多陪伴在她身旁。
其他的女孩兒們也是一樣。
正當我這樣想著的時候,有沙忽然松開了我的手,后退幾步。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我身后的方向,傳來另外一名女孩兒的聲音。
我始料未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