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庚金劍道為形,融殺戮劍道為意,各取修劍、修心之極,方才為趙莼的劍道。
一往無前的求極之道!
天地爐身后的界外勢力,災厄之人的滅世預言,斬天的死,亥清的恨,此與水虺余威一并,齊齊匯成觸動壓制趙莼的外力與內因,只是她善于憑風借力,又從不為將來之事所動搖憂懼,這份可摧人心神的壓力,終是成為一分助力,促她將兩種劍道相合,獨辟出自己的一條路來!
海中不見日月,待識海內一切平息下來后,她方知已是十五日過去了。
如今兩枚元神之下,立有一柄玄黑識劍,其意堅銳,其勢無窮,雖是仍舊能從中看出庚金、殺戮兩類劍道的雛形,但劍道核心已然完全不同于前二者。
趙莼以神識相觸于它,卻見識海內兩枚符詔齊齊亮起,左為「太上羲和」,右則為「劍君」二字,便在這時,她忽地福至心靈,使識劍猛然一跳,「太上神殺」這四字便顯于那識劍之頂,須臾后字形消散,卻在那劍君符詔的背后留了下來。
「這便是我的劍道,太上神殺!」
古有太乙金仙使劍道獨辟于器修之外,為一道之源,故才得太乙尊號,她趙莼采庚金劍道之長,又融入殺戮劍道進入其中,在極致之上甚至已經走得更遠,這太上二字,倒也不是當不起!
有此劍道之名立下,趙莼心頭亦是騰起豪氣萬千。
天下劍道大大小小,數之不盡,唯我獨尊太上,御極四方。
此才為劍君,乃劍道之君主,旁人莫能及也!
她凝神入定,又將心中雀躍按了下來,此刻再將識劍祭出識海,便是為了凝聚劍心雛形了。若說劍意乃劍道之勢,劍心既是劍道之真。此前有劍道五境,劍光、劍芒、劍氣、劍罡與劍意,做到了五境圓滿,亦不過是劍道修行進入到了小成階段,至明悟劍心,方才開始步入悟道求真的進階之路。
有劍心鎮壓識海,方使劍修不受妄念祟識的侵擾,自此也能瞧出劍心一境同元神的關聯頗為緊密。
上古劍修以秘法神通裂神而分,才可在歸合修為突破劍心境界,如今秘法早已失傳,故在三千世界中,已然不存那歸合期就明悟劍心的修士。而究其根本,還是在元神一道的修行上有所不足,方才致使劍心雛形不能凝就,進而無法追求此道。
趙莼亦發現,天下精氣神三道,妖族精怪在精元外道上得天獨厚,人族則于養氣歸元一道上進境非凡,唯有這神念一道,饒是有魂修行走在世,卻終究比不得前兩道來得興盛。天下諸事往往需要一個平衡,正是這一處不平衡,叫她忽然起了疑念,覺得甚是古怪。
只是這疑慮與凝就劍心一事不能作比,趙莼知曉輕重緩急,遂將精力盡數放于識劍之上,不再去考慮其余雜事。
這一看,便瞧出神殺劍道尚還存在弊漏。
她心中微微一轉,當即就有了答案。成就此劍道的庚金劍意已然達到了極點,為本源階劍道,而斬魔劍意雖屬于殺戮劍意的下列,本身卻沒有達到本源階的層次,兩者本就東風壓西風,一直未成均勢,現下齊齊融入神殺劍道內,便如她前世所了解的「木桶效應」那般,在一處有了短板,桶內的水便上不去了。
是以神殺劍道現在還不夠完整,尚有許多可待打磨進境的余地,這都是趙莼往后修行,才可徐徐補足的地方。
「好在有庚金劍意為載,已然使神殺劍道步入了本源階中,而此劍道又為我自身所辟,現下雖仍有短板,可凝下劍心到底不難。」待厘清這些,趙莼心中也是寬慰了些許,當下凝就劍心才是要事,雖不知青梔神女要以什么法子破除金籠,但若她能成功救出樹神,這場魔劫便可迎來轉機。
正如她所想那般,連識劍都 已破而后立,更有一雙元神壓鎮識海,那劍心雛形于她而言,自就不成什么難事。
便以水虺余威打磨識劍,徐徐又過去半月有余,那識劍之上終是浮出一股璀璨光華,形如一顆澄明琥珀,鑲在劍柄之上,這就是那劍心雛形了!待定睛瞧去,又見劍心上有九處灰暗之竅,使這澄明璨燦的珀石如同蒙塵一般,并不盡美。
「劍心九竅,我尚且一竅不通,合該加把力氣了!」既有劍心雛形凝下,往后的劍道修行便算有了指向,現下水虺余威猶在,便正好借此般外力,一鼓作氣打通第一竅,徹底進入劍心境中。
有了這心思,趙莼也便再次浸入心神。
而海下兩人一個靜心突破,一個凝神護法,倒都對那海上之事并無所知。
自那人魔冶康祭出手中玉笏,與施相元的鎮岐淵敕令相抗衡后,竟已在鳩瑚海域上僵持了足足一月之久。
如今施相元也算是想明白了,重霄此回的魔劫,只怕是有那界外之人插手其中,才使人魔出世,有了這諸多不屬于仙家道門的詭奇秘法,而那界外之人敢這般大張旗鼓地對三千世界動手,其自身實力也一定強橫無比,至少絕不懼怕與仙人相爭,才有膽量在重霄界外虎視眈眈。
不過,也幸虧那人不屬于三千世界之中,才會使天道對其抗拒萬分,以至于壓制了那人的諸多手段,使他手中的鎮岐淵敕令能夠與人魔玉笏相抗衡。
「還請諸位助我!」施相元震聲一喝,與一眾尊者齊力而出,將敕令內的真陽氣息又逼出了數分。
那人魔見正道一方發了狠勁,頓將雙眼瞇起,竟是氣從下腹浮起,從口中吐出一顆青碧橢圓的奇物來,使玉笏借力其中,欲要再度壓下噴薄而出的真陽氣息來。
而那奇物,自就是眾人早已見過的噬元珠!
姜牧神思一轉,見施相元已是傾力而出,不留半分余地之態,心下也是疑惑他為何敢于為此,眼前正是交戰之時,若不省些氣力來與邪尊斗法,便恐怕會失了先機…
俄而,他抬眼望了那顯出金紅神光的敕令一眼,忽地低頭輕笑。
原是早有準備,怪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