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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零六章 新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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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現在閱讀的是由—《》第四零六章新歡  京城。

  柴晏終歸沒有對陸林下手。

  陸錦行抓蛇抓七寸,這一次,他抓得很準。

  顏雪懷就是柴晏的七寸。

  柴晏去刑部點卯,最近他很低調,這個月他已經被御史參了兩次,還有十天就到下個月了,這十天里他不能再被人抓到把柄。

  沒想到坐下不到一個時辰,瑪瑙就來衙門找他。

  “七爺,珍珠的信,給我的,六百里加急。”

  柴晏向門口張望,還好門口沒有人路過,否則讓人知道,他的隨從都能用六百里加急,御史們又有題材了。

  “去把門關上。”柴晏沉聲說道。

  “珍珠找你有事?”柴晏嘴里說著珍珠,心里想到的卻是顏雪懷,珍珠手里有七皇子府的腰牌,憑著腰牌可以使用六百里加急,但是柴晏相信珍珠是拎得清的,若是他和瑪瑙小兄弟之間的普通信件,絕不會動用腰牌。

  所以,是為了顏雪懷。

  瑪瑙把信呈上去,柴晏一目十行,看完他就明白了,嘴角上揚,他家香菜咋就能這么可愛呢。

  “嗯,你家七爺無官無職,連個爵位也沒有,可憐啊!”

  柴晏感慨。

  瑪瑙抽抽嘴角,昧著良心說道:“七爺不必自責,小的知道該怎么做。”

  “嗯,你去找鄒老三,他看在你曾經救過他的份上,說不定能幫忙。”柴晏善意提醒。

  瑪瑙不忍再多想了,鄒老三是駙馬爺的弟弟,公主的小叔子,現在在吏部任職。

  瑪瑙的確救過鄒老三。

  那一年,皇后娘娘在府里招待各府的女眷,飯后一起登畫舫游湖,七爺和鄒老三就在畫舫上打起來了,鄒老三被打落水中,瑪瑙跳下水把鄒老三救了上來。

  清水縣。

  顏昭石身為主簿,身邊不能沒有長隨,他去人牙子那里挑人,沒想到,竟然在一堆蓬頭垢面的人里,看到了自己的侄子顏景光!

  原來,當日顏大老爺把小兒子顏景文賣了十五兩銀子,顏景光追出去,想把弟弟要回來,可他腿有殘疾,身子又弱,哪里是人牙子的對手,不但沒能搶回顏景文,自己也被人牙子綁了。

  顏家已經窮到賣孩子的地步了,那天的事人牙子也聽說了,顏家之所以分家,就是因為顏景光回去,顏家人覺得他是個拖累,所以人牙子清楚,顏景光丟了,顏家不會找,還會慶幸少了一個吃閑飯。

  但是顏景光畢竟沒有賣身契,人牙子不敢把他留在平城,次日就塞到船上,一路南下,中間又倒了一手,最近才到了清水縣。

  顏昭石這才知道顏家已經分家了。

  顏景光雖然腿上有殘疾,但是不影響走路,原本身體虛弱,這三個月來,人牙子擔心他太瘦賣不出去,并沒有虧待他,顏景光非但沒瘦,身體看上去還健康了許多。

  顏昭石雖然只是個小小的主簿,但卻是朝廷命官,而顏景光卻并非是家人賣給人牙子的,而是人牙子硬綁來的,顏昭石叫來了兩個衙役,人牙子連忙賠禮道歉,說他也是上當受騙,他是第二手,并不知道上一手的事,請主簿大人開恩,從輕發落。

  顏景光是個實誠人,他甚至還覺得這個人牙子,比上一個人牙子要好,對他也很好,而且他也證實,這個人牙子確實是第二手,與在平城綁了他的不是同一個人。

  因此,人牙子老老實實交出了顏景光,又半賣半送,把一個叫樂福的給了顏昭石。

  樂福是自賣自身,他爹病重,無錢醫治,他把自己賣了,把銀子交給大哥和三弟去給老爹治病。

  顏昭石聽說了樂福的身世,感同身受,他也是家里的老二,也同樣是上有兄長下有幼弟。

  顏景光雖然不是讀書種子,但也識文斷字,張秀才幫忙,給顏景光找了個書鋪伙計的差事,管一頓飯,每個月有一兩銀子的工錢,顏景光也能養活自己。

  張秀才便是田珍珍的姐夫,顏昭石和他一見如故,兩人已是很好的朋友。

  張秀才家境殷實,張家在縣城有鋪子,在鄉下有田地,張秀才早就無心科舉,便在縣學里教書打發時間。

  張秀才經常請顏昭石來家中小酌,張秀才有一妻一通房,妻子田氏容貌姣好,生了三個兒子,通房年方十六,也已有了身孕。

  顏昭石每次看到張秀才的三個兒子,便是羨慕不已,張秀才察言觀色,問起顏昭石家中之事,顏昭石想起自己是簽了文書被家里轟出來的,自是不想多提,只說父親早逝,時逢戰亂,老母和兄長遠在千里之外。

  張秀才問起他的妻兒,顏昭石只說妻子早亡,兒子夭折,至于女兒顏昭石想起顏雪懷踹向他的那一腳,他忍了忍,沒提。

  他就是一個死了老婆死了兒子的男人,他沒有女兒,從來就沒有。

  張秀才安慰他,這時,有人端了酒菜進來,來的不是丫鬟,卻是張秀才的小姨子田珍珍。

  田珍珍沖著顏昭石莞爾一笑,便轉身出去了。

  看著田珍珍那婀娜多姿的背影,張秀才對顏昭石說:“我那位岳母生了四子二女,不瞞你說,我家里人丁單薄,當年家母之所以會為我迎娶拙荊,就是看中田家兒子多,都說女兒肖母,十有八、九也是個好生養的。你看,還真讓家母給說對了,田氏嫁進張家七年,為了生育三子,而且自從她進門,我家的生意也越來越好,就連我那通房,你也看到了,也有了身孕。”

  說到這里,張秀才用眼睛睨著顏昭石,說道:“顏兄,我那妻妹對你可是一往情深啊。”

  田珍珍對他有意思,顏昭石當然知道。

  田珍珍偷偷去核桃巷找過他,紅著臉兒,放下兩雙鞋子就跑了。

  那兩雙鞋子大小合適,是他這三年來穿得最舒服的鞋子。

  “不瞞張兄,如今我身無長物,就連房子都是租來的,唉,想娶妻生子,難啊。”

  顏昭石說的是真話,他確實想過田珍珍,可是看著自己租來的小房子,再看看張家屋里精致的擺設,他明白自己的處境,他娶不起媳婦。

  從張家回來后,顏昭石失眠了。

  顏昭石還記得,那一年,他第一次來李食記洗碗,洗完碗,他又去倒泔水,當他提著泔水桶走進后巷時,看到一個滿身錦繡,戴著寶石簪子的小姑娘正從轎子里下來,那轎夫看到他,老遠就喊:“把泔水桶提遠一點,別弄臟了姑娘的衣裳。”

  那位衣著精致的小姑娘,便是李食記的東家小姐,顏昭石聽東家叫她阿綺。

  阿綺小姐常來后廚,有時還趁老東家不在時,接了客人的菜單偷偷炒菜,老東家看到了,便會數落她:“學會就行了,不要自己動手,把手弄粗了,當心嫁不出去。”

  阿綺小姐每次都會笑著說:“嫁不出去才好,我就留在家里侍候爹爹。”

  閑來無事,后廚的人也會議論東家的事,有個大嬸便說:“也不知道哪個有福氣的能娶到阿綺小姐,老東家說了,他的家業一分為二,一半給大爺,一半給小姐,你們說說,阿綺小姐養在李家,也真是前世修來的好福氣。”

  直到這時顏昭石才知道,原來阿綺小姐不是老東家親生的,她是養女。

  另一個叫阿三的便說:“不管是誰,總之不會是咱們這樣的窮小子,人家就是肯嫁,咱也要娶得起才行,總不能連辦喜事的銀子也要岳父給出吧。”

  大家又是一陣說笑,是啊,阿綺小姐嫁給誰,這都是離他們很遠的事,是他們想都不敢想的。

  顏昭石已經不太記得阿綺的模樣了,只記得是個身材高挑的明媚女子。

  他的腦海里浮現出一個穿著粗布衣裳的高瘦婦人,婦人高高卷起衣袖,露出一雙粗糙的手。

  顏昭石有一瞬間的恍惚,阿綺和李綺娘是同一個人嗎?或許那個衣著精致明艷動人的阿綺只是他想像出來的,從未曾出現過。

  一定是這樣的,李綺娘一直就是粗俗不堪的,成親前是這樣,成親后也是這樣。

  顏昭石緩緩吐出一口氣來,他的心,安了。

  次日一早,顏昭石還沒去上衙,院子里便傳來說話的聲音,他以為是房東大娘過來了,仔細一聽,聲音婉轉悅耳,這是田珍珍。

  顏昭石掀開門簾,便看到田珍珍嬌艷可人的容顏。

  “顏大哥,我做了糯米蓮藕,給顏大哥嘗嘗。”

  田珍珍把手里的食盒遞給樂福,轉身便向門口跑去,跑了幾步,卻又停下腳步,轉過頭來,沖著顏昭石嫣然一笑。

  張家,田氏冷著臉,對張秀才說道:“姓顏的不答應?我看是你舍不得吧,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不要臉的心思。”

  張秀才訕笑,摟住田氏的嬌軀:“我那點不要臉的心思,全都用在你身上了,除了你以外,我沒有啥是舍不得的。”

  田氏冷哼一聲,白他一眼,道:“我娘家那邊怕是不會再給她嫁妝了,你添點吧。”

  張秀才一怔,有點舍不得,道:“珍珍畢竟是田家的閨女,總不能什么嫁妝也沒有吧。”

  田氏瞪著他,道:“你是舍不得嫁妝,還是舍不得人?你若是自己不知道,那我就到張家族老那里去問問,若是族老也不知道,我就再去縣學里問。”

  張秀才嚇了一跳,他知道田氏不是善茬,他是真怕田氏會去把這事鬧得人盡皆知,他是讀書人,名聲上不能有任何瑕疵。

  唉,說來說去,都是自己疏忽大意,那天他的手剛剛伸進田珍珍的衣裳里,田氏便走了進來。

  田珍珍被田氏打了一頓,他心疼得不成,可也不敢護著,田氏說了,他若是敢護著田珍珍,她就把那個通房拉過來一起打。

  通房懷著身孕,當然不能挨打。

  張秀才知道田氏說得出便做得出,現在也只好順著田氏的意思,給田珍珍找個人家嫁出去。

  聽到田氏說要去族老和縣學里去,張秀才連忙求饒:“我的好娘子,我哪里說舍不得嫁妝了,讓我想想,看看給點啥。”

  田氏斜睨著他:“你在柳莊買的三十畝水田,我看就挺好的,不多不少,用來做嫁妝正合適。”

  張秀才驚得差點坐到地上,這三十畝水田,是他給通房準備的。

  他在被窩里答應了通房,若是一舉得男,便獎勵給她三十畝上好的水田。

  通房這一胎懷相很好,先后讓兩個穩婆給看過,都是說是男胎。

  前幾日他禁不住通房撒嬌,便托人買了這三十畝水田,現在地契還沒有送到他手上,為何田氏卻已經知道了。

  田氏這是一石二鳥啊。

  “怎么,你舍不得?”田氏問道。

  張秀才咬著牙:“舍得,我舍得!”

  有啥舍不得的,舍去三十畝水田,卻撈了個主簿做連襟,他們張家,也有了一門官親。

  張秀才再次邀了顏昭石來家中小酌,顏昭石知道張秀才想要撮和他和田珍珍,他想了想,還是來了。

  今天的酒很烈,喝了幾杯,顏昭石便醉倒了。

  睡到半夜,他口渴醒來,卻見田珍珍身無寸縷蜷縮在他的懷里。

  顏昭石殘存的醉意全都給嚇沒了,他推開田珍珍,想要起身,田珍珍已經醒了,抱著他的腰苦苦哀求:“顏大哥,你千萬不要聲張啊,若是被姐夫和姐姐知道,他們會把奴家送回娘家,娘家人一直嫌棄奴家,若是奴家這樣被送回去,會把奴家送到庵堂里做尼姑的,顏大哥,你忍心讓奴家青燈古佛了卻殘生嗎?”

  “可你為何唉,你連名節都不顧了嗎”

若說顏昭石不動心那是假的,自從搬出鑼鼓巷,他就沒有碰過女人那時雖然還有秀竹,可是秀竹挺著大肚子,他也沒有心情田珍珍只有十九歲,雖然不是大美人,但卻年輕嬌媚,顏昭石被她抱著,心早就軟下來了  田珍珍眼中含淚,脈脈含情:“奴家欽佩顏大哥的才情和人品,此生此世,若是不能侍候顏大哥,奴家還要名節做甚,索性去當姑子算了顏大哥,奴家已經說服了姐姐,姐姐說只要顏大哥是真心對待奴家,她會把她在水芹巷的那套宅子借給咱們做新房,咱們買房子之前,便能一直住著。對了,顏大哥的侄兒,也能搬過去一起住,以后那就是咱們的家,顏大哥,你愿意給奴家一個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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