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結婚是需要提交申請的
整整一個下午，夏彌與楚子航都在緊張又激烈的學術探討當中度過。
所謂的‘暴血’，就是用精神手段瞬間提升血統純度的技巧，這毫無疑問觸犯了《卡塞爾學院血統戒律》的第一條，所以哪怕是獅心會會長與其麾下的骨干成員，也不得不找一個隱蔽的地方來進行這場禁忌的學術探討。
對于楚子航來說，這項技巧已經刻在了自己的骨子里，想要以人類之軀戰勝他的敵人——奧丁，必須讓自己獲得純血龍族的力量才有一線勝算。
只不過這種禁忌技術在工業時代之前是某些家族的最高機密，掌握這些手段的秘密家族均失去了傳承，是在二十世紀初以梅涅克·卡塞爾為核心的初代獅心會成員從歷史的蛛絲馬跡中重現了這項技術，距離當年混血種家族掌握的方法本來就有一定的距離。
而后因為‘夏之哀悼’事件，這項被復原的技術又將近失傳（昂熱拿走了關鍵的部分），只有蛛絲馬跡留在獅心會古老的羊皮卷中，直到現任獅心會會長把它從歷史的塵埃中挖掘出來。
綜上所述，暴血可以分為工業革命前1.0版本、梅涅克·卡塞爾的2.0版本、楚子航的3.0版本。
而3.0的版本與1.0的版本相比，除了血統提升這項功用還與原來的禁忌技術保持一致外，過程可能已經被更改到面目全非，如何推向最終的階段是個嚴峻的難題。
楚子航也不知道，所以當夏彌展現出不遜色自己的‘暴血技術’時，獅心會會長不亞于當年的摩西率領子民逃出埃及遇到紅海，看見神跡（東風吹開海水）的心情。
這是他的同行者，欣然接受了共同完成學術論文的請求。
而對于夏彌來說，完成這次論文也是新奇的體驗。
身為尊貴的龍王，她遠比楚子航更了解遠古混血種的歷史，暴血1.0的版本其實來自封神之路的殘缺版。在黑王死后，這項技術便被長老會禁止，只有一個人走完了全程，他的名字叫奧丁。
不過哪怕是尊貴的四大君主，也無法違逆長老會的命令，她甚至沒有看過封神之路的完整版，只能憑借暴血3.0反推這項技術的最初版本，企圖破譯這項秘密。
只可惜她失敗了，如果能拿到最初的1.0版本還有這個可能，對于后世不斷添加自己看法、推測的3.0版本，只能讓它在現有的基礎上至臻至美，成為‘暴血’的最強大版本，距離‘封神之路’還有相當遠的距離。
不過這足以應付眼前的論文。
所以當夜幕降臨，華燈初上之時，夏彌抱著一疊厚厚的文件在獅心會駐地極地館的門口與楚子航告別，約定改日繼續探討這項禁忌的技術。
楚子航欣然同意，只不過夏彌迎著晚風漫步在紅色鵝卵石的小路上，準備向可惡的教授交差的途中，忽然發現有什么事情在這個短短的下午被改變了。
凡是見到的每個人都對她投以揶揄的目光，尤其是目光全部望向她的小腹。
夏彌納悶地低頭向自己的小腹看去，襯衫的扣子有好好地系著，也沒有胡吃海喝導致身材走形，正常到不能再正常。
這幫家伙看什么呢？沒見過這樣的美少女么？
抱著這樣的疑問，她還在遠處看到幾個鬼鬼祟祟的人影，看上去像是想要搭訕又不敢的。不過仔細看去會發現這幫家伙清一色地隸屬新聞部，都是芬格爾手下的狗仔，全部拿著高清攝像機，仿佛進入了格萊美的頒獎典禮。
“莫名其妙的…”她嘟囔一聲，仔細回憶了一下最近沒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只能歸納成這幫狗仔犯病了。
如果夏彌同學此時能拿出手機登陸守夜人討論區，真相就會大白。
可惜因為下午的學術討論是絕密且不能外泄，她與楚子航雙雙把手機關機并放在專門的儲存柜里，走得匆忙又沒有開機，這個疑惑只能伴隨她走完從極地館通向教授辦公室的路。
咚咚咚——
伴隨兩長一短的敲門聲，從走廊雕花的木窗中可見依稀朦朧燈光的辦公室中，傳出一聲‘請進’。
夏彌推開門，看到了可惡的陸離教授，以及頭頂亮得跟燈泡似的曼施坦因教授。
年輕的教授正坐在寫字桌的對面，手里捧著一杯清茶，非常節儉地只開了一盞綠罩臺燈，櫻桃木書架上的大半古籍都被陰影蒙著，隱隱給人一種海潮般的壓迫感。
而曼施坦因教授則面紅耳赤，手臂青筋暴起地握著茶杯，他身前鋪開了一份厚厚的報告，上面寫著《煉金原理部十一月份申請經費報告》。
不難想象曼施坦因教授這個財迷是來問責‘十月份的經費怎么花得這么快’、“學院的預算不足”之類的。
而最后的交談也恰恰驗證了這一點。
“曼施坦因教授，我非常理解你的心情與難處。”陸離聳聳肩，隨意地翻弄那份報告，“不過煉金術就是這么燒錢的一個玩意，只要我們把錢花到刀刃上，能對屠龍事業做出貢獻就足夠了，不是嗎？”
“沒錯。”
曼施坦因教授臉皮抽動了一下，雖然很不想承認，但煉金原理部對于近些年取得的成績毋庸置疑.但是兩個人的部門開銷隱隱要比肩裝備部了，他算來算去還是有些肉痛。
“那我們就沒有爭論的必要了。”陸離輕輕啜飲了一口茶水，“經費的問題你不用擔心，加圖索家族會源源不斷地提供幫助。”
“真的？”曼施坦因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弗羅斯特那個老山羊的吝嗇程度甚至遠超于他，號稱加圖索家族的‘葛朗臺’，對于裝備部的經費支持他還能理解，畢竟雙方會共享科研成果。可煉金原理部是一毛不拔的鐵公雞，別說分享，就連財務委員會都看不到他們的成果。
“真的，我什么時候騙過你？”陸離的眼神無比真摯，“如果加圖索家族不提供我們的科研經費了，你再來拿著這份報告找我，我絕對不會多說一個字，直接把它丟到垃圾桶里去。”
看著空空如也的垃圾桶，曼施坦因教授也不好多說什么。
前些天加圖索家族的確給學院的賬戶匯款了幾億美元，名義是‘補全當年的研究資金’，聽上去就無比扯淡，這背后的隱情會和這位年輕的教授有關嗎？
“好的，我知道了。”曼施坦因教授起身。
他不想了解這么多，反正學院的錢不會花完就行了，具體坑來源是蒙拐騙還是別的什么渠道，這不是他的工作范疇。谷 禿頂的風紀委員會主任匆匆離開了，臨了還不忘有些氣憤地瞄了一眼夏彌。
她只覺得莫名其妙，因為這位教授眼中無不是‘痛心疾首’、‘傷風敗俗’等神色，就差用個籠子把她關起來游街示眾了。
“唉！現在的學生真是不學好…”走廊中還能隱隱聽到他的嘆息。
一臉疑惑的夏彌搬來椅子，把曼施坦因教授坐過的凳子推到一邊，將那疊厚厚的文件輕輕放到桌上。即使她的動作輕盈，可足有小臂長度的文件還是與黃花梨的桌面發生了悶響。
“教授…這是《龍族通史》第二節課的論文、這是《龍文與煉金術》的論文、這是…”夏彌同學依次將厚厚一疊文件拆分，準確的說明了它們隸屬哪個方面。
在這一疊厚厚的文件中，夏彌精準地抽出幾頁稿紙，放在文件的最上方，正是與楚子航忙了一個下午的《暴血研究報告》。
“干得不錯！”陸離對于夏彌的工作非常滿意，給她豎起了一個大拇指。
可當看到這份論文的時候，臉上的表情是一閃而過的驚愕：“這么快就寫完了？”
“當然！我可是忙乎了一個下午！”夏彌洋洋自得地說，臉上的表情儼然是小賊偷得珍貴寶物的竊喜與炫耀。
“以前是我不對，對你太嚴苛了，要注意身體。”陸離沉吟了片刻，用稍稍愧疚的語氣道歉。
夏彌幾乎是一瞬間熱淚眼眶，恨不得跪在地面上感謝老天！
可喜可賀！這個可惡的教授終于意識到剝削可愛的學生是多么殘忍的一件事了！上天有眼讓他良心發現！尼德霍格的在天之靈可以安息了！
不過…這句話怎么聽起來怪怪的？尤其是最后四個字？
夏彌也沒多想，她被巨大的欣喜囊括，幾乎被沖昏了頭。
“對了，我要提醒你一下，在卡塞爾學院內兩位學員的結婚是需要打申請報告的，等通過基因測序證明你們的后代不會失控，你們才能舉辦婚禮。”陸離接下來的一句話猶如晴天霹靂，“雖然你是我的學生，楚子航是施耐德教授的學生，也不好搞特殊化。”
“結婚？”夏彌倒吸了一口涼氣，從被喜悅沖昏的眩暈感轉成因驚愕變成的恍惚，從天堂跌入地獄，從一個極端走向另一個極端。
她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用顫顫巍巍地手指對準自己，結結巴巴地說：“我…和…楚子航？！”
“不然呢，難道是阿卡杜拉·阿巴斯？”陸離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
“讓那個中東人見鬼去吧！”夏彌下意識地反駁，“不對！楚子航也不對！怎么莫名其妙的要提交我和他舉辦婚禮的報告了？卡塞爾學院除了工作包分配，老婆也包分配嗎？”
陸離聞言默默地將對準自己的筆記本電腦翻轉，屏幕上耀眼的熒光照亮了夏彌那張慘白又有點扭曲的臉。
那是全體學員再熟悉不過的守夜人討論區，校內新聞網的首頁標題是《楚子航與夏彌的秘密，師兄你要對我負責》。
配發照片是夏彌剛被安全艙從梅遜克里克礦場底部被救上來，衣冠不整，發絲凌亂，還披著楚子航的外套，蜷縮成一團。
夏彌從桌面上搶過鼠標，點擊進入了這個頁面，通篇的內容大概講述了夏彌與楚子航被困且失聯的幾天原委，當然這些只是一筆帶過。著重寫了今天下午圖書館，楚子航與夏彌深情對視，兩人共同說了‘共同的秘密’、‘你要對我負責’、‘師兄你真棒’之類的，之后兩人共同消失了一段時間，音信全無。
帖子內還細心附帶了路明非與羅納德·唐的錄音：
“我證明，圖書館里夏彌的確和楚子航說了這些。什么？你問我為什么他們說這些？我怎么知道？等到他們不知道從哪個地方出來，你問他們不就得了？”
“明明說得對！不少人都聽到了！傷風敗俗啊！傷風敗俗！對于這種破壞紀律的行為，我強烈建議學校開除他們！”
一A一S兩位高級學員的作證，再加上不少當時在場的圖書館學員全部證明這一點所言非虛，頓時引爆了守夜人討論區。
憑心而論，新聞部這次沒說謊，雖然標題有點故意騙點擊率的嫌疑，但一切都有證據。然而在最關鍵的地方，他們做了留白處理。
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想象力也是豐富的。
首先英俊男神楚子航和漂亮新生夏彌被困三天，出來時女方還披著男方的衣服，這件事本來緋聞就傳得厲害。何況今天夏彌與楚子航竊竊私語，說了一些令人誤解的話，還共同消失了一個下午，很難不讓人想歪。
“我…”
夏彌無話可說，上天可以作證，這次找楚子航絕對沒有炒緋聞的意思，真的是為了完成論文。
怪不得，那些同學都用異樣的目光看著自己小腹，怪不得就連曼施坦因教授都會如此，這位禿頂教授負責風紀，要不是還沒有證實，估計他都會綁架自己去校醫院做B超了！
“教授…這件事你得幫幫我，別人可以誤會，你聽到了一切，可不能誤會啊！”夏彌哀嚎。
這個消息對于她來說很難接受，畢竟就算把楚子航騙到手也沒什么。可問題是…楚木頭看起來根本沒有這個意思，現在這個謠言傳出來，她還怎么接近楚子航？
“老實說，我進入梅遜克里克礦場之后只聽到了‘暴血’兩個字，至于你們共同的秘密，還有負責什么的…”陸離聳聳肩，“你們都是成年人，私生活我可不會干預。”
這個消息陸離從一開始就沒有相信，只是存心逗逗她。不過楚子航與夏彌究竟有沒有發生超越友誼的關系，他可不知道。
“你們消失的一個下午，我倒是可以作證是去寫論文了。”陸離挑眉，“至于其他的問題，恐怕你要找幾位當事人去澄清了。”
“芬格爾…路明非…羅納德·唐…”
夏彌在心里默默給幾個家伙判了死刑，連晚飯都顧不得吃，一溜煙跑出了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