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掉哈拉爾五世?
聽到這個消息的陸離小小吃了一驚。
在他看來,富可敵國的加圖索家族不應該是遵循著‘有錢什么都不是事’的原則嗎?能跨越臨界血限的煉金藥劑,他們應該不惜一切代價弄到手才對,怎么反差如此之大?
似乎看穿了陸離的疑惑,弗羅斯特淡淡地說:
“你知道哈拉爾一脈與弗拉梅爾一脈的恩怨嗎?”
“略有耳聞。”
陸離只知道教科書上的內容,至于歷史當中埋藏著什么樣的真相,他可沒時間去探究。
“他們之間的仇怨遠比你想象得要大。”
弗羅斯特拿起鼻煙壺,用手指抖了抖,青色的煙霧順著鼻孔進入體內。
“就在剛剛,哈拉爾五世說明——除非秘黨終止與弗拉梅爾一脈的合作,并對改寫的歷史道歉,否則絕對不會將煉金藥劑出售給我們,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陸離當然知道。
一旦哈拉爾五世冶煉的煉金藥劑為真,那秘黨一派就會失去進化的資格。在新世界的大門當中,以前占據優勢的秘黨會被時代無情的拋棄。
只不過…
秘黨為什么不選擇終止與弗拉梅爾一脈的合作呢?難道這份盟約比進化的誘惑還大?
鬼才相信校董會是為了所謂的‘盟友’與‘歷史’,這幫資本家為了利益什么做不出來?一定是有更深層次的隱情。
“所以,我們需要你終結掉這場鬧劇。”
見陸離沉默,弗羅斯特輕輕敲了敲桌面。
“恕我直言,弗羅斯特先生,如果混血種進化,對于龍族的戰爭來說是一件好事,我們可以徹底終結這個命運。”
陸離委婉的拒絕。
他可沒有時間管這一檔子事,雖然哈拉爾非常可疑,但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拿到世界樹的枝干。
“這不是你該考慮的事情。”
被拒絕的弗羅斯特勃然大怒,一而再再而三,真當他沒有脾氣?
他重重地一拍桌子,“你要違抗校董會的命令嗎?”
“我是老師,又不是執行部專員,超出本職工作的事情,哪怕是校董會也無法命令我。”
陸離聽到弗羅斯特倏然轉冷的語氣,自然不會有什么好態度。
他與卡塞爾學院、秘黨并不是普通的上下級關系,是屬于弗拉梅爾一脈的盟友關系。你讓我殺人就殺人,我豈不是很沒面子?
再者說,執行部是干什么吃的?你去找他們啊?
“你真的以為校董會無法命令你?”聲音陡然加重。
弗羅斯特·加圖索不通過校董會對卡塞爾學院施壓,主要有兩個原因:
一是這件事是加圖索家族的授意,關于是否鏟除哈拉爾五世以及毀滅這種煉金藥劑,在校董會上會產生不小的分歧;
二是他評估了庫特·哈拉爾的實力,在不鬧出特別大的動靜這個前提下,單對單只有昂熱、陸離少數幾個人才能制服他,眼前的陸離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真的,要不你現在給昂熱校長打電話,看看他能否命令我?”陸離冷笑。
他與昂熱的約定是屠龍,殺死一位煉金術士,可不在這個約定中。
弗羅斯特氣極反笑,冷冷地看著這個不遵循命令的年輕人,他太年輕了,真的以為憑借高超的煉金術就能為所欲為?
就在局面隱約失控之時,一直沉默的帕西·加圖索快步走到弗羅斯特面前,小聲的耳語幾句。
“弗羅斯特先生,您可能不了解陸離。他既然沒有直接拒絕,可以采取一種委婉、更具誘惑力的方式讓他執行這個命令。”
弗羅斯特臉上的陰沉與暴怒瞬間消失一大半,取而代之的是錯愕。
他要是沒理解錯的話,對方不是違抗自己的命令,而是不滿意自己的口吻與語氣?
不過這位代理家主也沒準備跟陸老師真正撕破臉皮,首先是忌憚那把武器,其次…對方的潛力值得被拉攏。
他輕輕咳了一聲,攝人的氣勢收回:
“陸離老師,我承認你的發言有道理,哈拉爾的煉金藥劑的確是對抗龍族的利器。”到這里話鋒一轉,“但是你有沒有想過,現在龍族尚未大舉蘇醒,混血種的力量失衡,會對人類世界產生無與倫比的破壞?”
陸離只是點點頭,不說話。
“為了維持社會的穩定,校董會決定請你調查哈拉爾五世手中的煉金藥劑,如果他真的圖謀不軌與龍類勾結,請你動手解決掉他。”
陸離差點笑出聲。
弗羅斯特真是睜眼說瞎話的高手,這樣騙人良心不會痛嗎?
哈拉爾五世又不會出售煉金藥劑給卡塞爾學院,那怎么獲得?不還是搶奪嗎?
“由于這件事的確不在你的本質工作內,加圖索家族愿意支付一筆費用,用作本次任務的經費。”
提起錢,陸老師可就來了興趣,拿到世界樹的枝干,順帶掙一筆外快還是可以的。
不過他臉上還是為難的表情,扼腕嘆息:
“加圖索家族愿意提供多少任務經費呢?哈拉爾五世本人是一位極強的煉金術士,如果不是陣營不同,他的煉金術水平,真想讓人與他交朋友啊。或許在某個時間線中,我們是摯友親朋呢。”
讓我搶摯友親朋的東西,得加錢!
弗羅斯特不言語,接過帕西從文件夾取出的支票,寫了一個數字。
這個數字無法令人拒絕,數零都需要不短的時間。
“好吧,為了維護世界的和平,這件事舍我其誰?”
既然加圖索家族支付了報酬,陸離老師不介意順帶調查哈拉爾五世和神秘的煉金藥劑。
如果這對師徒真的圖謀不軌,或者是龍類派來的奸細,那對不起,他們只能死一死了。
“時間定在明天的拍賣會結束,哈拉爾也會出席。”弗羅斯特轉頭看向帕西,“具體的事宜,帕西會聯絡你,記得保持通訊。”
“好的。”
陸離抬起眼睛,正好對上異色的雙瞳。
他對帕西很感興趣,這是個為愷撒而生的戰爭機器,加圖索家族究竟在謀劃什么?不惜一切代價,也要鏟除哈拉爾五世。
短暫的握手之后,無塵之地解除,望著陸離遠去的背影,弗羅斯特·加圖索的鼻孔中噴出一股青煙。
這是非常濃郁的煙霧,籠罩了那張蒼老的臉,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帕西,整理一份更詳細的資料給我,我要知道他與昂熱的關系。”
“是,先生。”
帕西躬身,冰藍與金黃顏色各異的瞳孔,猶如惡鬼。
當陸離回到蘇黎世宴會大廳之時,屋內響起了優雅的交響樂,剛才人滿為患的展示臺已經被棄之若履,男人與女人們在左側的舞池中翩翩起舞。
“路明非跑哪去了?”他左顧右盼,也沒在觀眾席當中找到自己的學生。
“他們在跳舞。”旁邊忽然有人說。
陸老師的身邊并沒有人,如果常人經歷這一幕,會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覺或者見了鬼。只不過陸離已經見怪不怪了,這是言靈·冥照的領域。
“路明非這小子還會跳舞?”陸離忍不住笑了一聲。
在舞池的中央,他看到了純黑的西裝與潔白的長裙,有些笨拙的黑色正是路明非,而優美的潔白則是零。
路明非的舞技并不好,雖然他在高天原學過一段時間,不過這并不是能夠速成的,已經踩了零好幾次腳。對方倒是面無表情,而他卻是顫顫巍巍的。
“怎么突然跳起舞了?”陸離問。
“這不就是上流社會的交際方式嗎?”酒德麻衣輕聲說,“當哈拉爾五世退場以后,一切恢復正常,這些貴族們聯絡感情,自然不能像普通人在街邊喝酒擼串。”
“相比于聽著交響樂跳舞,我更喜歡那種簡單的方式。”
酒德麻衣的眼神有些怪異,沒想到能在這件事上與他達成共識。
舞池中央的路明非并沒有注意到陸老師已經回來,他看著舞伴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心說這支舞結束之后不會被殺掉吧?
他真的不想跳舞,但邀請絡繹不絕,身為卡塞爾學院的代表之一,他總不能傻站著說不會吧?
幸好零神兵天降,把他從那群如豺狼虎豹的女孩們中解救出來,他是非常感激這個救命恩人的。
只不過對于這個救命恩人的報答方式…
“抱歉…”路明非低聲說,他又不小心踩到了舞伴的腳。
“你在緊張。”零的聲音低不可聞,中文帶著淡淡的俄語口音,“放輕松。”
路明非沒辦法不緊張,陸老師離開后,他屬于一個人待在混血種高規格的聚會中,有些膽怯。
何況零白皙的腳面上,已經多了淡淡的紅痕——都是他用皮鞋踩的。
只不過零的聲音仿佛帶有特殊的魔力,竟然讓他躁動的心慢慢平靜下來,慢慢進入節奏,隱約找到了當年與陳雯雯跳舞的感覺。
不,比陳雯雯跳舞的感覺還要好。
路明非曾在仕蘭中學的春節聯歡晚會上與陳雯雯共舞,只不過哪怕他練了三個月,依舊是手腳不協調。
可現在放松心情跟隨零的舞姿后,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他的動作開始跟得上節拍,舞姿奔放自如,配合得天衣無縫,仿佛磨合多年的搭檔。
見鬼,那種熟悉感又回來了!
路明非的頭有些痛,仿佛在什么時刻,他和眼前這個女孩共舞過?
是什么時候呢?他已經想不起來了,也沒有時間去想。交響樂已經推向高峰,零以路明非的手掌為圓心開始旋轉,白色的舞裙飛揚,上面鑲嵌的水晶飾品光彩奪目。
“非常棒。”
一曲舞結束,所有人為他們鼓掌,這是華麗的舞姿,值得所有人贊美。
“你的老板,知道哈拉爾五世的情報嗎?”
目睹這一切的陸離,忽然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