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鬼!我就不應該來這種地方!”蘇恩曦一頭撞在鐵門上。
她連忙推開已經嚴重變形的大門,跌跌撞撞地進入這個房間。這是最終圣所上空的調度室,負責監視底部,還配備擴音系統,有一條完好的線路還在運行。如果條件允許的話,她真的很想呼叫老板救命。
不過老板正在對抗那恐怖的死雨,顯然現在沒工夫救她。
門外傳來了鋼鐵被酸液腐蝕的聲音,
蘇恩曦還沒多喘幾口氣,臉上的表情又變成驚恐了。那些要命的銀色視線正在破壞大門,似乎不想放過這個可口的血肉。
“洛基你這個家伙饑不擇食也要有一個限度啊!連人類都不放過?”她在慌忙中在地上撿起一柄短弧刀。
大量的銀白色絲線像瀑布那樣涌了進來。
蘇恩曦在路上見到了這種銀白色的絲線,那些被洛基控制的研究人員,全部被包裹、貫穿,體內所有的生命液體都沿著管流走,涌向天空那個巨大的繭。
哐當——
控制室內一柄斷刀飛向遠方。
蘇恩曦慘白的臉色像是從井中爬出來的女鬼,這些絲線擁有意識,堅固到用刀根本砍不斷。這種批量生產的煉金武器可以斬斷鋼鐵,但是劈在絲線上面這種關系顛倒了。
絲線越來越多,蘇恩曦不斷地后退,最后不小心被絆倒在一位暈厥的工作人員身上,隨著哎呦一聲摔倒了,視野轉向上空開裂的石壁。
繭衣選擇了就近的目標,眨眼間將暈厥的工作人員吸成人干,只有一層淡淡的紅色留在里面。
蘇恩曦在這一刻將言靈·天演開啟到最大,究竟…究竟什么東西可以克制這種銀白色的絲線?
有形的火和無形的精神!
蘇恩曦在慌亂之中終于找到了答案,這種類似蛛絲或者蠶絲的東西,最懼怕的就是火焰。雖然分泌這種絲線的不是蜘蛛或蠶,而是站在食物鏈頂端的洛基,但它們在某種程度上是共通的,對于龍王級別的目標,最有效的殺傷就是精神元素!
想到這里,蘇恩曦連忙從槍套中抽出手槍的彈匣,拆卸了一顆賢者之石的子彈。說是文職人員,也是三無、長腿這種戰斗干部相對而言,
她也是a級混血種,
用手掌迅速捏碎了賢者之石。
她一面后退一面將暗紅色晶體碾得更加粉碎,順勢在地面上抓起了煤油打火機。
它是研究人員的口袋里掉落的,與之一起掉落的還有一個雪茄盒,想來是忽然昏倒,摔在地面上被甩了出去。
“謝天謝地,幸好你們還有人抽煙!”蘇恩曦恨不得親打火機一口,她不抽煙,也沒有隨身攜帶火源,否則只能借用槍口火焰了。
暗紅色的灰塵被甩在半空,蘇恩曦按動煤油打火機的按鈕,明亮的火柱騰空,瞬間燃起了純白的精神之火。
火焰的范圍并不大,但是落在那些銀白色的絲線上面迅速燃燒,就像有人把煙頭丟進了棉花堆里面,門口如瀑的白絲瞬間變得枯黃,這些擁有微弱意識的絲線立刻快速地離開了這間實驗室。
幸免于難的蘇恩曦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忽然門外傳來了劇烈的爆破聲,隱約能聽到兩個人的腳步,嗆人的硝煙飄了進來,那些絲線最終離開了這條走廊。
“外面還有人能抵御這種絲線?”蘇恩曦皺眉,
她已經關閉了天演,很難猜測出是誰還幸存。
這種言靈對于大腦的損傷極大,目前她就像一個快要虛脫的人,身上的衣物全被汗水打濕,發絲黏在臉上。其中一小部分來源于玩命的狂奔,更大的部分是因為長時間開啟天演導致身體負荷過重。
“還是通知老板他們一下吧。”蘇恩曦抓住麥克風,剛想開口,忽然停住了。
根據監控屏幕顯示,最終圣所內的死雨還在源源不斷地下,但忽如其來的耀眼火光驅散了陰冷。在短暫的失利之后,陸離同樣想到了辦法,他將精神之火開啟到極致,蒸發了那些雨水,同時純白的火焰余勢不減地飛向天空。
洛基的緊急孵化的確無法逆轉,但是可以終止。
那些運輸最精純生命能量的銀色細線正在迅速地燃燒,轉眼間就將鋪滿天空的大網燃燒了大半,火勢順著蛛網的紋路往正中央那個白色的巨繭蔓延,干擾了能量的傳輸,看起來還要把洛基也焚化。
“干得漂亮!”蘇恩曦洋洋得意地打了一個響指。
那個白色的繭已經通過短短幾十秒的進化,迅速膨脹,洛基看起來是真的打算孵化出魁偉的巨龍形態。但這個過程被干擾了,那只繭被萊瓦汀撕裂,位于第二形態的洛基破繭而出。
他不得不破繭,在這個關鍵時刻被打擾,精神之火會燃盡他此刻最脆弱的靈魂,徹底殺死詭計之神。
“該死…”
她忽然捂住耳朵,聽到了暴烈的龍吟,那股威勢…幾乎要摧毀她的耳膜!
此時洛基懸浮在半空,身軀已經暴漲到三米,足有一半的繭被抽干,通過犧牲一半下屬已經復原了傷勢,甚至推進了更高的層次。
可惜這個過程還是被打擾了,否則完全吸干下屬后,就算不是巨龍形態,他也會身高數十米,充沛的力量可以一拳打碎山峰。
“雖然不太完美,你們準備好迎接死亡了嗎?”手持萊瓦汀的洛基緩緩從空中降落。
沒人回應他的廢話。
“要小心,他的狀態不太對。”
陸離低聲說,面對洛基他竟然也有一種心悸的感覺。
“那股味道讓人惡心。”路鳴澤厭惡地說,顯然沒把那句話聽到心里去。
路明非也只是輕輕應了一聲,面對半進化之后的洛基,產生最明顯變化的是楚子航。
他體表細小的絨毛根根直立如劍,在龍血的刺激下迅速融成青色的盾牌,五分錢硬幣大小,一層又一層鱗片罩在他的身上。背后的衣衫裂開,生出了一對青色的雙翼。谷軨 這已經不能算是死侍化,畢竟沒有死侍能進化出龍翼。他將暴血推到四度,再輔以耶夢加得的幫助,無限趨于真正的龍類!
恐怖的火焰在鱗片中蔓延,紅色立刻照亮了最終圣所,楚子航幾乎完全與火焰融為一體,這種權柄堪比當年康斯坦丁入侵卡塞爾學院。
凌厲的破空聲呈品字形襲擊洛基,所有人都將力量開啟到最大,每個人分別代表不同的元素,肉眼能見度變得非常低。
“不錯!不錯!你們還能取悅我嗎?”洛基那張鐵面似的臉是從容不迫的,但語氣盡顯癲狂,尤其是面對那股可以融化混凝土的火焰,他甚至都懶得躲閃。
動物前蹄似的利爪立刻揮在楚子航體表那層火焰帷幕上,凝固的火焰立刻爆開,在滾燙的熱浪中,洛基毫發未損,譏笑道:
“耶夢加得,你怎么還沒有吞噬掉這個人類孱弱的精神?你弱小到連人類都打不過?還是愚蠢地愛上了這個家伙?真是太好笑了!我以后一定要把這件事寫在秘典章中!”
楚子航再度撲殺而至,而陸離、路鳴澤、路明非同樣在上、左、下三個方位發動了無死角的進攻。
四人同時用武器刺進洛基的身體,那些傷口在頃刻間就愈合了,洛基冷冷地對著前方的楚子航說:
“就是中庭之蛇狀態下的耶夢加得都傷不了我,何況是你!”
瓦萊汀瞬間撕裂了最后的火幕,楚子航根本看不清洛基的動作,只能憑借本能地一閃,恰好躲過了要害。冥界之劍刺入他的肩胛骨,隨著劇烈的一腳,楚子航立刻倒飛出去,四人小組立刻減員。
這是個完美的時機,也是最好的破綻。
陸離揮動天叢云,刺向洛基的脊椎。而前方的路明非也用布都御魂刺向洛基的胸口,路鳴澤在上空模擬出金色的長槍刺向洛基眉心。
三人同時出手,來自不同的方位,洛基根本無法躲閃,或者說不能三處全部躲閃,總有要害會被命中!
但在三把武器已經刺入洛基的鱗片時,詭計之神忽然如幻影那般消失了,沒有形體的遮擋,三人彼此都能看見對方的瞳孔。
再次出現的洛基一腳踩在路明非的手臂上,他的消失與出現幾乎是同一時間,沒有人能預判到他的身影。路明非的手臂因為這種踐踏失去方向,骨裂的同時筆直地刺向陸離的頭!
布都御魂在陸離的頭部解體,在上面淺淺地留下了一道劃痕,路鳴澤抓住這個機會用圣槍重新刺向洛基,還是云霧纏繞,筆直地穿透了洛基的幻影,打入地心。
“世界?”三人同時意識到這個言靈。
路明非與陸離驚訝地對視,他們聯手對這個世界規則的壓制…在什么時候失效了?
“路鳴澤!”路明非大喊,瞬息之內他們全部意識到這是洛基獲得新的力量后沖破了封鎖,但是無須擔心,目前是三對一,路鳴澤的這具身軀是徹徹底底的龍軀!
“知道!”路鳴澤的話還沒說完,胸口忽然被萊瓦汀貫穿,他的面色頓時變成死灰,吐出了大口的鮮血。
這就是言靈世界的恐怖之處,一切防御都是無用的,悄無聲息,何況洛基現在手持可以對龍王造成有效殺傷的冥界之劍,再也不是半個小時之前的詭計之神。
“你還沒有吞噬你哥哥,怎么會是我的對手呢?”洛基大笑著說。
“你飲下了尼德霍格的血肉?”路鳴澤忽然意識到了什么,縱然吸食了半數的龍類,也不過是讓洛基復原而已。而現在他擁有這種力量,完全是因為尼德霍格的血。
“雖然只有一滴血,但也足夠了。”洛基也像踹楚子航那樣,一腳把路鳴澤從半空踹了下去,顯眼的金色血液在半空中噴灑。
這一擊當然殺不死路鳴澤,但足以令他重傷。洛基不愧是傳說中的詭計之神,他在破繭前就恢復了動用世界的能力,在‘世界’里飲下尼德霍格的血,獲得了更加強大的力量。
從前到后的謀劃堪稱完美,那些龍類的確是炮灰,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經驗令所有人誤判了,每次尼德霍格的骨殖瓶被使用都有那種令人心悸的元素動蕩,這次沒有,他們下意識地認為洛基沒有采取這個瘋狂的舉動,但這個瘋子還是這樣做了。
“堅持住,尼德霍格的力量不是輕易可以使用的!”路鳴澤在半空中迅速折返,他的身體遠比楚子航要強大。
“現在我還在壓制他強大的意識。”洛基坦然承認,“想要耗死我,你們能辦到嗎?”
瓦萊汀再次貫穿路鳴澤的后心,這次距離他的脊椎只有咫尺的距離,冥界之劍說是附帶詛咒,其實是一種可怖的煉金毒藥,不斷地污染受傷者的精神。
“放開他!”
面對像是釘釘子一樣把瓦萊汀拍入路鳴澤體內的洛基,路明非暴怒了。
陸離還保持著相應的理智,正在思索如何應對這個詭異的言靈。目前面對洛基他們只能單方面地挨打,難道非要用傷勢撐到洛基控制不住尼德霍格的精神碎片嗎?
貌似也沒有什么辦法。
這種狀態的洛基是陸離目前遭遇最難纏的敵人,在解救路鳴澤的途中,他也被瓦萊汀刺入要害,鮮血同樣染紅了胸口。不同于路明非與路鳴澤的三處要害,他倒是沒有什么明顯的弱點,但那種傷勢漸漸令他大腦發暈。
尤其是路鳴澤,已經變成了血人,身上幾乎沒有什么地方是完好的,只有頑強的生命力不斷地修復破損的身體。
受傷最輕的人是路明非,瓦萊汀根本沒有瞄準他的要害,而是一些腕骨的關節,企圖讓這個家伙失去行動力。雖然路明非的身軀是三人中最弱的,但他是個載體,載體消失后精神會回歸到路鳴澤的體內,到那時他徹底完整了,與陸離聯手可以逆轉局勢。
這一點陸離也想到了,只要將天叢云貫穿路明非的心臟,他們就可以從扭轉這個局面,但他無法下手。
“想想…還有什么辦法…”
陸離的眩暈感越來越重了,他的大腦渾渾噩噩,幾乎要撐不住瓦萊汀造成的傷勢。至于路鳴澤已經連愈合傷勢都做不到,更別談釋放言靈。
“還是有辦法的。”
路明非咧開嘴角,勉強一笑,眼睛卻是決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