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凡把安娜送到醫院后。
他自己也暈倒了。
醫生診斷是過度勞累和營養不良——持續了九個月的極限創作狀態,這種結果幾乎是肯定的,只是會來得如此之晚,讓醫生感慨這位畫家精神之強韌。
于是高凡醒過來時。
他也住在醫院里,隔壁床就是安娜,醫院特別把兩位畫家都放進了一間病房。
安娜已經醒了。
她坐在床上,表情中呈現出一種空白的茫然。
“AA?你還好吧?”高凡問她。
“我很好,就是很累,另外,我為什么會在這?這是Bostno么?我不是…剛到Bostno么?”安娜問。
嗯?!
高凡訝然望向安娜。
十分鐘后。
高凡已經可以確定。
安娜失去了《波士頓人》相關的創作記憶。
也就是說,她的記憶停留在高凡打電話叫她來Bostno,幫助他創作《波士頓人》的那一刻,甚至連這幅畫的名字,她都不記得了。
這是…反噬吧?
‘調查’告訴高凡,就是這樣的。
首先,《波士頓人》是一幅儀式,這是沒錯的。
高凡用累計1000余點的神秘學,混和從塔巴德處得來的‘無限’染料,制作出了一幅直通神靈的儀式。
所謂神靈,就是那把銀鑰匙,就是系統。
而這儀式涉及到的祭品,就是Bostno整座城市,以及六十萬Bostno人。
既然是儀式,就可以動用偉大存在的力量。
安娜使用儀式,抹去了白流蘇對于《波士頓人》的記憶——因為白流蘇也曾被畫進這幅畫中,她的靈魂一部分也在畫中,所以安娜作為惡魔祭祀,可以操縱、修改白流蘇的記憶。
《波士頓人》可以作為儀式,連通銀鑰匙,可以對六十萬Bostno人的靈魂進行修改。
但反噬呢?
反噬竟然是安娜對于《波士頓人》的記憶也被抹除。
這是等同的傷害了。
這不合理。
一般來說,惡魔祭祀動用偉大存在的力量,是不必承擔同樣傷害的,不然惡魔祭祀早就死絕了。
偉大存在會分擔一部分反噬,如果偉大存在極其寵愛惡魔祭祀,甚至是分擔全部。
所以,為什么安娜失去了她的記憶呢?
推論起來,原因很明確。
很顯然,是銀鑰匙并沒有接受貢奉。
銀鑰匙,或者說是系統,對這個能夠連通祂的儀式不屑一顧。
祂并沒有接受獻祭的想法。
因此,安娜所使用的并非是‘儀式’,而是‘令咒’。
有偉大存在應允和注視的儀式才是‘儀式’,沒被應允和注視的儀式就是‘令咒’。
使用令咒的反噬才會如此劇烈。
高凡經過一些測試,意識到安娜徹底失去了這段時間的記憶,她像是被回檔了,甚至是學習到的‘世界’技巧,也被刪除,銀鑰匙的威力,如此隱秘而可怖,竟然可以將人類靈魂進行徹徹底底的修改。
當然,再想這也合理,如果不能對人類靈魂進行修改,系統是如何把高凡的能力和知識數據化,并且通過SAN值進行提升呢?
“這也是好事。”高凡對安娜說,“是好事,真的!”
確定安娜沒有了《波士頓人》的記憶后,高凡先是驚訝,之后便是大松了一口氣,他甚至抱緊安娜,對于這樣的結果非常開心。
系統位階非常高,系統對安娜的刪除,是其他偉大存在無法追蹤其痕跡的刪除,那么安娜就徹底與神秘無關了,她不必接受世界暗面的洗禮,不必接觸無所不在的瘋狂與絕望,不必一步又一步因為未知的吸引而步入真理的祭壇,這何其幸運啊 “太好了!”高凡摟著安娜的頭,把她的臉埋在自己的胸口,因為過于激動,甚至流下了淚水。
這一幕。
恰好被步入這間病房的白流蘇所見到。
白流蘇也穿著白色病服,但這件男女同款的病號服,在她身上也被穿出了窈窕風姿。
白流蘇敲門。
高凡轉頭就望見了她。
先是有點驚訝,但馬上,他就意識到,安娜都失去了有關《波士頓人》的全部記憶,作為儀式對象的白流蘇,肯定也狀況類似。
高凡可是親眼見到神秘席卷白流蘇,白流蘇因此直接暈倒的,說不定記憶全部都丟了呢。
“姐”高凡叫了一聲,“你醒了?”
“啊?”白流蘇對高凡的熱情有些驚訝。
“你忘了我們剛才在羅爾斯碼頭大戰惡魔祭祀,我們三個在戰斗前義結金蘭,你老大,我老二,AA老三,結果戰斗太過激烈,以至于你們都失去了部分記憶,現在你還記得我們吧?姐?你說過要照顧我們一輩子的。”高凡說。
“這個…”白流蘇被唬了一下。
她的確失去了這段時間的記憶,為了找回記憶,她詢問了STK的接線員,接線員說她上報了一次D級污染,但沒有更多情報,而STK的另外一位調查員‘畫家’也在Bostno,她或者可以咨詢一下。
于是白流蘇來找高凡。
但總覺得高凡的說法讓她懷疑呢。
首先,調查員是輕易不會集體行動的,其次,病床上被指為‘三妹’的女孩,瞧著就是個普通人,當然,是否調查員身份,只憑肉眼觀察,也是看不出來的,但接線員并沒有說過,還有一位調查員在這啊…
這時,呂雉匆匆闖入,瞧見白流蘇,她杏眼一瞪:“白阿姨!你不要欺人太甚?”
“說什么呢?”高凡忙對呂雉使眼色,“白姐來是保護我們的!”
“啊?保護?”呂雉慒了。
“不死貓?你也在這?你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吧?”白流蘇瞧見呂雉,立刻問道。
“呂雉是我叫來幫忙的,她對惡魔祭祀的情況了解不深。”高凡說。
“嗯…我了解不深?”呂雉瞧了一眼安娜。
“所以我詳細來給你解釋一下事情經過。”高凡說。
“呵”白流蘇用手指點著高凡的額頭,“你這小子,看起來就是在騙人,別糊弄姐姐了,我就是來度假的,發生什么事我也不關心,只要不牽扯到我就行…但現在看起來,肯定是牽扯到了,哎,真是倒霉。”
“其實那個惡魔祭祀已經死了,被打落深海,絕對活不了,所以白姐你就放心吧,沒事了。”高凡保證。
這時,腳步聲又響。
勞倫斯舉著一幅巨大的油畫進入病房,口中還說著:“高凡,你們昨天晚上去哪了,《波士頓人》怎么就隨便放在車里,要是被弄壞了怎么辦?”
糟糕。這儀式不能被白流蘇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