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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外:逃難(一)

  高凡揶緊了身上披著的棉襖。

  瞧了一眼暗黑的天空。

  空氣中布滿了大雨即將來襲的濕氣。

  而腳底下則是泥濘的黃泥路。

  他正在逃難。

  身邊是大群難民,一個個都是衣衫襤褸,面色枯瘦,年老的拄著拐杖,年輕的背著包裹,每個人臉上都帶著麻木的期冀,支撐他們在極度饑餓狀態下向南方行走的,只有這句話:南方有糧,革命黨那里餓不死窮人。

  高凡從北平城逃出來之后,就走上了去南方的路,這個選擇不是經過深思熟慮的結果,就是隨大流,林森浩在末日婚禮之戰后,給他留下一張深淵之咒,高凡因為末日婚禮的核彈齊射,患上了嚴重的輻射病,只剩下兩周生命的他,選擇了使用這張令咒。

  林森浩說過,1920年能救高凡。

  回到1920年,就趕上了一場盛大的精神病集會,當時在天壇,瞧著身邊那些穿著藍白條病號服的精神病人們,高凡由衷覺得親切,不過那些拿著長槍的警察就不親切了。

  在警察的驅逐下,這些精神病人一部分被投入監獄,一部分被趕出北平城,有這樣待遇之別,是因為經過分辨,警察們拿著幾張印有黃色圖案紙,讓精神病人們說這是什么,按照答案進行劃分。

  那應該是舊印吧,高凡從其中感受到了一種奇妙的、熱鬧的歡悅之意,像是有一張大大的餐桌,其上擺滿佳肴,桌旁坐著正在大愉朵頤的食客,音樂在升騰,氣氛在燃燒,儼然就是一場永不落幕的盛宴。

  跟此刻北平市帶給高凡的感覺一樣。

  所以,高凡認為自己應該加入這場歡宴。

  因為剛回到這個時代,進入這個北平城,高凡的咳嗽就緩解了,他不知道這是夢中歡宴在麻醉他的靈魂,停滯他的身體機能,雖然治不好他,但也不會惡化,高凡不知道這是怎么做到的,但他認為自己應該跟這位偉大存在好好聊聊,說不定能混個祭祀當當。

  因此高凡積極表現。

  到他的時候,他不但指出了這應該是一位偉大存在的舊印,還描述了這位偉大存在的神秘氣息。

  “那應該是沸騰的、歡娛的、充滿盛宴氣息的瘋狂與沉醉”

  所以直到被趕出北平城,高凡才意識到,原來這個篩選,是為了篩出那些未被那位偉大存在感染者,將其投入監獄,進一步教化,而自愿自覺已經成為其信徒的易感者,自然要逐出城市,去散撥偉大存在的信仰。

  我草還有這種事…

  回頭望著陰森晦暗像是被一重碧綠色濃霧籠罩的北平城。

  高凡就像是高考落榜的學子一樣捶胸頓足。

  但也無可奈何,只好加入了逃往南方的流亡大軍,至于為什么是南方,純粹是被裹挾的,他也不知道去哪好,而自從離開被神秘覆蓋的北平城后,他的身體狀況每日愈下,也沒什么太多的選擇。

  咳咳咳…

  高凡咳嗽著。

  寒冷的天氣,饑餓和疲憊腐蝕著他原本就剩余不多的健康,現在他感覺自己每走一步都是在燃燒生命。

  索性…就到這吧。

  高凡坐在泥濘路邊的田壟上,干脆不走。

  反正也就是垂死一搏,在21世紀得不到治療的絕癥,在100年前,在20世紀,又會有什么好手段呢?

  死在100年前也是種浪漫吧。

  高凡仰起臉,感受著濕潤陰冷的苦雨,下雨了,再瞧著眼前如同行尸走肉般往前緩慢前行的逃難隊伍,這一張又一張麻木的臉,讓高凡有了一種創作的欲望,這是他在100年后從未見過的場景。

  100年后,即便是街邊的流浪漢和乞丐,也不會如此絕望到麻木,也不會如此堅韌的求生,并不是一個人,而是所有人都這樣。

  在這一刻,高凡可以深刻體會到,什么是生命的脆弱,又什么是生命的頑強。

  天地似洪爐,眾生在爐中。

  高凡伸出手指在泥漿里慢慢勾勒著一條曲線,如果他有紙有筆,這條曲線將極盡美妙,而此刻,他那精絕的畫技,也換不來一個饅頭…

  陸續走過高凡的逃難災民,并沒有誰注意高凡,這一路上死的人太多了,大多數就跟高凡這樣,走著走著就一頭栽在地上,或者坐倒在路邊,從此變成了枯骨。

  便在這時,道路盡頭,忽得傳來陣陣奔馬聲。

  逃難的人首先看到陰云籠罩下那一面漫卷的紅旗。

  像是天地牢爐被劈開了一線光明。

  而接下來那一群騎著白馬的騎士,就更是宛如神仙來客,讓這些難民們歡騰起來。

  “是青年軍!”

  “青年軍來了!”

  “救苦救難的青年軍來了!”

  作為革命軍中的一支,且是最具戰斗力的一支,青年軍在整個中華大地大名鼎鼎,青年軍來了就意味著活著的希望到達了,難民們當然會歡呼雀躍。

  而當先的那匹白馬卻并沒有因爲難民存在而停留,而是繼續在爛泥路中往前奔馳,其騎術神異,避開了幾撥來不及躲閃的難民,甚至縱馬高高躍進,落下時馬蹄落入水坑,濺起的污泥,染黑了白馬和馬上軍官的軍服,可見其行跡之急。

  難民們正驚訝的左閃右避,忽得那匹白馬又被‘滋溜溜’拉住,馬蹄揚向半空,尚未站穩,馬上軍官便已經翻身而下,絲毫不顧地上泥濘,單膝跪地,探了一下那個如同枯木一般坐在路邊的男人的鼻息。

  “還活著!”他向身后的人說。

  “帶回來,大帥等著呢!”身后另一位青年軍說。

  于是又牽來一匹白馬,將這個男人縛在馬上,而后幾騎便馳騁遠去,而留在這里的幾個青年軍,則向所有難民說:“一直往南,馬上到青年軍的轄區了,那里準備好了干凈的衣服和食物,走到那就死不了了!快點走!”

  高凡醒過來的時候。

  覺得身邊暖洋洋的。

  這讓他已經被凍了好幾天的心靈和身體舒緩下來。

  然后打了好幾個噴嚏。

  一瞧四周。

  應該是間醫院吧。

  他面前隔了個簾子,算是個單間,而外面則傳來混亂嘈雜的聲音,似乎是很多人正在接受治療,不時還有痛叫聲。

  他活動了一下手臂和身體。

  感覺還成。

  雖然依舊虛弱,輻射病晚期的征兆,但至少不冷了,另外他有點餓,也很渴。

  轉頭一瞧,床頭擺了一碗粥,他試著伸手去拿,結果剛伸出手去,就身體失衡,‘撲通’一聲栽倒在床下。

  草…高凡意識到‘不虛弱’這是個假象,現在他連爬起來都沒力氣。

  叫不叫救命呢?高凡琢磨,是不是太丟臉了。

  便在這時,一雙手把他給扶了起來,高凡視線被轉正,就瞧見了林森浩那張熟悉的臉。

  “就一眼沒照顧到,你就能掉下床?”林森浩問他,“你沒事吧?”

  “嘿”高凡笑了。

  ------題外話------

  這幾天新書寫的比較順利,前3萬字寫完了,但寫完了覺得體育題材似乎有點單簿?雖然覺得節奏還不錯,但總覺得有點單調,于是還準備弄一個影視題材的,都寫出來,看看哪個比較好玩,再決定下本書寫哪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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