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凡一剎那就明白了。
為什么教堂畫作沒有完成。
J·K女士仍然可以召喚出麋貓意志的降臨。
因為教堂畫作不是儀式。
他,高凡,才是儀式。
磨煉出能夠創作出麋貓像的畫家,才是SUNCLUB的計劃。
而這位畫家的技巧越嫻熟,就越能取悅麋貓。
所以J·K女士直到此刻才通過令咒發動了儀式。
而高凡也在此刻見到了麋貓走到他面前。
麋貓是世間一切美的化身,祂的模樣,無法具象,高凡只看到了一團極致炫目的彩光,聽到了世間的一切至美之音,他已經無法正常思考,胸膛中充滿了狂喜,每一條神經線上都跳動著靈感的節奏。
啊…他將與世間至美融為一體。
而麋貓的意志降臨,同樣讓教堂內的SUNCLUB成員和掘墓人小隊陷入無法思考、無法移動、無法控制自己哪怕一根手指的狀態,在望見世間至美的終極喜悅中,他們的SAN值在狂降。
在此刻,全副武裝的恐怖份子和年邁的藝術家們同樣脆弱,偉大存在降臨之地,人類的意志與軀殼如同泡沫般輕盈,一吹即散。
沒有人類能夠在這樣的環境中移動。
除非不是人類。
有人打破教堂屋頂玻璃,她用兩條長腿夾住垂下的繩子,雙手抓住高凡的肩膀,苗條身材激發出難以想像的力量,竟然一把就將高凡從屋頂玻璃窗處拎了出去。
而高凡雖然被拖出教堂,但麋貓的偉力仍然作用于他,那人瞧著高凡如墜迷夢的樣子,抬手非常熟練得用一只蝴蝶刀在高凡手掌心劃了一刀,高凡因劇痛而清醒,瞧著月光下宛如貓女樣踩在教堂屋頂上的呂稚,他一時有些困惑。
“醒醒啊!”呂稚搖晃著高凡,“否則你想做我繼父么?爸爸?”
‘爸爸’這個詞著實震驚了高凡,他晃晃腦袋,努力擺脫眼前星河大爆炸一樣的靈感糾纏,畢竟他還有著21點的神秘學呢,其中還有6點來自麋貓,那增強了他對麋貓偉大特質的抗性。
隨即,他望了一眼下面的教堂。
就見教堂中儼然已經變成了一片黃沙彌漫。
不是畫中之景。
而是真實。
他甚至在其中看到了陽光,看到了Mitt村,看到了秘境貓們。
“J·K女士做了什么?”高凡訝然道。
“她要利用你做儀式,召喚出貓之秘境,上一次利用我爸時沒有成功,這次要再來一次,看著更加熟練了。”呂稚說,望向高凡震驚的表情,她又說:“我親爸告訴我的,并且讓我來救你,還好趕得及。”
“你別說‘親爸’,你只有一個爸。”高凡只覺渾身上下都冒著冷汗,這種‘喜當爹’的感覺他一點都不想要。
“你只要保持清醒,保持守身如玉,麋貓就會遠離你。”呂稚說,“否則我可以幫你。”
瞧著呂稚亮出的蝴蝶刀,又瞧著呂稚望向的,自己身上的某個方向,高凡忙搖頭:“我可以!不必你幫!”
但情況并不容樂觀。
呂稚劃傷高凡手帶來的劇痛,逐漸變成一種酥麻的快感,高凡眼中,開始浮現星河爆炸般的燦爛,耳中也奏響無與倫比的音樂聲。
他又見到了麋貓,這一次的麋貓,像是一團又一團彼此交織的亮線,它們纏繞著高凡,試圖把高凡納入到祂包容一切、超越感官認知的偉大身軀之內…
不不不不!
高凡晃晃腦袋,勉強清醒,同時他注意到,呂稚正晶亮著眼睛盯著他的下半身,也許為了不多一個‘爸’出來,她什么事都干得出來。
這樣想,高凡寒流竄遍全身,他拿出另外一把與呂稚手中同樣的雕刻刀,口中默念著‘我已知曉,這世間至理妙在毫厘’。
雕刻刀B上燃起藍色火焰,高凡眼前恍惚間掠過那個血肉簿如紙片的奇異標本世界,而天空中懸浮流淌著充滿秩序感的血肉之河,則是高凡上次獻祭黑樹后,獲得的獎賞——他有資格在這個世界中觀察到偉大血肉世界的主宰者本體了。
兩個世界像是兩個宇宙一樣在高凡眼前相撞。
靈感爆炸的世界如同星河般燦爛,血肉標本的世界儼然如同秩序般井然,當兩個世界相撞時,高凡眼前宛如出現了宇宙大爆炸時的無窮一切,世界在這一刻熄滅了,高凡聽不見也看不見,他沉默又孤獨的飄蕩在空無一物的宇宙空間內。
“高凡!高凡!”
直到呼喚聲重新把他喚回。
高凡睜開眼,瞧見依舊是繁星漫天,而他臉上濕漉漉的,是下雨了么,他抹了一把,結果手上全部都是血。
“你太牛了!”呂稚把高凡的頭,輕輕放在自己的膝蓋上,眼神充滿敬仰與崇拜:“我剛才在你身上覺查到了兩種偉大存在的氣息在碰撞,為了清白,你竟然敢這么干,古代貞潔烈女也比不上你,我真想為你立一座牌坊!”
“…請不要做這種事。”高凡氣息虛弱得說,他現在的理智值極為危險,還好系統的獎勵已經到帳,他開始拼命為自己的理智加點。
這時,從教堂上方的窗口可以看到。
麋貓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
或者說,秘境離開了這個世界。
以J·K女士為首的藝術家們,絕望得望著這一切,絕望得看得神秘褪去,意識到神已經離開他們后,不甘心的叫著‘這怎么可能’。
而掘墓人的指揮官,則是疑惑得望著教堂屋頂的破洞處,他意識到發生了什么,但又覺得事情可能沒有結束。
“誰在屋頂上?”他問。
“STK見習調查員,不死貓。”呂稚回了一聲,“這個污染事件由STK接手了,你們退下吧。”
聽到‘見習調查員’幾個字,指揮官表情有些波動,那種帶著忌憚的情緒,很難從這位以鐵血著稱的掘墓人身上出現,他沒說什么,只是又勘察了一下環境,確定神秘已經褪去后,揮手讓部下們撤退,于是掘墓人小隊像是無聲的潮水一般退去,原地只留下幾位大失所望的藝術家。
而安娜則握著自己的傷口,瞧著教堂頂上高凡的人影,叫了一聲:“高,你沒事吧?”
“沒事…”高凡有氣無力得回答,“我保住了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