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零七個月之前 “那天晚上,我說的話…”
我忍不住心頭一跳,心中隱隱察覺到和人桑想對我說些什么。
右手止不住地微微顫抖,手中的金屬小勺觸碰著盤子,不斷發出細微地敲擊聲。
這聲響傳入我耳中,仿佛是鎖魂的使者,要將我帶離到沒有他的世界去。
我想,我是沒有辦法忍受的。
在那個沒有和人桑存在的世界,我又將變回孤身一人。
是我做錯了么?
我對沙織還有neru桑做了無法挽回的事情,不單單失去了她們的友誼,連同和人桑也要一并失去么?
還是說,我從未擁有過他呢?
用左手握住顫抖的右手,我努力扯動嘴角,想讓自己露出令他安心的笑容:“啊咧…和人桑,怎么了呀,這么鄭重其事的。”
最上和人深吸口氣,對上清水有沙那雙強忍著淚花的明亮雙眸。
緩緩開口。
“是我的真心話。”
「你已經,不是我喜歡的那個清水有沙了。」
啊這樣啊…
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已經無法再接近他了呀。
那大抵是他迄今為止最堅定的拒絕了,一直以為都順從著我的和人桑,對我所發出的強烈的否認。
那些擁抱和那些吻,那些回憶都在這一刻變得清晰而模湖,清晰是因為深刻,模湖是即將逝去。
無論我怎么伸手想將它們抓在手心,那些回憶都如同飛塵般從我的手指縫隙熘走,隨著七月的風兒散去。
第一次的親吻,第一次的擁抱,第一次向他展示自己的身體,第一次…被他推開。
我無聲地落淚,豆大的淚水仿佛化作實體,一顆顆地掉落在餐盤內,蛋包飯上用番茄醬寫著的字被我的眼淚化開,當第一聲哽咽順著我的口中泄出后,便是第二聲,第三聲。
無論我如何克制,可聲音就是不聽使喚的漏出,我幾近要將嘴唇咬破。
我還真是…聲優失格呢。
“對不起,有沙。”
“真的…對不起。”
和人桑不停地在對我道歉,每一句“對不起”,都是他將我推遠的威懾。
我一點…都不想離開他。
為了讓他的目光只看向我,為了讓他變成我的所有物,我拋棄了許許多多的東西,甚至讓自己變得不像自己,成了利用友情,撕碎友情的壞女人。
這一切都只是為了將他留在我的身邊而已。
在這過程中,我親手拋棄了清水有沙最重要的東西。
因為我變了,我變得不再單純,變得富有心機,變得為了得到他而不擇手段,變得一無所有…
“有沙,我想…我們還是分手吧。”
我聽不見了。
這個世界的所有聲音,全都聽不見了。
“祈…祈之助?”
neru桑的聲音將我的思緒召回,回過神來,我依舊處在這間咖啡廳的卡座內,面前戴著貝雷帽的neru桑,小心翼翼地看著我。
她的眼神里滿是擔憂。
哪怕我曾對她做過極其過分的事情,她仍舊努力充當著姐姐的角色。
我知道的,我這樣心胸狹隘的女孩兒,無論如何都是沒辦法擁有像她那樣的赤誠的。
真是令人羨慕。
叫我嫉妒地發狂。
即便如此,我此刻對待她的看法,除了祝福之外,已經什么都不剩下了。
那是清水有沙無法駕馭的男人,neru桑應當是這個世界上,能將他馴得最服帖的女孩兒。
除了沙織之外。
我是看得出來的,neru桑是依靠強大的任性與不屈的赤誠,征服了那個人的內心,令他再也無法將目光移到別的女孩兒身上。
和人桑會深陷她的赤誠當中,體會到這世間最為美妙的戀愛。
我想沒有哪個男人能夠拒絕與naru桑如此個性,如此靈動麻煩的女孩兒戀愛。
而沙織,即便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說,可一舉一動都能令他失去理智,只有在沙織面前,他才是真正的他,不加掩飾的。
這一點,就算是neru桑也無法做到。
只有我,什么都沒有。
什么都不曾有過。
難受么?
想來是有的。
然而更多的是遺憾,悲傷,以及難以言喻的無力感。
“我沒事的啦,neru桑。”
我說。
neru桑用她那雙澄澈明亮的眸子凝視了我許久,我想我的眼睛定然不如她那般純凈無暇,通過那雙幾乎透明的眼睛,我幾乎能看到對岸的世界。
“抱歉…”
我慌忙擺手,擠出笑容:“快別這樣啦,你這樣道歉我感到壓力好大啦。”
“…嗯,抱…”
她這次將抱歉吞了回去,我展露笑容,盡可能不讓她感到內疚。
倘若是當時的我,我想我是做不到這般的,是那個人給予我的傷痛,恥辱,各種各樣的回憶,叫我成為了現在的清水有沙。
“然后咧,neru桑是怎么想的?”
“怎么…想的?”
“嗯呀,叫我說,索性趁這個機會坦白公開,雖然會遭遇到一些令人不悅的事,但從本質上來說,這是neru桑和他兩個人之間的事吧。
顧及那些毫不相關的人,我覺得不是neur桑的性格哦。”
neru桑沒有回答我的話,她變得和從前有些不一樣了,看上去畏首畏尾的,令我擔心。
“吶…祈之助。”
“嗯。”
“我這樣做,真的就是正確的么?”
“neru桑心里應該有答桉才對,這取決于你想獲得的結果,在我看來,倘若一件事的結果是早就注定的了,那么早一點,總比晚一點強。
早點迎來,就能早點挺過去。”
她的眼神似乎留有猶豫,我想她正在因為我的話而動搖,只是我沒辦法替她做決定,我只是個無關者,旁觀這場賽事的觀眾。
認清自己的定位,是我從那場戀愛中所收獲的道理,我無法判斷這個結論的對錯,但至少對于清水有沙來說,我想要貫徹。
那樣的經歷,再也不想有第二回了。
“祈之助,果然還是那么堅強呢…”
我微笑著沒有話說。
我很清楚她這話沒有諷刺我的意味,但不是的幼,neru桑。
如果可以的話,我寧愿自己不堅強。
我無法再那個人的懷抱中撒嬌哭泣,所以才只能一個人默默地變得堅強。
與你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