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陽似火,夏風徐徐。
地壇結核醫院中的病房里,此刻靜悄悄的一片。
屋內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正給倪映紅姥姥號脈的湯濟世湯老爺子身上。
就見老頭的眉頭時而緊緊皺起,時而緩緩疏開,有時還嘬幾下牙花子。
倪家人一眾人跟楚恒都死死的盯著老頭的眉頭,他每皺起一下,這幾個人的心就會跟著往上一提,生怕老頭說出什么噩耗來。
相對而已,大夫們就輕松一些了,他們關心的只是治療方法,對于病人的病情輕重并不怎么在乎,唯一有些難受的就是不能出聲,別說放屁了,他們連喘氣都得小心翼翼的。
人的名樹的影,老頭的暴脾氣可比他的醫術更出名一些的。。
時間,就在這種沉悶的氣氛下緩緩流逝著。
可湯老頭卻一直沒有動靜,那雙眉毛好似在跳舞似的,一會皺一會松,就是不吭聲。
給楚恒急的喲,真想上去把他眉毛給剃了!
嗯,就是想想…
又過了一會,老頭終于有了動靜,就見他緩緩松開姥姥的手腕,輕輕吐了口氣,旋即轉頭看向楚恒,鏗鏘有力的說道:“有救!”
“哎呀媽呀!差點特么嚇死我啊。”
表姐長長松了口氣,用力的拍打著不大不小的胸脯,眉開眼笑的跟病床上的姥姥說道:“奶奶,你聽見沒有,人家大夫說有救呢,這回你就好好安心養病吧。”
“閉嘴!”
湯老爺子立即回頭瞪了這聒噪的男人婆一眼。
楚恒一看這架勢,立馬就懂了,連忙說道:“表姐你先別說話,還有但是沒說呢。”
老頭聞言臉上表情頓時一滯,又惡狠狠的瞪了這個搶詞的賤貨一眼,深吸了口氣,沒好氣的說道:“但是這位老姐姐的身體狀況實在太糟糕了,用中醫的方法治療的話,她很可能挺不到病愈的那一天,所以需要長期使用進口特效藥維持。”
“長期是多長?”楚恒有些沒底的詢問道。
進口的特效藥,他托托關系也能弄到一些,就是不知道夠不夠老太太用的。
老頭剛剛診脈的時候心里就有了一個大概,直接就與他說道:“時間不定,短則半年,長則一年。”
“這也太久了吧!”
楚恒頓時犯起難來,這時候國家的外匯特別緊張,一分都恨不得掰成幾瓣花,是以像這種進口的藥品,每一針都是很珍貴的。
要是三倆月的量他還能求爺爺告奶奶的弄來,這張嘴就是半年,實在有點超出他的能力范圍了。
難不成,為了這點藥,還要跑一趟海外?
這里面危險也不小啊!
別特么老太太沒救活,再把他自己搭進去!
楚恒咂咂嘴,抬眼看向湯老爺子,心中一動,想著老爺子作為御醫,肯定是有些門路的,于是便滿臉堆笑的湊了過去,道:“老爺子,您看您能不能幫著弄點藥?我這頭實在是弄不到這老些啊。”
“我可沒那能耐。”老頭愛莫能助的搖搖頭,指了指身邊的老院長說道:“我就是個大夫,上頭的事情我不摻和,求我都不如求他呢。”
還不等楚恒發問,老院長也跟著搖頭,苦笑著道:“也別求我,院里一年就那么些藥,全拿來都不夠給老太太用的,而且要是真都給她用了,其他人還用什么?”
“那這…”
楚恒撓撓頭,實在是不想就這么放棄。
這倒不是他多在乎這老太太,他跟姥姥才見過幾面?可沒有這么深的感情。
他只是不想看見媳婦因為這事情難過而已。
畢竟,這狗東西虧欠著小倪呢。
怎能舍得讓她傷心?
病床上的姥姥見他愁的直薅頭發,灑脫的笑了笑,虛弱的說道:“咳咳…映紅家男人,你就別費心了,既然沒有藥,那我就不治了,你們已經盡力了,都是我這身子骨不爭氣,怨不得旁人。”
“您老放心治病就是了,藥的事情我來想辦法。”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道洪亮的聲音。
屋里眾人齊齊轉過頭看向門口,想看看到底是誰如此大言不慚。
旋即,就見楚建設拎著大包小包的營養品,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嶄新的白襯衫,锃亮的大皮鞋,一套有別于普通工人的著裝,讓他看起來派頭十足,再加上那長期身居高位而養成的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強大氣場,一搭眼就能讓人看出,這是位大佬!
要是拍電影的話,這時候都得有點背景音樂。
楚建設其實早就來了,只是見屋里屋外都是大夫,就沒有貿然打擾,一直在外頭聽墻根呢。
此時見到自家侄子犯難了,他趕緊就站了出來。
老楚家的臉面,哪能就這么落地上了!
“哎呦,親家!”
倪母頓時驚喜萬分,急忙忙跑上前,拉住二叔的胳膊,問道:“你…你真能弄到藥嗎?”
“親家母您就放一百二十個心把,這事包在我身上了!”楚建設自信滿滿的笑著,他的朋友圈里,有好幾個能幫得上忙的呢,雖然要搭些人情進去,不過也沒多困難。
人命大過天嘛!
況且還是親戚的命,再難也得幫一幫的。
倪母得到肯定的答復,激動地眼淚都下來了,死死的抓著楚建設不撒手,道:“實在太謝謝您了,親家,我…我真的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
“一家人不用這樣。”楚建設對她笑了笑,轉頭看向湯老爺子,笑道:“您老該怎么治就怎么治,有什么需要的盡管提。”
“口氣還特么不小呢。”湯老爺子聞言撇撇嘴,他最看不慣這種官架子大的,不過他也沒再說什么,抹身就走向一直緊張的陪在姥姥床邊姥爺,說道:“老哥哥,您躺好,我給您也摸摸脈。”
“勞駕您了。”
見老伴的事情解決了,姥爺也就沒什么負擔了,樂呵呵的回到床上躺好,任憑擺弄。
湯老爺子走上前坐下,伸手捏住姥爺手腕。
這回沒像給姥姥號脈那么費事,也就十幾秒的功夫,他就撒開了手,起身與楚恒說道:“他沒什么大事,回頭我開一副湯藥,喝上一個月就行了。”
楚恒也顧不得黑臉的二叔了,連忙拿出紙筆遞過去:“您受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