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陸安煞有其事的模樣,夏茴也就由著他了,在這個世界他是唯二知道自己來歷的人,總不能連這么個小事都不同意。
而且愛幻想的毛病確實該治治了。
夏茴指尖熱熱的,陸安拍完照又輕輕捏了一下,可以看得出來,這是個養尊處優,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未來人。
就是這一捏,讓夏茴抬了抬眼皮,瞅著他道:“我覺得不對。”
“什么不對?”陸安查看相冊里的手紋。
“你該不會就是為了摸我的手,所以故意扯出一個晚上做夢會咻到別處,還遇到另一個和我長得像的人,這種謊話吧?”
“怎么可能,我又不姓許。”
“?”
“你們未來不用上班的嗎?”陸安問起這個問題,不知道未來的路燈上有沒有掛滿人。
“上啊,不過比不上你們敬業,我們都是四到六個小時就可以了。”夏茴道。
“那我們是挺敬業的…”
“以后的社會體系已經變了,很多都可以用機器自動化代勞——其實你們這時候已經有苗頭了,就像這個。”
夏茴說著話停在飲料販賣機前,點了一罐蜜桃汽水,又幫陸安點一瓶,掃碼后哐當一聲掉下來。
“還有像那種無人售貨店,以后大規模普及到各種場景里。”她指的是成人用品情趣店…陸安只能感嘆未來人恐怖如斯。
話說在現代也有了機器人餐廳,只是規模還不大,而且有點傻傻的。
以后人工智能再發展的話,確實能大規模普及,人坐到店里自助點菜結賬,然后菜就自動運出來放到桌上…
陸安想到這里,問道:“雖然勞動力解放不會減少,只會轉移,但是應該沒你說的那么簡單吧?”
“當然不簡單,只是我出生的時候已經是那樣了,所以看起來都是理所應當的,關于它的發展,對于我來說就沒那么重要了。”夏茴捧著飲料喝了一口,回頭道:“就像你說不出來,什么時候開始有那么多人坐寫字樓的,明明兩百年前大部分人還在種地,幾十年前還大多是工廠。”
“呃…這么短的時間從田里和工廠解放轉移到寫字樓,這確實挺神奇的。”陸安點點頭,放兩百年前皇帝還在,和珅剛被嘉慶帝弄死沒多久。
他忽然意識到很多東西就算夏茴說了他理解起來也有難度,就像和康熙說以后人們坐在寫字樓的辦公間里吹空調就把工作干了——這個天天在江南游蕩的皇帝不會理解什么是寫字樓,也不懂什么是辦公間,更不知道什么叫空調。
三百年。
連島國小電影都成珍稀影像了,那是一個全新的未來。
“要是能活三百歲就好了。”陸安惋惜道,親眼看一次,比聽來的過癮。
“烏龜才能活那么久。”
“真可惜。”
陸安想起以前看過的那些小說,都是回到過去當王爺當皇帝稱王稱霸,其實夏天連個空調都沒有,熱出一身痱子。
還是未來好,去了盡享受了。
一路回到家里,夏茴還在拿著飲料小口喝,陸安的那罐早在半路就喝完扔掉了,不知道她怎么能喝這么慢的。
從電腦上搜了搜胃病有什么簡單的緩解方法,不出所料,都不適用阿夏那個環境,當金手指的想法泡湯了,只能另謀別的。
下午陸安就對著照片上夏茴的手紋努力熟悉,還算好辨認一點,她的手掌是川字形,中間有一條短橫線,和最邊上那條組成‘十’字,無名指有個斗,其余都是簸箕。
阿夏的手上很可能會多些傷痕,不過應該不影響辨認,只要多看幾次熟悉,是不是相同的肯定能看出來,更何況還有另一只手反過來和夏茴對照。
夏茴獨自一人躲在房間里,不知道在做什么,他湊過去聽了聽,也沒什么動靜,像未來電子合成音之類的…
總覺得她房間會像電影里,有個高科技助手。
直到吃晚飯夏茴才出來,悶悶不樂的,陸安一問,才知道她在擺弄那個虛擬電腦充電的事。
“這事找我啊!”
陸安道,“我的專業!”
夏茴瞥他一眼,第一次見的時候和土包子似的大驚小怪,還專業。
不過她了解的都是未來的,對現代科技很陌生,交給陸安也許真的有什么辦法。
巴掌大的小玩意,不知道什么材料做的,摸上去很舒服,比夏茴的手還好摸——在理工男眼里,這東西比女人好玩多了。
“電池能拆出來嗎?”他翻來覆去看了半天,沒找到充電口在哪里,朝夏茴問。
“…你不要給我搞壞了。”夏茴忽然對他信心嚴重不足。
在這個夜晚,陸安抱著高科技待在客廳到十一點,才不舍地放下,回房拿著手機看一會兒,閉上眼睛準備睡覺。
未來人的東西就是好。
躺在床上三分鐘,他又睜開眼睛,下床過去把門鎖好,防止夏茴夜襲。
窗外還是黑漆漆一片。
陸安不知道幾點了,這里沒有時間,只能努力一遍遍回想夏茴的手掌,加深記憶。
無名指一個斗,其他都是簸箕…
如果一模一樣怎么辦?
想到這個可能,陸安翻了個身,努力讓自己不去想太多。
具體分析要等到時候再說。
外面隱約傳來一點聲音,由遠及近,像是什么東西在地上拖行一般,陸安心里一驚,從墊子上坐起來,扭頭看向漆黑的窗外。
就在樓下。
這不是空城嗎?
他屏住呼吸,靜靜聽著,聲音從下面路過,又逐漸遠去。
許久無眠。
終于熬到天蒙蒙亮,陸安從房間里探出半塊身子,謹慎地往樓梯下看看,才出來朝樓上去。
敲響房門,里面毫無動靜,他重新又敲了幾下,門后才傳來阿夏低沉的聲音。
“誰?”
“我,陸安。”
聽到陸安的回答,門被緩緩打開,然后他看見站在門邊手里拿著柴刀的阿夏。
“你也聽到了?”陸安見她這副姿態不由問。
“嗯。”
阿夏給予肯定,“我還在想你會不會傻傻地跑下去看。”
“那是什么?”
“誰知道呢,也許是一群老鼠遷徙,也許是別的什么。”
“老鼠是那種聲音?”
陸安覺得她在開玩笑,但是看阿夏并不像開玩笑的樣子。
“晚上不要出門。”阿夏說。
誰也不知道晚上的黑暗里會發生什么事,有些動物是專門夜間活動的。
白天活動的那些,在以前還能被人伏擊,用來改善伙食,但是在夜間,人類處于劣勢。
“你的手…能不能拿過來給我看看?”陸安朝她道。
“做什么?”阿夏問一句,同時把右手遞過來。
“左手,不是這個手。”
“哦。”
她把左手給陸安看,陸安卻發現事情和計劃里有點出入。
不僅是繭子,她的手還很臟,掌心黑乎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