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安拿著兩塊電池仔細瞧瞧,不是南孚,也不是任何聽說過的牌子,烏漆麻黑連個容量電壓參數都沒有。
“電腦怎么解決?這個電池有沒有辦法給它充電?”他只想盡快結束那個荒誕的世界。
“那是你的事,我又不是電工。”
“…我也沒接觸過未來高科技,對了,你帶回來的電腦,里面是不是有某種辦法?”
“想知道嗎?”阿夏問。
“廢話!我天天跑過去推車為的是什么?”陸安把兩塊電池收起來,再抬頭,阿夏用食指輕輕點著嘴唇,眉毛輕揚。
“不要吧?”
“那我走了。”
“等等!”
陸安扭捏,他也不知道扭捏什么,如果是末世的阿夏,也許就好多了。
面對夏茴的臉,老想著這妮子什么都不知道,有種偷偷摸摸的負罪感。
“我閉上眼睛你是不是就放松了?”阿夏眉眼間帶著笑意。
然后仰起臉,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
“那就一下?”
“一下,你快點。”
“總覺得夏茴會炸毛。”
“她又不知道。”
“你賣自己賣的不亦樂乎,這樣真的…呃…”
夏茴睡了個午覺醒來的時候,陸安正專心致志地看電視。
“總覺得做了個奇怪的夢。”她皺眉搔搔頭,望望窗外,再望望陽臺,接著視線轉向陸安,“我有沒有說夢話?”
“沒有,睡得和個未來戰士一樣。”陸安道。
“少了個詞,是未來的美少女戰士。”夏茴很認真地糾正。
“…”
陸安忽然就懷疑她另一個人格在說假話。
這真的是那個整天提著柴刀的阿夏?
生活在未來陽光下,不曾經歷末世的阿夏怎么會成長為這個鬼樣子。
陸安側頭看著她的眉眼,夏茴生活在改變后的世界,沒有饑餓,沒有爭斗,不用為生活發愁,從小生活在健康的家庭,有書讀,有作業,還有遠比現代豐富多彩的童年。
這樣一想,也挺好,或許這就是她本來應有的模樣,只是災難改變了一切,才有了那個小臉臟兮兮的阿夏。
他視線下意識下移,落到那粉嫩的唇瓣,剛剛本來是想輕輕啄一下,意思一下就行,沒想到阿夏忽然睜開眼睛,還死死摟住他,來了一個出乎意料的,非常長久的…
值得回味的初吻。
但是這對象是夏茴,又有點刺激。
“你眼神有點奇怪。”夏茴很敏銳地察覺到陸安不對勁。
“你剛睡醒竟然沒有眼屎。”
陸安隨口轉移話題,他有些心虛。
夏茴一時竟不知道他是在夸自己還是在損自己,右手摸了摸口袋的電擊棒,決定忽略眼屎的事。
這是阿夏,這是阿夏…
陸安一直努力告訴自己,夏茴就是阿夏,沒有經歷過災難的阿夏。
這樣看起來就順眼多了。
“好像經常犯困,不行,我多賺點錢就搬出去,免得你趁我睡著偷偷對我做什么。”
夏茴坐在沙發上醒了一會兒神,忽然道。
陸安明顯很可能大概率應該暗戀她,要是發展成心理變態,她就有點危險了。
“搬出去?我又沒對你做什么。”陸安下意識道,接著便見夏茴眼睛微微一瞇,變得犀利起來。
“果然,之前你恨不得我早點搬,現在又不想我搬了,有陰謀!”
“這只是身為房東的客套,對,客套。還有,你擔心我做什么是對我的侮辱,我絕對不會偷偷做什么。”
陸安道,頓了頓又補充:“在你拒絕的情況下,不會主動做什么。”
“最好這樣。”
夏茴哼一聲,拿出電擊棒對他示意一下,“未來科技,你不會想體驗的,對吧?”
“對!”
陸安摸了摸兜里的電池。
“沒聽說過對自己金手指有企圖的宿主,我是來給你送機緣的,只是暫時沒修好電腦,你最好不要想有的沒的。等以后靠未來科技賺了錢,你想要什么樣的都不是問題,還可以給她套上魚頭盔,裝美人魚…”
“等等,什么叫套上魚頭盔?”陸安打斷她的小聲念叨,夏茴想象的美人魚好像有哪里不對勁。
夏茴拿手指在頭上比劃一下,“就那種假魚頭的面具,話說回來,你愛好挺別致的。”
陸安沉默了。
他不記得自己有說過喜歡美人魚,更沒說過魚頭人身的…那種應該不能算美人魚,而叫魚怪才對。
夏茴的想法古里古怪,再和她說下去,夢里意淫美人魚的事可能都會出來。
于是陸安沒說話,拿過遙控器隨意翻臺,夏茴扭身去冰箱里找吃的,最近飯量小,多吃一點點零食也不怕發胖。
在冰箱前糾結片刻,她拿了一盒酸奶過來,一邊滋滋喝,一邊看到陸安表情不太對,“你怎么了?”
陸安沒說話,看著電視上的克系開幕式,表情逐漸凝固。
真尼瑪邪門兒…
“這就是你夢里那個世界的模樣?”夏茴看了片刻,摸摸手臂上的雞皮疙瘩,什么玩意兒這是。
“你們古代人真會玩。”她起身離開了。
陸安坐在沙發上,剛剛被阿夏舒緩的心情,一下又變得沉重起來,心頭萬千三字真言飄過。
他扭頭看看夏茴回房間的背影,那嬌小的身影與陰暗天空下提著柴刀的人影重合,臟亂不堪的衣服,細碎的短發,還有冷漠而警惕的眼神,以及夢中含糊不清的囈語。
深夜。
陸安從另一邊醒來,身上是厚厚的棉被,旁邊是熟睡的阿夏,再遠處是趙華的鼾聲。
這個荒誕的世界。
他腦海里想著在電視上看到的一幕幕,內心不由煩躁,世界上怎么會有這么陰間的玩意存在。
臉頰感受到外面的寒冷,他想了一會兒,輕輕從棉被里鉆出來,把枕著的衣服拎起展開,摸著黑過去,憑感覺扔到趙華身上。
趙華的鼾聲頓止,靜了片刻,動動身子把自己縮成一團,藏在棉衣下御寒。
“為什么不殺我?”他小聲問。
“你要是個小*鬼子,看我一刀捅不捅你就完事了。”
“…”
趙華一時反應不過來,什么和什么?
陸安煩躁地走回去鉆進棉被。
從現代阿夏那里得知他們在另一個未來不會做太多喪盡天良的事,他心頭明顯松了口氣,在這樣一個世界,殺人不可避免,但為了食物和水殺死一個活生生的,和自己一樣尋找陽光的可憐人,內心很難接受,起碼現在很難接受。
但是放過這個人,又擔心對方會偷偷跟上來找機會反搶,這是一個無解的猜疑鏈,最好的辦法就是像在小鎮時,把他困在房間里一時掙不脫——
趙華應該感謝何清清。
陸安這樣認為。
他和阿夏都是卑劣的兩個人,如果不是何清清表現出來的善意作對比,他大概還不會這樣糾結。
人真是種奇怪的生物。
旁邊阿夏無聲地往這邊靠了靠,手抓著他胳膊,似是對他起身過去送棉衣的事不滿。
一對末世的狗男女,陸安覺得趙華可能沒說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