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利益放棄也不是不行,這些年他攢的財富已經足夠多了。
不管是支撐著英武侯府,丁府甚至還要被皇家吸些過去,也都足夠了,停下來沒什么不好。
只是…
掩下了自己心底最后的那一點酸澀,夏四爺聲音認真的開口:“聽聽,以后爹爹不出去了,就陪在你身邊。”
從前他就與天爭,爭愛妻的命,爭愛女的命。
愛妻的命,他爭失敗了。
愛女的命,他并不想再敗了!
所以,從此以后,他又要開始新的爭取與奮斗了。
夏汀倒是沒想到,父親會這樣說。
父親能陪在身邊,對于夏汀來說,當然是極好的事情。
母親已經不在了,父親也不陪在身邊,哪怕夏汀受盡兩府寵愛,但是總感覺中間還差了些什么。
只是夏汀心里的愉悅剛升起,卻又考慮到另外一個問題。
這些年父親一直在外跑,不僅僅只是為了賺錢,也不僅僅只是為了給自己尋醫問藥,還有另外一點…
那就是,讓自己忙起來,不再去想母親。
不是父親狠心,而是因為父親十分愧疚,母親當初離開的時候,父親還在番邦,回來的時候,母親頭七都過了…
未能見到最后一面,是父親這輩子心里永遠的痛。
所以,他不喜歡停下來,因為停下來,人就喜歡胡思亂想,就會忍不住的去后悔,自己當初為什么沒有留下來呢?為什么沒有及時回來呢?
夏汀不想看著父親因為閑下來,而變得頹廢又黯淡。
父親是夏汀眼里最亮的星星,夏汀希望父親可以一直在星空里閃耀。
打卡雖然有的時候是難了些,但是其實也還好,夏汀這些年也不是一點本事也沒長,自己應對起來也完全沒有問題。
想到這些,夏汀笑著拉著父親的手,一邊晃著對方的手臂,一邊撒嬌著說道:“其實打卡不難的,就是有的時候,出門困難了些,不過以后身體好了,我應該可以自由出門,爹爹不必為我憂心。”
說到這里,夏汀的聲音一軟再軟,柔和的像是清風拂面,軟云過境一般:“爹爹愿意留在身邊陪我,我自然是歡喜不已。可是我亦知道,爹爹是翱翔九天的鷹,最不喜世俗困擾。所以,爹爹有的時候也可以為自己考慮一下,為自己活一次,像是老神醫說的那樣,我也希望爹爹可以自由如風,來去由己。”
一句話說得夏四爺鼻子一酸,眼淚控制不住的落了下來。
在自己女兒面前,夏四爺也不覺得丟人,想抬袖子抹一把臉,卻被夏汀一手拉住了:“爹爹衣服上都是塵土,擦到眼睛里多難受啊。”
夏汀一邊說,一邊抬起帕子,細細的幫著父親擦著眼淚。
越是近距離的靠近父親,夏汀越能感覺到,歲月對于父親的殘忍。
那一道道滄桑的刻痕,此時在夏汀眼里,格外的清晰,也格外的刺眼,夏汀下意識的去擦了幾次,發現怎么樣也擦不平之后,眼睛也跟著紅了:“這些年,聽聽讓父親操了太多心,對不起。”
“好好的哭什么,你這孩子,你是爹的女兒,爹為你做再多都是應該的,不僅心甘情愿,而且樂在其中。”一看夏汀也跟著哭了,夏四爺忙控制著自己的情緒。
想拿手去給孩子擦擦,很快又意識到,自己的手又糙又臟,最后只能無措的拉過夏汀的帕子,幫著女兒擦了擦眼。
父女倆對著哭了一會兒,夏四爺這才輕聲問了問夏汀最近有沒有受委屈。
就算是夏汀不想說,但是夏四爺之后肯定還會去問遲姑姑和覃嬤嬤,與其等著到時候引得父親不滿和憂心,還不如夏汀一早就自己交待了呢。
來到滋州之后,日子其實過得挺平靜,雖然偶爾的也會參加貴女們的小宴,但是大部分人都知道夏汀的身份,所以摩擦什么的并沒有。
也只有前些日子,何知府千金辦的賞菊宴上鬧的那點不愉快。
夏汀擦干了眼淚,聲音柔軟的將這件事情說了出來。
夏汀倒是并不覺得有多委屈,畢竟她也沒慣著何秋妍毛病,該是當場找回來的場子,自己半點也沒丟。
如果不是后來身體不爭氣,何秋妍后發難的那句話,夏汀也得想辦法給對方懟回去。
夏汀的脾氣可以很好,也可以很不好,但看對方是不是懂得尊重,懂得禮儀。
聽著夏汀講述當時的情況,夏四爺的眉頭一緊再緊。
夏四爺年少的時候,就十分叛逆,不喜束縛,滿門權貴里出了他這么個一身反骨的公子,可把當時的老侯爺氣得夠嗆。
奈何,打也打了,關也關了,但是再怎么管束,也關不住一顆向往自由,放浪不羈的少年心。
最后老侯爺也認了,懶得多管,由著夏四爺去了。
老侯爺有四個兒子,其它三個都很優秀,唯獨這個幺子,讓他操碎了心,結果還是沒管好。
最后大概是想明白了,與其將心思放到這么個浪蕩子身上,還不如去管好另外三個兒子,至少他們聽話,自己管起來還有些成就感。
夏四爺年少就喜歡往外跑,這一跑就是大半輩子。
他也知道,商人身份低,容易被人瞧不起,往常倒是沒有太大的感覺,但是如今聽著夏汀說,那些貴女瞧不起她的出身,夏四爺心里難受極了。
只是他已經走到這一步,再想回頭已經不可能了。
既然回不了頭,那么就得在這條路上走到極致,就需要努力的改變商人的身份地位。
只是讓皇上破例允許商戶子也可以參加科舉,還遠遠不夠!
之前還因為夏汀打卡系統,想要養老退休的心,這一瞬間,統統消失不見。
夏四爺覺得,他還可以再戰二十年!
他要努力改變商人的地位,讓別人再不敢輕視他,最重要的還是,不能輕視他的女兒!
想到這些,夏四爺咬了咬牙,帶著幾分安撫的拍了拍夏汀的肩膀,輕聲說道:“聽聽不必憂心,這個場子,爹爹幫著你找回來了,我聽著何小姐的這個作派,估計從前沒少做這樣的事情,回頭我去查查看,最好別讓我查到她還有別的底子!”
提到這個何小姐,夏四爺就恨得咬牙切齒。
夏汀甚至懷疑,如果何秋妍站在父親面前,大概率會被父親手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