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里半地,你特么走了四十分鐘,你丫是王八嗎?”
公安局大院里,楚恒臉色漆黑的訓斥著姍姍來遲的彭安,一只大腳丫子在他身上又踢又踹,留下四五個灰撲撲的腳印。
一旁的薛大隊長也臭著一張臉。
他收到任務后,早早地就組織上人手整裝待發,卻因為這孫子的原因,足足等了半個鐘頭!
擱誰心里都不帶舒服的。
“我知道錯了,您別生氣,楚爺,別在氣壞身子。”膀大腰圓的彭安畏畏縮縮的站在身形比他要小不止一圈的楚恒面前,額頭上全是汗珠,就跟耗子看見貓似的。
姜卓林無奈的搖搖頭,上前出言道:“行了,以后有機會再收拾,趕緊出發吧,別耽誤了正事。”
楚恒喘了口氣,忍不住又給這孫子一腳,罵道:“滾!”
“唉!”
彭安如蒙大赦,趕緊招呼上人手,跟薛榮成一塊離開了公安局,趕往郊外去布控。
看著漸行漸遠的大隊人馬,獨眼老頭面帶憂色。
“也不知道,能不能成。”
“放心吧,薛隊經驗豐富,不會出問題的。”姜卓林聞言笑著安慰了句。
楚恒也輕輕拍了下他的肩膀,道:“咱們這次把戲做的很足,而且那個老太太也一直在咱們眼皮子底下,除了那只老鼠外,根本傳不出去什么消息的,安心等著魚兒上鉤吧。”
“你倆別站著說話不腰疼,要是你們孫子被人綁了,你們能放心?”老頭卻不領情,沖倆人翻翻眼皮,轉身回了小樓,準備去找他那個大妹子聊聊天,排解下情緒。
陳年老黃酒,最撫凡人心!
夜里九點,月朗星稀。
郊外土地廟下的地洞里,母雨安一伙人正擠在地下空間中激烈的爭吵著。
這個地下空間并不大,也就二十多平,四四方方的,里面東西也不多,幾口古舊的大箱子擺在角落,中間擺著一張八仙桌跟幾把長條凳子,除此之外就在無他物了。
地洞是清朝年間一位廟祝偷偷挖出來用以藏糧食用的,解放前母雨安為了躲避仇家,跑到了這里,無意中發現了地洞,就把這里封存了下來,準備當做了自己的一個秘密據點,直到今年才啟用。
“我覺得還是趕緊撤的好,再等下去,別把咱們都給折在這小小的大城!”
“呵,沒卵的東西就是不成,要走你們走吧,我肯定不會走了,反正一把老骨頭了,也沒多久好活。”
“我也不走,忙活了這么久,眼瞧著就要成了,我不甘心!”
“你們一個個的怎么越老越回去呢?忘了咱得規矩了?炸了就趕緊撤!”
“要不舉手表決?”
“滾一邊去!”
此刻,這十幾個人正圍著桌子爭執著去留的問題,有人想走,有人想留,還有人隨大溜。
吵了好一會,坐在箱子上抽煙的那名仙風道骨的老者輕輕咳嗽了一聲,面無表情的站起身,他就是母雨安,呵斥道:“好了,都都給我閉嘴!”
他就是母雨安,身為這次騙局的組織者,他的話還是蠻管用的。
一幫人齊齊住了嘴,轉過頭望向他。
“母老哥有什么話要說?”一名滿臉刀疤的老太太笑瞇瞇看過來,臉上的傷疤好似無數條蜈蚣趴在蠕動,看著有點滲人。
她早年間也是個騙子,有一次被人抓到后刮花了臉,便退出了圈子,干起了人販子的勾當,直到建國后才老實下來,這次是母雨安親自相邀,才再次出山的。
母雨安捋了捋胡子,目光一一從眾人的臉上掃過,淡淡的說道:“在座的各位,基本都沒多少退路了,就算是現在回去,也是活遭罪,我看不如在搏一搏吧。”
一名老者聞言皺起眉:“怎么博?現在連里頭什么情況都不知道,我們壓根就是一群沒頭的蒼蠅!”
“今晚,我會去找黃達。”母雨安沉聲道。
“找他?”
人群中一位中年男子有些擔心的道:“你就不怕他反水?”
“大不了搭上我這條老命罷了。”母雨安淡然的笑了笑,又轉頭看了眼角落里被綁住了手腳,嘴里還塞了東西的一名男童:“如果他真的為了一家老小舍了孫子性命,那我也只能認倒霉了!“
這孩子就是獨眼老頭的孫子,看起來十歲左右,混身臟兮兮的,面帶菜色,裸露的皮膚上隱約能瞧出幾道紅印,看向他們的眼神無助又驚恐。
看樣子這段時間里沒少受罪。
估計就算是成功獲救,以后的人生里也會留下不小的陰影,鬧不好都得瘋。
而大伙一聽母雨安愿意只身犯險,也就沒有在爭執了,霎時間春風化雨,一個個滿臉笑容的開始為后續的行動做規劃。
首先,就是逃跑路線。
母雨安走了,他們就得搬離這個地方,一是防止被人跟蹤上來一鍋端,二是怕母雨安被抓到把他們出賣了。
干他們這行的,疑心都大…
時間很快來到午夜。
養足了精神的母雨安鬼魅般從地洞里鉆了出來,融入了夜色之中。
破廟附近。
大隊長薛榮成皺著眉放下望遠鏡,對身邊一名精悍小伙揮揮手:“帶倆人跟上!”
“是!”
小伙轉頭就走,找到彭安要了倆個機靈的后,便奔向母雨安消失的地方,順著他留下的痕跡,悄然跟了過去。
而就在他們走后沒多久。
地洞里的人也一股腦的出來了,然后便分成兩撥人,向著兩個不同的方向離去。
“這幫老家伙還真夠謹慎的,一個地方基本呆不久!”薛榮成氣惱的磨磨牙,然后就迅速做好布置,自己跟副隊長一人帶隊跟一波。
母雨安那邊,在從這里離開后,很快就進了城。
不多時,他便熟門熟路的來到了公安局招待所樓下。
此時,早就算到他會來的獨眼老頭正坐在屋里等著他的到來。
被楚恒派來伺候他的小八早早地就吃了老頭給他的藥,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著。
“咚!”
忽的,窗戶上傳來一聲輕響。
正坐在凳子上抽煙的老頭用力吐了口煙,又深吸了口氣,強自鎮定著站起身,走過去緩緩推開窗。
下一瞬。
站在樓下的母雨安就跟一只壁虎似的,飛快的攀著墻壁爬上二樓,鉆了進去。
后面監視他的幾人目瞪口呆。
“這老頭怎么做到的?”
“我都上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