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我知道了!”
老頭很快打完電話,而后轉頭瞅瞅黃明峰,心里有些納悶,廠長為什么要讓他對這個一個小破糧管所的人客氣些,甚至還要親自下樓迎接。
“沒問題了,您幾位稍等下啊,我這就給你們開門。”
帶著滿心疑惑,老頭笑容滿面的從屋里出來,拿出鑰匙打開大門,并細心提示道:“院里最高的那棟樓就是我們廠辦公樓,您幾位直接過去就成,我們廠長在樓下等著呢。”
“唉,得嘞,謝謝您那!”
黃明峰趕忙回到車上,指揮著駕駛員往廠區院里駛去。
“轟轟轟!”
軍綠色的解放車一路噴著黑煙,在寬闊的廠區內拐了幾個彎后,就來到了辦公樓。
此時廠長龐宇已經領著兩位廠里的干部在樓下等候,微笑著望著拉了一票荷槍實彈的小伙過來的解放卡車。
如果是別的糧管所來人,自然不值得龐宇這位大廠長親自接待,可對方是楚恒的人,那他就不得不重視一些了,不然要是底下人因為對方的身份鬧出什么不愉快來,回頭他可不好跟那位爺交代。
很快,車子在樓前停下。
黃明峰趕忙從車里下來,快步走上前,臉上掛在稍顯拘謹的笑。
人這可是國營大廠,級別比他們糧管所高了不知道少呢。
“您好您好,我是六區糧管所副所長黃明峰。”
“您好,黃所,我是軋鋼廠廠長龐宇,歡迎你們的到來。”
“謝謝,謝謝,竟然勞駕您親自下樓,我們實在是有些惶恐。”
“哈哈哈,您這是哪的話,應該的,走走走,同志們,咱們上樓。”
龐宇看在楚恒的面子上,極盡熱情的將黃明峰一行人請上樓,倒上茶,敬了煙,又客套了一會,很快財務就將他之前答應好的四千塊錢送了過來。
黃明峰領著白洪陽給對方大號借條后,就婉拒了龐宇留他們中午吃飯的邀請,在對方依舊熱情的相送下從軋鋼廠離開。
“嘖嘖。”
車子駛出廠子大門后,駕駛室內,抱著一包錢的白洪陽回頭瞅瞅將他們送到門口,剛剛轉身回去的龐宇,咧嘴笑了笑,道:“我還是頭回這么跟人借錢的,好家伙,這叫一個主動積極,生怕咱不要似的。”
“哈哈,這回明白什么叫大樹底下好乘涼了吧?”黃明峰大笑著拍拍他肩膀。
“明白了!”
白洪陽深有感觸的點點頭。
作為糧管所的錢袋子,他是最了解楚恒上位之后,所帶來的這些便利的。
旁的不說,至少錢從來就沒缺過。
轉眼兩日時間匆匆而過。
這幾天里,黃明峰他們的收賬過程不出所料的順利,不管到了什么地方,對方對他們都是禮遇有加,好茶好煙伺候著,給錢的時候也非常痛快,是一點都不含糊。
可謂是相當輕松。
同樣,蘇晨那邊的地皮接收工作也沒有出現任何意外。
食品廠那邊非常的配合,他過去的當天上午,楚恒相中的那兩塊地皮就到了六區糧管所名下,而且還一分錢沒花。
至于說那個兩進家屬院里的職工們的拆遷工作,那更是沒讓他費多少心。
住戶們一聽能平房換樓房,完了租房期間的房租還給報銷,一個個樂的跟什么似的,什么補償款,動員勸說的,全都沒用上,接到通知的當天就在糧管所與食品廠車隊的幫助下,歡天喜地的收拾起家當坐車走了。
都不知道會羨慕死多少后世的開發商。
這日清晨,金燦燦陽光灑滿了大地,裊裊炊煙從城中各處飄起,帶著絲絲縷縷的飯香,起早覓食的鳥雀們站在房前屋后,墻頭樹梢上,嘰嘰喳喳的討論著誰家的飯菜最豐盛。
“哇哇哇!”
楚家院內,響起了被尿沖醒的楚哲成的嘹亮哭啼聲。
“哎呦,這小祖宗,可真會挑時候!”
正蹲在檐廊下刷牙的倪映紅無奈的將刷牙杯跟牙刷放到一旁,頂著一嘴的奶白牙膏沫匆匆去了楊桂芝的屋子。
蹲在一旁的秦京茹瞅著她的嘴角眨巴眨巴眼,發出一陣怪笑,身子一顫一顫的。
“你笑啥呢?”
大表姐瞅瞅倪映紅,瞅瞅秦京茹,漂亮的腦袋瓜里滿滿的全是問號。
“想知道啊?”秦京茹一臉賊笑的湊過頭,在她耳邊嘀咕了幾句。
“咦,惡心死了!”
大表姐一把推開她,紅著臉匆匆的跑回了自己房間。
“哈哈哈!”
秦京茹不害臊的大笑著,看向她的目光中帶著憐憫。
“吱吖!”
楚恒這時推開臥室門出來,見這小妞笑的那么開心,打趣道:“嘛呢?笑成這樣,都看見你胃了。”
“沒啥。”秦京茹并不打算將這種女人間的私房話跟他分享,賊笑著搖搖頭,就催促道:“你趕緊洗漱吧,哥,馬上就開飯了。”
“知道了。”
楚恒撇撇嘴轉身回屋去拿洗漱工具。
待七點種左右的時候,一家人吃好了早飯,楚恒跟倪映紅他們四個需要上班的也從家里出發。
“開車慢點。”
“唉,你們也瞅著點路。”
在門口揮手道別,楚恒就趕忙轉頭鉆進伏爾加,卻沒有第一時間發動車子,而是低頭看了看褲子,隨后恍然道:“我說段鳳春干嘛總瞄著我呢,原來拉鏈沒拉。”
迅速拉上拉鏈后,楚恒發動車子,駕駛著飛快的離開了板廠胡同。
今天,他沒有去糧管所坐鎮,而是徑直的去了工程局。
昨天下午的時候,楚恒接到了錢家志的電話,通知他錢解放的六叔錢家鳴已經回來了,讓他今天過去碰頭。
車子到了地方后,瞧著門外室里那位他上次來時遇見的中年人,楚恒從車窗探出頭,揮揮手笑道:“師傅,受累開下門,我有事進去一趟。”
中年人一臉凝重的望著他,拉開門衛室窗戶,硬邦邦的道:“對不起,這位同志,你不能進去。”
“嗯?”
手都放在換擋撥片上的楚恒不由愣了下,詫異問道:“我怎么就不能進了?”
“沒有為什么,就是不能進!”中年人沉著臉搖搖頭。
“嗨,您這什么意思?”楚恒眉頭皺了起來,瞅了瞅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風的中年人,再次問道:“你們局長找我,我也不能進?”
“局長找你?那你等下我問問。”中年人一邊警惕的望著他,一邊抓起電話撥了出去,待跟對面確認完后,板著臉對楚恒道:“你在這等著吧,等會有人來接你。”
“接我?”楚恒更迷糊了,心里頗為納悶,怎么前幾次來登記了就能進去,這回怎么這么費事了呢?
新規定?
“同志!”
就在這時,一個小伙騎著自行車過來,拿出工作證遞給中年人道:“我是醬菜廠的,來找你們郝處長。”
“來,這塊登個記。”中年人將一個本子遞過去,等他登記完之后,就給放了進去。
目睹了全過程的楚恒立馬就火了,嚷嚷道:“誒,不是,你這什么意思?憑什么他登記了就能進,我就不能?”
“你倆不一樣!”中年人眼神幽怨的望著他,就是這個貨,害的自己這個月獎金沒了!
那可是兩塊五啊!
一個月煙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