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換導演

　　“Hello！賽義德，我是QB啊！…我們的拍攝遇到了點問題，明天能來片場看看嗎？…對對！我們需要一些專業的意見！…你可是署名編劇之一啊！難道就不想你的編劇的電影上映么？…OK，我給你地址…”

　　第二天，賽義德抵達哈德遜河邊倉庫改建的片場的時候，發現白奎因正在河邊抽煙，和他一起的還有一個青年以及一個長金發的中年壯漢。

　　“嘶…噗…”

　　“如你所見，我們的導演剛剛被制片人給開了。現在片場一團糟，我已經讓演員們都回去休息了，現在你來了，我們一起想辦法吧。”

　　13號，邦妮和弗雷克準時開機，一開始演員比較齊整，按照計劃，劇組在臨時搭建的室內片場拍攝銀行內部的戲份。

　　整個場景是鯊魚頭和他的小弟們，監督著施工隊，花了整整一周趕工出來的。

　　多虧了威廉姆的出色的協調能力，開機前所需的一切都到位了，導演史蒂夫波切手持導筒宣布開始。

　　然而事情就從這時開始跑偏。

　　史蒂夫波切是電視導演出身，卻養出一種國際電影大導才擁有的習慣——不斷重拍，選取更好的素材。

　　當然他也不是無理取鬧，每次重拍，波切導演總能提出改進意見。

　　一開始大家覺得是導演精益求精，但后來就連最不敏感的充當臨時演員的克里斯的小弟們，也發現了問題，波切導演的點子太多了，以至于一盤35毫米的電影膠片都無法承載他隨意揮灑的那一丟丟。

　　一天十個小時下來，到了必須放工休息的時候，威廉姆一盤點才發現，工作進度只完成了三分之一，膠片的消耗超過預期的一倍。

　　于是這才有了白奎因請賽義德過來幫忙一起想辦法。

　　他們計劃先用最簡單直接的方式，由白奎因和克里斯出面以制作人的身份，而不是男主角和劫匪二號的身份和導演溝通，要求他加快拍攝進度。

　　然而僅僅五分鐘，談判就宣告破裂，波切導演大罵電影商人不尊重藝術，然后撂下導筒，走了！不干了！

　　所以，賽義德到來的時候，威廉姆在聯系救場的新導演，兩個制片人和飾演大反派劫匪一號的蘭迪，一起在河邊抽煙等待消息。

　　弄清楚了狀況，賽義德說道：“導演嗎？我倒是認識一個，雖然也是個新手導演，但是他經驗豐富，幾乎干過片場里所有的工作，而且水平都還不錯，最近他正在制作自己的第一部院線電影，正缺錢，應該會樂意過來掙點快錢。”

　　白奎因點頭同意，“如果可以的話，請他下午過來片場，我們談談…”

　　克里斯補充道：“不過威廉姆那邊聯系的導演，我們也會見一下作為比較，他不會有意見吧？”

　　“好，我打電話問問。”

　　一晃到了下午三點，賽義德推薦的導演終于來了。

　　“你們好，我就是韋斯·安德森，賽義德說我是馬丁斯科塞斯的弟子，其實我只是在他的片場混過，額，混過好幾個崗位…”

　　韋斯·安德森是個靦腆的高個子年輕人，年紀應該和克里斯差不多，二十多歲，齊肩的金發，喜歡抿著嘴笑。

　　去年韋斯·安德森自制了一部黑白短片瓶裝火箭，主演編劇什么的都是他的朋友，然后他把這部短片帶到了圣丹斯電影節，被一家中型制片公司格雷西影視看上了，買斷了版權，并且投資給他重新拍攝這部電影，承諾將會院線發行。

　　格雷西影視為了分擔風險同時也是激勵韋斯·安德森和他的團隊，新電影里他們只占六成的投資，其他部分由安德森團隊籌集。

　　韋斯·安德森耗盡了積蓄才將電影拍完，后期制作上卻卡了殼，資金不夠了。

　　那邊格雷西影視已經聯系好了索尼哥倫比亞，只要能通過看片會，索尼哥倫比亞將會是這部電影的發行商。

　　因此，韋斯·安德森跑回自己的大本營紐約籌集資金，然而越是急需用錢的時候，就是找不到投資者。

　　韋斯·安德森正求告無門的時候，以前在馬丁斯科塞斯劇組里合作過的賽義德打來了電話。

　　邦妮和弗雷克開給導演的預算是四萬美元，不包含最終剪輯，所以只要拍攝順利的話，只要十天左右韋斯·安德森就能拿到四萬美元，這剛好填補了一半的缺口。

　　此時的韋斯·安德森坐在道具長椅上翻看劇本，時不時起身前往監視器查看波切導演留下的拍攝素材，神情頗為凝重。

　　這里是銀行大廳的布景，另一排長椅上，白奎因和克里斯也在焦急等待，接下來的對話，他們將決定是否冒險啟用這個年輕導演。

　　所謂的威廉姆聯系的導演，實際上要一周后才能到位，這對整個項目來說將會出現十萬美元左右的成本增加，這會耗盡韋德馬克映像的流動資金。

　　所以，只要韋斯·安德森的水平不是特別爛，他們也會冒險啟用他的。

　　韋斯·安德森再次站起來，開始繞著片場轉圈。

　　這部影片80%的場景都發生在銀行的六個房間里，其中又有一半的戲份在業務大廳完成，光是在這間一千兩百平的倉庫搭建布景就耗費了十二萬美元，還好由于托尼舅舅出面，這個倉庫不需要租金，為兩兄弟省了一筆開支。

　　韋斯·安德森一邊走，一邊在自己的小本子上速記，轉了一圈，回到長椅，對白奎因和克里斯說道：“原諒我說話直接，雖然這部片子的整體風格和我的風格并不一致，但是我還是可以按照你們的預想將影片呈現出來，進度上甚至可能比預估的還要更快一些，我的那部瓶裝火箭也只花了十天就拍攝完成了。

　　我想你們一時間，也很難找到其他人接替導演的職位吧。

　　那現在說說我的要求，如果全都通過，我們就合作！”

　　克里斯攤開手，“請講…”

　　韋斯安德森說道：“首先，我需要增加一臺高速攝影機，拍攝動作戲的時候使用。

　　在邦妮和弗雷克里，我看到了你們的野心，拋棄了好萊塢那種依靠切換鏡頭，演員擺姿勢，構建的虛假動作戲。也沒有采用港島那種舞臺戲劇化的動作場景，而是偏向寫實風格。

　　這里我要指出你們的一個疏漏，簡潔的動作戲固然寫實，直接，甚至暴力，但是也很容易因為過快解決戰斗而讓觀眾覺得不過癮。

　　這樣會把動作戲變成了開槍，扣動扳機，死了一個人，直接卻無聊。

　　塞爾喬·萊翁在荒野大鏢客里面是依靠敘事的手法來解決開槍過快打死人的問題。

　　在雙方拔槍之前，用大篇幅描寫對峙的場景，然后掏槍，Pia！Pia！

　　由于有了對峙的鋪墊，觀眾不會覺得戰斗過于草率，結束過于突兀。

　　而動作戲不能這么玩，所以我想到了高速攝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