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莊園。
高凡在好久沒回來的房間里,找到他從貓之秘境帶出的那卷畫。
這卷畫被端端正正擺在一個架子上。
高凡打開它時,還未展開畫卷全貌,靈感中已出現了一個躬耕南山下的東方隱士身影。
但這靈感如此強大,以至于高凡立刻判斷出,這卷畫并非舊印,而是令咒。
之前它插在那只鈞瓷瓶中的時候,高凡就有所感應,這件物品里藏有麋貓的特性。
偉大存在的特性,遺留人間時,完全不活躍的是舊印,非常活躍的叫令咒,甚至能夠主動影響世界的,則是律。
這幅畫就是令咒沒錯了。
高凡解開畫卷上的紅色絲絨繩,他注意到這繩子是絹制,幾根絹絲細細扎結在一起,隨意中帶著極致的精巧與精美,只這繩子,就不是現代物件,很有可能出自一千年前。
等著整幅畫卷都在高凡面前展開,高凡在其中窺見了‘石色水厚法’的痕跡,上次與馮元先生討論《千里餓殍圖》時,為高凡加深了關于這種技法的印象,同時,也對王希孟的創作習慣有所了解。
這幅畫中的青青山坳和綠綠流水,儼然就是再一次對王希孟的復刻。
而青山綠水之間,則是一幢茅屋和莊園,有個正在種田的隱士,這位隱士頭帶斗笠身披雨蓑,在朦朧細雨中耕田弄壟。
展過畫卷一覽后,高凡又瞧著畫上的落款印章,“王夢還真。”
他還記得西湖之畔,那個騙他錢,贈他《千里餓殍圖》的王世洛王半仙,口中所說‘夢還真’畫派。
這二者有關么?
麋貓與王希孟的去向有關么?
一個存在于人類視線之外,卻始終在影響人類歷史的偉大存在,與那個千年前驚鴻一現的天才畫家,有關系么?
太多的疑惑,掠過高凡的大腦,不過這些不是重點,這幅畫,或者說是這件令咒的用途才是重點。
令咒是偉大存在的意志體現,它們能夠扭曲現實,帶來的后遺癥也非常嚴重。
高凡擁有4點來自麋貓的神秘學知識,也解讀過來自麋貓的惡魔文,端詳這幅畫作的同時,靈感中已經升騰起了啟動令咒的辦法,令咒的用途,以及使用令咒后,麋貓要從他處拿走的東西。
“阿姨一點面子都不給呀”高凡自言自語。
但令咒的用途的確和他想像的一樣。
麋貓是世間一切美的終極化身,祂對于世界的影響力,變成令咒時,會結合物品原主人的一生,最終變成像是‘莫奈之筆’那種,帶有巨匠技巧的舊印,也會變成高凡眼前這幅,能夠升騰靈性、固化技能的畫卷型令咒。
沒錯,這卷畫的用途,就是把使用者的一次‘偶爾的靈感’,固化成為‘常態的技巧’。
比如一位書法家,在其藝術巔峰,慣常會有神來之筆,而到其藝術生涯末期,也就是人生的結尾階段,其體力和靈感,都不足夠支撐他,再獲得這樣的筆鋒。
那么他就可以借助這個令咒,讓自己重返巔峰,當然,這巔峰狀態也并非永久,隨著時間的逝去,終究會歸于虛無,能夠持續多久也并不確定。
高凡在靈感中知道它名為‘升靈之卷’。
其來源是畫中那位也許是王希孟的隱士。
王希孟的一生,結合麋貓的偉力,變成了這件令咒。
而使用它的代價也很給力,使用者會得到與這種技巧終身相隨的一種病癥。
技巧持續多久,病癥就會持續多久。
如果把技巧轉為技能,那么病癥就將成為絕癥。
高凡在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仿佛聽到那位隱士在嘆息:“此癥難醫,藥石罔效啊…”
仿佛在勸阻。
的確是讓高凡猶豫了一秒。
按照目前他在繪畫技巧上的進步速度,還要多久才能掌握第二個巨匠技能呢?
一個‘扭曲’并不足夠讓高凡描繪出他想要的作品。
按照系統的邏輯,應該是要等著‘扭曲’提升到100后,才能出現第二個巨匠技能,但直到目前,扭曲的技巧值,也只有10而已。
高凡想要第二個巨匠技能,并且他已經通過與莫奈的靈魂交流,看到了它的雛形,那將是一個非常、非常、非常神奇的技能,足夠高凡為之冒險。
當然,兩個也不夠,高凡終極想要的,不是超越誰,而是超越他自己,他對技藝的渴望超過一切,這種渴望原本就種在他的骨子里,系統的存在,只不過將其野心徹底激發而已,他想觸摸到美的盡頭,神的禁區,并將其牢牢掌握在手中,并用畫筆將其描繪出來。
“至少,麋貓阿姨不會弄死我吧。”高凡倒是肯定這一點,又說服自己,“我先試試。”
喵上帝向著高凡擔心得叫了一聲。
“沒事,別擔心,我馬上就能完成系統的任務了,到時候會獲得很有用的東西,這件令咒的后遺癥,說不定也能救。”高凡對上帝說。
喵上帝似乎在嘆息,不過它還是跳到高凡身邊,把頭湊近高凡的手,用自己獨特的方式,給高凡以慰藉。
高凡檢視了一下自己的系統狀態,其他不重要,主要看的是三項,神秘學19,理智80,剩余SAN值9。
神秘學能讓高凡在使用令咒時,減少所受到的傷害,相當于一重精神護甲。
19點神秘學讓靈感爆炸對高凡的傷害,已經減少到三個月只降低了幾點,可說是非常有用。
使用令咒肯定會掉理智,在19點神秘學的支撐下,9點閑余SAN值也該夠用了…應該不夠吧?
夠不夠都得弄了。
高凡展開這卷畫,念出它的啟動咒文:“千里望無垠,元氣運以神,我欲升靈,祈助之!”
下個剎那。
高凡面前浮現出了波瀾壯闊的一生。
由于有莫奈畫筆的使用經過,所以高凡立刻分辨出,這是疑似王希孟的畫中隱士一生,但…這和歷史不一樣啊!
高凡使用升靈之卷,看到了靈覺中那位大畫家的一生,雖然從畫師出身,作《千里江山圖》,得志于昏皇奸相,但志懷天下,關心蒼生疾苦,又作《千里餓殍圖》。
此圖奉獻徽宗時讓徽宗大為震撼,雖說未曾遠離小人,重整朝綱,但也略作警醒,又發振奮,視這位大畫家為賢臣。
于是大畫家在與朝中奸佞的斗爭中,渡過了其精彩紛呈的一生,最后竟是在抵抗金國入侵的戰爭中,棄畫筆從軍戎,又在眼見無望的戰斗中,躍入畫中,從此躲入秘境,遠離俗世。
這是王希孟么?這是王希孟的幻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