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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九章:抵達巫家的慕姑娘

夢想島中文    我將埋葬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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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守溪與小禾沒有立刻回巫家,而是先去了斷崖。

  湖水褪去,懸崖峭壁上的古庭重新顯露了出來,它就像是一截攀附巖壁的老樹根,庭院像是樹根上生長出來的。

  當初高不可攀的濕滑巖壁如今已是如履平地,他們貼著墻壁滑了一陣,只一躍,就跳回到了那片庭落了,輕盈似飛鳥降落。

  庭院還是當初的模樣。

  木質結構的院子受著潮氣,院落內栽種著許多黑色的鐵樹,它們張牙舞爪,形狀怪異,比鋼鐵更為堅硬。

  “這里是本小姐叫醒你的地方。”

  沿著石道行走,小禾推開了一扇門,向著里面張望。

  故地重游,林守溪站在門外,想象著當初蘇醒時的模樣。彼此的命運似乎在照面時就已碰撞在一起,從此再不分開…

  “過去這么久了嗎?”林守溪感慨道。

  “也才一年哎。”小禾說。

  明明只是相隔了一年,但這一年里,他們歷經了太多艱險磨難,與生死爭分奪秒,于是短短一年也被無數難忘的畫面填充得漫長。

  “要再來一次嗎?”林守溪問。

  “什么?”

  “重復一下第一次的見面。”

  小禾蹙起眉,面色鄙夷,她淡淡地責了一聲‘幼稚’,卻也勉為其難地答應了。

  “來都來了,那就陪你玩玩好了。”她說。

  小禾立在門口,雪發娓娓,依舊是當初婉約端靜的模樣,那份刁蠻任性與古靈精怪被她深深藏起,無法窺見。

  林守溪推門而出,撞上了她,然后腳步不穩,摔倒在地。

  小禾也微微踉蹌,她理著纖柔發絲想要開口,柔弱地看著林守溪,很是入戲。

  “老…婆?”林守溪如當年那樣開口。

  小禾卻是忘了要說什么了,她聽著這個詞,下意識地“嗯”了一聲,嗯完之后她才意識到不對勁,自己的臺詞應該是‘你醒了,跟我去見云真人吧’。

  林守溪哪里受得了她這般柔弱嬌羞的模樣,他按住少女的肩膀,將她蠻橫地壓在門框上,直接封住了她的唇。

  小禾唔唔地嬌哼了幾聲,嬌小的身軀小水蛇般扭動著,似避似纏。

  “你竟敢耍賴,真是膽大包天!”小禾方才雖未反抗,但事后立刻翻臉。

  “這是對小禾忘記詞句的懲罰。”林守溪也有說法。

  這次臨時起意的扮演剛剛開始就被林守溪的見色起意給打斷了。

  兩人被迫放棄。

  沿著霧氣噴薄的窄道前行,繞過長廊的拐角,他們來到了當初的練武的庭院。

  林守溪是個戀舊的人,對于曾經居住過的地方,他感到懷念。

  小禾也觸景生情,想起了很多事——她想到自己被騙著學‘白雪流云劍經’,被騙著一口一個師兄的叫,每日主動與他比武,他也一點不知憐香惜玉,下手非但重,還故意占便宜…好像相識以來,自己看似占著上風,實則一直在受欺負。

  小禾越想越氣,開始懷疑自己是怎么看上他的,除了垂涎美色之外,她只能得出‘自己上當受騙了’這個結論。

  林守溪沒注意小禾的情緒變化,還在不知死活地感慨:“當年與小師妹比試,師兄未嘗一敗啊。”

  身側凜然殺意瞬間騰起,小禾目露兇光,一拳已招呼了上來。

  林守溪橫臂去接,卻是結結實實挨了一拳,他身形向后一滑,搖晃欲倒。

  “小禾又在惱什么?”林守溪詫異地問。

  “主人打小奴兒,還需要提前知會么?”小禾淡淡道。

  林守溪聞言,亦松動筋骨,道:“是該振振夫綱了。”

  幾乎是本能的記憶,兩人的架勢一左一右飛快拉開。

  依舊是默契的招式對打,過去的武功招法兩人皆練得更加精純,哪怕不動用真氣,舉手投足間亦有渾然天成之勢。

  小禾率先揉身向前,宛若徑直遞出的鋒刃,眨眼間已侵至林守溪身前,林守溪屏息凝神,臂肘格擋,且戰且退,守得密不透風,伺機反擊,兩人戰得激烈,但在純粹武功上,小禾終究略輸一籌,她漸落下風,心急之下不慎踩入結冰的洼地,足下一滑,身體失衡,嬌呼著后仰摔去。

  林守溪連忙攬腰去扶,卻中了計謀,待他逼近,小禾卻是足下生根,仰而不倒,趁機一掌上撩,直取胸口,林守溪心道不妙,抽身后撤,雖避過一掌,卻躲不了少女接踵而來的攻勢。

  “你使詐!”林守溪不服。

  “兵不厭詐,何況我用陰謀詭計行正義之事也是善舉。”小禾義正詞嚴地說。

  “善舉?”林守溪一愣。

  “當然,揍你難道不是大快人心的正義之舉?”小禾問。

  林守溪一聽,雖知她是打趣,可畢竟心中有愧,險些點頭贊同了。

  心亂使他的動作更亂,連連敗退之后,他后背直接撞上了院子中央的鼎,只聽嗡地一聲,爐鼎的金屬壁震動,發出清越的長鳴,令人心頭一激。

  他們的視線都被這口鼎吸引了過去。

  這口鼎始終放在院中,過去云真人提過一嘴,只說是煉丹爐,當時的少年少女們沒太在意,林守溪用如今的眼光一看,發現這爐一點不簡單。

  “這是口煉丹鼎,品階極高。”林守溪做出判斷,覺得它比體內的清光鼎更強。

  “那你還抓緊把它給煉了?”小禾很務實。

  “不可,我須將清光鼎徹底煉化,才能容納新鼎。”林守溪說。

  “那你將你那合歡煉鼎術傳授于我,我來煉了它。”小禾向來勤儉持家,如何能拋棄重寶。

  林守溪本想傳授,可他忽然意識到一件事:自己與楚映嬋歡好之后,他的合歡鼎火不受控制地進階,變成了渾金之色。

  鼎火藏在體內,小禾沒修過合歡經,無法探查出來,可若她修煉了此術,自己偷情一事也就暴露無疑了。

  想到偷情之事,林守溪又猛地想起了神侍令。

  神侍令…

  不僅是三位公子小姐,與之匹配的神侍也須是處子,但…

  這會有影響嗎?

  林守溪不敢確定,只是心神難寧。

  “怎么了?有何為難之處嗎?”小禾將他按在地上,湊近了看他的臉,觀察神色。

  “沒有,只是小禾心性純凈,這等邪功…”

  “少廢話,快將秘籍交出來!”

  小禾可不與他斡旋,直接開始搜身,林守溪當然不允,奮力反抗,這反抗卻是激起了小禾的懷疑。

  “一本破秘籍有什么好閃躲的,你身上不會藏著見不得人的東西吧?”小禾狐疑質問,立刻對林守溪上下其手。

  “沒…我只是沒將秘籍帶身上…”

  林守溪抵擋小禾氣勢洶洶的攻勢,一邊又雪上加霜地想起身上好像的確藏著不可見人之物:一綹楚映嬋的發絲。

  那是巨牢中與她暫別時她贈送的禮物,若這東西被搜出,這個他曾經醒來的地方,恐怕要成為他的闔目之處了。

  小禾的求索不依不饒,眼看就要出事,林守溪急中生智,主動將衣襟敞開,將那綹青絲暫時混入自己的發間,同時刻意露出了婚書的一角。

  “這…這個怎么在你身上?”小禾見了婚書,有些吃驚。

  “自小禾贈我之后,我貼身攜帶,未敢離身分毫。”林守溪說。

  小禾抽出婚書,小心展開,上面的字跡雋秀,她只看了一眼,立刻將它塞了回去,堅決不承認前面小女兒情態的文字是由她矯揉造作而成。

  “好了,起來吧。”小禾饒過了他。

  此事暫告一段落,林守溪與小禾在這舊時的古庭中巡了一圈,未發現更多線索。

  正在這時,他們聽到了有聲音傳來。

  那是遙遠的梵唱,宏大響亮中透著一絲說不出的怪味。

  無需多言,兩人決定回巫家看看。

  在來的路上,他們就發現,巫家似乎已經有人駐扎著了,驛站中的弟子也說過,已有神山的師兄師姐前去探明情況。

  “這云螺先藏在這里吧,等我們回來后取。”林守溪說。

  巫家雖是自己家,但為防止誤會,他們沒有選擇乘云螺直闖,而是徒步回家。

  但古庭陰雨連綿,林守溪擔心云螺中的毯子衣物受潮,便提議將它們收拾好,放到干燥處去。

  “這枚戒指不是納物戒么,不如就放里面吧。”林守溪提議。

  小禾點頭同意。

  她看著戒指上亮晶晶的寶石,回憶著慕姐姐傳授的口訣。

  此刻,戒指中的死證剛剛開始震動,將小憩的少女喊醒,慕師靖百般不情愿地解開黑綢,伸手想將劍關掉,這時,她隱隱約約聽到了外面傳來說話的聲音,似乎在討論納物戒的事。

  不等慕師靖細聽,有什么東西從上方落了下來,將她的臉和身子一道蒙住。

  壓著她的正是小禾昨夜用過的羊毛毯子,上面還殘留著少女芬芳的體香,過去地牢中,這是慕師靖喜歡與小禾睡在一起的重要原因,此刻卻無法令她感到愜意。

  “唔唔唔…”

  慕師靖掙扎著側過臉去,猶豫著要不要喊出聲,但現在一旦開口,之前的一切努力可都作廢了。

  她想到了戒指內幽閉的兩日,想到了林守溪認錯人后的輕薄,最終還是屈辱而堅定地閉上了唇。行百里者半九十,慕師靖不愿在這個關頭放棄!

  不過,當務之急是將死證給關了…

  戒指空間小,死證無處可放,再加上這個絹絲可以屏蔽諸多感官,她便隨意地用腿夾著,此刻它震個不休,多少有些不適。可當慕師靖擠開些羊絨毯,想將手伸過去時,卻聽外面說:

  “這空間好像比我想象中小哎…還差幾件衣服啊?”小禾問。

  “還差兩件。”

  “那怎么辦?”小禾問。

  “沒事,擠擠就放進去了。”林守溪分享著他樸素的生活經驗。

  慕師靖一聽,暗叫不好,不等她反應,兩件厚實的冬衣已結結實實地壓了下來,她的身軀被擠,與毯子和衣裳緊緊貼著,根本沒一點動彈的辦法。

  死證因此也受力歪斜,緊貼腿心,它猶在不知疲倦地嗡嗡作鳴,提醒著主人起床,而慕師靖如被捆綁束縛,只能發出哀哀的聲音,她嬌軀輕顫,委屈至極。

  外界的林守溪與小禾對此渾然不知,他們收拾好了行囊,攀援墻壁,身影如飛,不消片刻就來到了巫家之前。

  如第一次所見那樣,巫家的大殿依舊雄雄地立在雨中,只是不復勇猛,門前的旗幟也在風雨中殘破,只剩下光禿禿的、東倒西歪的桿。

  進入巫家之前,他們不出意料地遭遇了伏擊。

  才至門口,便有幾個白衣弟子從墻壁上躍下,拔劍將他們圍住。

  “你們是什么人?”為首的弟子問。

  小禾覺得荒唐,心想回自己家也要被攔么?她神色微厲,她手按上劍上,開口道:

  “這里是…”

  “我們是云空山來的修士,師門知曉此處異動,命我們前來調查。”林守溪打斷了小禾的話。

  說著,林守溪取出了自己的弟子腰牌。

  為首的弟子瞧了一眼,卻不認賬,冷冰冰道:“弟子令牌算什么?這種東西太容易造假,你們應該拿出師門頒發的斬妖令,你們拿得出來嗎?”

  “斬妖除魔是吾輩職責,何須奉令行事?”林守溪反問。

  為首弟子聽了這話,更篤定心中猜想,道:“我看你雖是少年卻艷若魔女,她雖是少女卻發絲如雪,你們哪里像人,分明是以此為巢的妖物吧?!”

  他抽出寶劍,下令道:“先將他們拿下,押回去,等師父發落。”

  弟子們聞言,一同圍攻了上來。

  林守溪見他們如此不講理,自也不會客氣,他與小禾相背而立,舉劍迎敵,如當年孽池斬妖時一樣。

  “我看你們不過渾金元赤,若真是無辜之人,還是乖乖束手就擒,聽憑師父發落為妙。”為首弟子冷冷道。

  很顯然,他們并不聽勸,弟子們出劍的剎那,少年少女的手中亦有白芒一閃而過,他們兩人看似漂亮無害,但真正動手之時,氣勢卻如雷霆橫掃,弟子們的劍才一近身,就被一股充沛而霸道的力卷在一起,紛紛傾斜。

  這些弟子境界都不算差,但在真正的天才面前,他們幾乎沒有還手的余地,過往所學一招未展,便被秋風掃落葉般擊潰。

  他們贏得瀟灑,卻是苦了慕師靖,劍震動著,她的身軀也隨著小禾手腕的翻轉而晃動,少女雙腿緊攏,紅唇緊閉,身軀顫個不休。

  她無比懷念道門清靜的日子。

  幸好戰斗持續時間短,很快,外面的弟子們已盡數被擊倒在地。

  為首的弟子意識到勁敵棘手,也未退卻,而是選擇拔劍迎敵。

  林守溪給小禾使了個眼色,示意讓自己與他捉對戰斗,很快,他與那名弟子斗在一起,走了幾招后,弟子松了口氣,心想此人也不是太強,那些弟子們敗得這么快,應是學藝不精,回祖師山后定要好生鞭策。

  斗了數十招后,弟子的筋骨也得到了舒展,他越打越覺得酣暢淋漓,竟有棋逢對手之感。

  轉動不休的氣丸里,他施展著祖師山的內門劍法,覺得自己可以看清任何招式,攔截任何進攻,他身軀發熱,手臂發燙,他有預感,接下來的一劍,將會是他修劍以來最快的一劍。接著,他最快的一劍撲空,而那少年不知何時繞至身側,彈指打中他的手背,他吃痛一呼,手被迫松開,劍已被人空手奪去,端詳一陣后扔還了回去。

  哐當。

  劍落在地上,青年跪在雨地里,看著被棄如敝履的愛劍,還沒明白過來自己是怎么輸的。

  他是師父的親傳弟子之一,在同齡人里鮮有敵手,這次怎么…

  “妖孽!你一定是妖孽!”

  他大喊著起身,想重新撲上去,卻見另一個書生模樣的白衣青年飄然而至。

  “發生了什么事?”他冷冷地問。

  “大師兄,這里有妖!”落敗的弟子立刻說。

  這位被稱作大師兄的青年向林守溪與小禾投去視線。

  “看打扮倒像神山中人…”

  大師兄自語了一句,問:“你們的斬妖令呢?”

  “師尊外出,久久未歸,沒給我們這個東西。”林守溪淡淡道。

  “師尊?”

  大師兄皺起眉,問:“你們師尊是誰?”

  “道門仙樓樓主。”林守溪直言不諱。

  “道門門主?!”大師兄聞言,真吃了一驚,“你們竟是道門中人?”

  小禾心想,林守溪果然沒騙自己,行走江湖,有時候名號比武力更容易解決問題。

  “你們道門擇弟子的標準只有臉一項么?”大師兄忍不住問。

  “還有高尚的品德。”林守溪平靜地說。

  大師兄沉默片刻,道:“若你們真是那位門主的弟子,那今日之事的確多有得罪,這里的妖亂我們可以平定,兩位請回吧。”

  這位大師兄的語氣自以為平和,卻將小禾激怒了。

  “這里是我家,你憑什么讓我們回去?”小禾冷冷道。

  “你家?”大師兄眉頭一皺,想起了自己翻找到的巫家家譜,問:“你是巫姹?”

  “那應是我三妹妹,她死了,我親眼看她死的。”

  小禾清冷回答,再懶與之糾纏,直接負劍走向巫家。

  大師兄將手按在劍上,猶豫著要不要攔,卻聽身后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

  “放他們進來吧。”

  “是,師父。”

  此言一出,大師兄立刻恭敬地讓開了身子。

  林守溪與小禾聽到這女子的聲音,飛快確定,這是一位高手。

  進了門,他們見到那位黑袍女子,卻是吃了一驚。

  “贊佩神女?”林守溪脫口而出。

  眼前的女子,無論是身高,打扮,還是漏出黑袍的幾莖紅發,都與贊佩神女如出一轍!

  此言一出,同樣吃驚的還有這位黑袍女子。

  “哦?你見過我妹妹?”她抬起了些頭,露出了光潔尖細的下頜。

  “妹妹?”

  小禾心中了然,道:“你就是贊佩神女心心念念的那位姐姐么。”

  “心心念念?”

  黑袍女子卻是搖頭,她原本還想問這兩位少年少女的來歷,此刻卻是興致全無,她淡淡道:“我一個戴罪的女子可不配做她的姐姐。”

  “神女大人于人族有大功,贊佩神女給我們講過你的故事,你們姐妹都很了不起。”小禾說。

  “神女…我只是廢棄之人罷了。”

  黑袍女子冷冰冰地說了一句,從此再未多言,轉過身,徑直向前走去。

  林守溪與小禾蹙眉對視,他們都從黑袍女子的話語中感受了一道明顯的情緒:妒。

  她嫉妒著她的妹妹,或者說,這已不僅僅是簡單的妒,而是妒恨。

  他們跟上了黑袍女子的腳步。

  她去往了梵唱聲傳出的地方。

  那是白墻之后的孽池,在那里,林守溪與小禾見到了可怖的一幕:

  只見一群衣著得體的弟子跪在廢墟泥沼之間,對著一灘高高壘砌的淤泥頂禮膜拜,淤泥里,黑色的黏液不斷地涌出,弟子們爭先恐后地撲上去,抓著黏液往身上涂抹,他們癲狂地大叫著,口中卻不是瘋言瘋語,而是整齊嘹亮的吟唱,他們唱著經文,韻味古老得不似人聲,它具有強大的穿透力,傳播很遠,在斷崖古庭也能聽到。

  原來聲音是他們發出來的!

  淤泥隨著吟唱聲越來越高,它的表面生出了無數細密的肉芽,肉芽透著粉嫩的色澤,像是成片的苔蘚,也像是幼嫩的觸手…

  “這是…什么?”

  林守溪看了一眼,只覺得頭皮發麻。

  這些人很明顯已經失去了神智,他們跪拜著一個裹著淤泥的怪物,卻像是在擁戴神明與佛祖。

  “邪魔外道。”

  黑袍女子冷冷開口。

  她像是早已司空見慣了這些,只一揮衣袖,將這些弟子盡數打暈,然后將一個瓷瓶丟給大師兄,讓他去給弟子們服用。

  梵唱聲消失,淤泥發出了痛苦的尖叫,再難維持形狀,肉芽們抽搐著凋落,連同它的本體一道消失在了沼澤里。

  “巫家怎么會變成這樣?”小禾亦是瞠目結舌。

  “我也想知道答案。”

  黑袍女子抬起頭,瞥了他們一眼,道:“既然你們這么想回家,就老老實實住在這里吧,這件事結束之前,你們誰也不許離開。”

  說完,黑袍女子消失不見,留給他們的,只有那只空空蕩蕩只余血洞的右眸。

  戒指中,慕師靖清晰地聽到了這一切,她也無暇去想巫家發生的事,她只知道,自己忍辱負重這么久,偷文稿的機會終于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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