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半魔
女人嬌笑一聲，柔柔的看著宋越說道：“你不會…還是一個小男孩吧？”說著伸出鮮紅舌頭舔了下嘴角，身上散發出一股令人迷幻的氣息，瞬間形成一道場域。
宋越感覺到四周空氣仿佛都在這一瞬間變得粉紅起來，莫名的生出一股燥熱。
這是個什么玩意兒？
他有些驚訝。
對方體內沒有魔種，身上也沒有任何魔修的能量波動。
在暗·圣典登堂入室后，宋越對魔修的敏感度已經相當高，除非對方境界高過他太多，否則很難逃過他的感知。
道心輕震，那股燥熱感覺瞬間消失。
他雙眼清明的看向眼前這女人：“別給自己找麻煩，我對你沒興趣。”
說著向前走去，準備繞過這女人，離開無序城。
這次歷練的目的已經達到，離開玉鼎宗也已超過一年，他想錢芊雪，想念朋友們，不想在這里耽擱。
無序城里面惡人多不勝數，憑他現在能力也不可能把那些人全都清理干凈。
再有就是，即便真有能力在這里大開殺戒橫掃所有人，他也不會這么干。
因為這樣，會讓西洲走投無路的惡人們無處可去，散落四處的結果只會更加糟糕。
不如給他們留一個棲身之所，就讓他們在這里自相殘殺好了。
相信那些頂級古教和宗門也是這么想的，所以自古以來，有針對魔修的滅魔行動，卻從來沒人攻打無序城。
女人見宋越竟然破了自己的神通，當下有些驚訝，跟在宋越身后追了過來。
“哎，你等等嘛，有什么事情好商量…”
宋越不理她，繼續往前走。
“你不可能什么都不想要吧？小哥哥，說說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給你的，一切都可以談！”
宋越繼續往前走。
沿途遇到一些人、妖和魔修，見到他后都紛紛避之不及的躲閃開。
他們的心聲也一一被宋越所感知——
“這個家伙太可怕了！趕緊離他遠一點！”
“嚇死了，竟碰上這個恐怖的人類，幸好他不是那種嗜血狂魔…”
“羅剎女真是個狠人啊，竟敢招惹這種人，真是不知死活！”
“呵呵，真好笑，羅剎女就是個瘋子，這無序城哪有好人？自己什么都沒有，整天妄想著報仇雪恨，現在居然把主意打到這個狠人身上，人家能搭理她才怪！”
“羅剎女纏上了這個大兇人，太不知死活了，好可惜，這女人滑溜得跟個泥鰍似的，看似風騷，卻始終將自己保護得好好的…”
通過這些各種族生靈的心理活動，宋越對依然跟在身后的艷麗女子多少有了幾分了解。
羅剎女，一聽這名字就不是個好惹的。
就是不知道她有什么仇恨要報？
這時候宋越突然發現一個問題，那就是，他能感知到沿途遇見這些各種族生靈的心聲，卻沒能感知到身后那羅剎女的！
是對方境界很高？
還是身上帶著某種強大法器？
宋越思忖著，繼續沿著古老的青石路向城外方向走去。
羅剎女則一直跟在他身后，最終跟著他一起出了這座無序城。
宋越轉回身，看著距離不遠不近的羅剎女，淡淡道：“你不要再跟著我了，我不會和你做任何交易。”
女人沒說話，從身上掏出一盒煙，從里面抽出一根叼在嘴上。
性感的紅唇叼著一根煙，帶著幾分不羈。
兩根纖纖玉指輕輕一搓，一道火光燃起，將香煙點著。
她吐出一個煙圈，看著宋越說道：“出門在外，多個朋友多條路，別那么絕情嘛。”
宋越看了眼她手中的煙，感覺像是來自人間的產物。
“你要抽嗎？”羅剎女問道。
宋越搖搖頭，道：“沒興趣，我走了，告辭！”
羅剎女叼著煙，看著宋越道：“我是見你斬殺魅影，才想要和你談一筆交易的。”
魅影，就是剛被宋越干掉的那個影子。
在無序城很有名的一個存在。
見宋越依舊無動于衷，羅剎女丟掉手里的煙，伸出一條大長腿，將煙頭踩滅，說道：“我知道你修有至高無上的魔族經文，并且…你可以通過吞噬魔修的能量進行修行，只要你答應幫我殺個人，我可以給你提供一個…”
說到這，羅剎女突然布下幾道結界，然后改用傳音，道：“有著很多魔族聚集的地方！”
宋越注意到她說的是魔族，不是魔修。
她看向羅剎女：“魔族？”
羅剎女點點頭，一臉認真看著宋越：“是的，魔族，不是魔修！”
宋越突然問道：“你…也是魔族吧？”
羅剎女猶豫了一下，看著眼前一副邋遢道人模樣的中年男子，對方的眼睛很清澈，也很銳利，她有種直覺，對方跟無序城里那群惡貫滿盈的禽獸不是一路貨色。
在修行界，承認自己跟魔族有關，是需要勇氣的。
哪怕那些神話傳說再怎么古老、模糊，魔族這個群族在修行界都不可能受到任何歡迎。
“如果是的話，你會斬妖除魔嗎？”她看著宋越，略帶幾分緊張的問，并做好了隨時還擊、逃走的準備。
能在無序城生存下來的女人，尤其還是個漂亮女人，沒有點保命本領是不行的。
“看情況。”宋越道。
這話反倒讓羅剎女心安了幾分，她堅信自己不會看錯，她的天賦直覺曾救過她無數次，相信這次，也不會例外。
“我身上有一半的魔族血統，我的父親是純血魔族，我的母親是人類。”羅剎女看著宋越，說出了自身最大的秘密。
“我的直覺告訴我你跟城里那些生靈不一樣，但我沒有資格，也沒有資本求你幫我做任何事情，只能用交易這種方式，可是我又身無長物，最值錢的只有我自己。”
羅剎女看著宋越：“我能做很多事情的，你如果想要我的身子，只要你幫我殺了那個人，我就給你，全心全你的伺候你，讓你成為這世上最幸福的男人！”
“而且我很干凈，我的身體從來沒被任何人看過。”
“如果你對我的身體沒興趣，我可以成為你的追隨者，跟班，侍女，什么都行，我擅長幻術，擅長讀心術…但我沒有辦法讀取你的心思。”
“此外我做飯也很好吃！”
羅剎女一臉認真，努力在那細數自己的特長。
“唱歌也很好聽，我的嗓子很好的！”
“我還可以…”
宋越擺擺手，道：“別說了。”
羅剎女眼神黯淡下來，這個強大的邋遢道士油鹽不進，看來是真的沒有辦法了。
回頭看了眼無序城，她覺得自己也是時候離開這里了。
原以為無序城這種地方會有許多亡命之徒，憑借她的美色，總能找到那么幾個貪圖她身子的不怕死的家伙。
結果來到這里幾個月，貪圖她身子的人倒是一大把，不僅是人，還有妖和奇形怪狀的惡心魔修…但當她說出仇家身份之后，所有人都毫不猶豫的拒絕，并離她遠遠的。
可見無序城這種地方，也是徒有虛表。
什么亡命之徒，不過是一群無家可歸的可憐蟲罷了！
眼前這邋遢的中年道士，是她的最后一次嘗試。
結果這位更加干脆，連聽的興趣都沒有。
罷了！
或許這就是我的命。
她有些失落的笑笑，道：“那，打擾了。”
“我對你的身體沒興趣，但對你的故事有點興趣，換個地方說吧，這不是說話的地方。”宋越說完，轉身就走。
羅剎女愣了一下，一雙剪水秋眸里瞬間綻放出明亮的光彩，忙不迭跟在后面。
“你之前一直用這種方式跟別人交流的？”
宋越邊走邊問。
羅剎女有些緊張起來，按照她的理解，大概是這位道爺覺得她很下賤。
“我…是的，”幾乎沒有猶豫，她還是決定說實話，“我身上沒有任何值錢的東西，除了我自己之外，我拿不出好東西跟人交易。”
“哦。”宋越點點頭，繼續往前走，并走的很快。
羅剎女始終跟宋越保持著十幾米距離，眼看著宋越速度越來越快，她終于有些跟不上，背后突然生出一雙能量凝結出的無形翅膀，輕輕煽動，整個人剎那間宛若一道流光，差點就把宋越給超過。
宋越再次加快速度，腳踏青萍步，幾乎達到縮地成寸的效果。
羅剎女拼命煽動翅膀，雖然有些勉強，但依舊還是能跟上宋越的身形。
就這樣，兩人很快便離開無序城幾千里。
當宋越停下腳步時，發現身后的羅剎女滿頭大汗，身上幾乎被汗水濕透，紗裙緊緊貼在妙曼的身體上，浮現出優美動人的身材。
羅剎女臉一紅，連忙運行功法，蒸干紗裙，略微有些喘息的道：“您太強了！”
宋越指了指旁邊一塊大石頭：“休息一會吧。”
羅剎女點點頭，默默運功調息了一會，這才感激的道：“謝謝，您真體貼！”
宋越沒接茬，問道：“現在你可以說了，你要殺誰？”
羅剎女道：“晨輝宗宗主，古蓮生！”
宋越微微一怔：“古蓮生？”
羅剎女眼中泛起一抹強烈的恨意，沉默了一會兒：“他殺了我父母，搶走我父親的修行功法和法器，還殺了我們整個村子所有無辜的人，將那些人血祭。”
“當時我因為在外面，僥幸躲過一劫。”
“等我回去的時候，所有人都死了，已經死了很久，那些普通人的尸體都徹底腐爛掉，化作白骨，有些甚至在死后還遭到進入村子的野獸啃噬。”
羅剎女聲音充滿悲傷，紅著眼圈，又沉默了一陣，待情緒恢復幾分，接著說道：“我通過父親臨死前用魔族特有手段留下的信息，知道了這一切…”
羅剎女抬起頭，有淚水順著光潔的臉頰滑落。
“我還知道一個秘密，古蓮生已經不是人了！他已經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魔族。”
“有一顆很厲害的魔種在他身體里生根發芽…”
宋越看著羅剎女：“你知道魔種？”
羅剎女點點頭：“知道，我父親說過，那是魔族用來控制魔寵的手段。”
“詳細說說。”
“魔族的來歷，我不知道你了解多少，如果你有興趣，我可以給你講講。”
“你說。”
羅剎女望向遠方，輕聲道：“魔族來自另一個世界…”
“真正的純血魔族，屬于類人種族，生來便擁有各種各樣的能力，相對仙道修行者來說，更像是異能位面的異能者。”
“我父親生在那個世界，您知道吧？”
羅剎女朝著天空指了指，看向宋越。
宋越點點頭。
“可能在所有人類眼中，魔族都是不折不扣的入侵者，甚至包括我娘和我，也是這樣認為的。”
“在我的認知當中，更是把自己當成一個人類，而非魔族。”
羅剎女輕嘆：“我父親不是壞人，他沒辦法選擇自己的出身，生在那個世界，是他的悲哀，他在很小時候就逃出來，機緣巧合之下，來到修行界，認識了我娘，后來有了我。”
“他們隱居在一個小山村里面，過著與世無爭的生活，我父親雖是魔族，卻從未想過去害誰，在村子里跟街坊鄰居們的關系也都極好。”
“事實上我們那個村子里，除了我家之外，還有好幾個同樣從那個世界逃過來的魔族。”
“大家彼此相安無事，對外界也從不會提及自己的身份。”
“古蓮生，也是我們村子出去的人。”
宋越微微一怔：“他不是晨輝宗長大的？”
羅剎女搖搖頭：“不是，他還是我父親給開的蒙，教他讀書認字，教他基礎的修行功法，當然，那時候還沒有我，這些都是后來我娘跟我說的。”
“一直以來，我父母和整個村子的人，都以他為驕傲的。畢竟那是我們村子里走出的最厲害的人了，小時候我娘還跟我說，以后長大了可以去晨輝宗，他一定會照顧我。”
羅剎女慘笑：“結果，我沒有機會去晨輝宗，他卻榮歸故里，殺了所有人。”
這是個悲慘的故事。
一心想過太平日子的純血魔族，被一個覺醒了高級魔種的人類給干掉。
站在宋越的角度，頗為諷刺。
但在羅剎女的立場，卻是此仇不共戴天！
“我活著最大的心愿就是殺了他，最好順便多殺點魔族。”羅剎女毫不掩飾自身對魔族的憎惡，盡管她的身體里流淌著一半的魔族血脈。
因為造成這一切的根本原因，就是跟他父親一樣的純血魔族，隱藏在背后，神不知鬼不覺給人種下魔種，在下一盤大棋。
“我生來就有一個很厲害的天賦，直覺特別精準，這是魔族血脈帶給我的，我并不排斥它。”
羅剎女又掏出煙盒，叼起一根煙，點燃之后，抽了一口，道：“知道是你殺了魅影那一刻，我便生出一種直覺，你能幫我殺了古蓮生。”
宋越問道：“那你的直覺有沒有告訴你，我會不會幫你？”
羅剎女吐了口眼圈，聲音略微沙啞的道：“它沒告訴我，但你告訴我了。”
說著站起身，將手中只抽了一兩口的煙彈飛：“這種來自人間的東西挺有意思，走吧前輩，從今后，我就是您身邊的丫鬟了，您想先做什么？干掉那些魔族，修行魔功？還是？”
宋越看了她一眼，問道：“你口中的那些魔族…”
羅剎女很聰明，淡淡說道：“肯定不會是我父親那種，是那個世界來到修行界，專門四處給人種魔種的垃圾。”
她看了眼宋越：“您也不要奇怪我怎么知道這個，因為在他們眼里，我這種半血魔族，天然就應該算在魔族陣營當中，地位嘛，比魔寵肯定是高一點，但肯定是不如那些純血魔族的。”
“我不是他們對手，他們也沒辦法在我身體里面種魔種，之前曾招攬我幾次，我就一個條件，幫我干掉古蓮生，他們不答應，于是這件事情也就僵持下來。”
羅剎女冷笑道：“很顯然，古蓮生那種身份地位的高階魔種蘇醒者，在他們的布局中非常重要。”
“之所以沒殺我滅口，就是吃準了不會有人幫我，而我，也不敢去找那些名門正派幫忙。”
“那些古教宗門根本不會相信我不說，還會因為我身體里流淌著魔族的血脈來個斬妖除魔，給自己的履歷增添濃墨重彩的一筆。”
宋越無言，因為羅剎女說的這些，基本都是實話，并沒有任何夸大成分。
“西洲這樣的魔族…很多嗎？”宋越看著羅剎女，“我是說，專門給人種魔種的那種，你知道多少？”
羅剎女道：“據我所知，數量并不多，他們給人種魔種，多半會選擇那些天賦出色的小孩子，前輩您大概不知道這些人都藏在哪…”
她這么一說，宋越就明白了：“在那些古教、宗門里？”
羅剎女點點頭：“您真睿智！是不是很諷刺？那些正道門派整天喊著降妖除魔的口號，卻不知最大的禍源，就在他們身邊！”
宋越深吸口氣，道：“把你知道的…所有隱藏在古教、宗門里面的這種人，都告訴我。”
羅剎女沒有猶豫，點頭答應下來，但卻看著宋越誠懇說道：“那些人有的身份普通，隱藏在正道勢力中，看上去不起眼，相對來說好對付一點，有些則是身居高位，掌握著很大權勢…”
“盡管有點多余，但我還是想提醒前輩，針對這種人，千萬不可掉以輕心，要徐徐圖之。”
宋越道：“謝謝。”
羅剎女看著宋越：“我隨母姓，名叫岳星羅，無序城那邊的人，稱我為羅剎女。”
宋越看了看她：“以后就叫你小岳吧。”
岳星羅點點頭：“前輩怎么稱呼呢？”
宋越一臉認真：“貧道的道號為無敵圣君！”
岳星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