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4 骨子里的不認同
人生中可能遇到尷尬的情況很多，其中之一絕對是自家正忙碌了大半天，比他更高級的大人物又是開會討論，還要他大半夜守在電腦前，得出一個準確的結果后，興奮的跑來跟人家說我們拿定主意了，人家卻輕描淡寫的回了一句“我忘了！”
魯迅先生曾說惟沉默是最高的輕蔑，黃云堅覺得不是。真的，沉默帶來的尷尬遠沒有這三個字帶給他的傷害大。一時間甚至讓這位思科大華夏區總裁笑容都僵在了臉上…
“哈哈，老黃，我跟你開玩笑的。怎么可能忘了呢，我就是不太記得當時是怎么表述的而已，要不你可以提示下我。”寧為笑著沖黃云堅說道。
這波強行解釋黃云堅給寧為在心底默默的打了滿分，唯一可惜的是辦公室里沒有板磚。
“寧博士，別開玩笑了，您昨天說過最近對半導體這塊比較感興趣，我們思科在半導體方面的確有布局，尤其是我們對特定網絡應用的芯片設計跟訂制方面有著極為豐富的經驗，昨天經過同事們的商討后，也決定可以與未來的智能平臺同進退。”黃云堅連忙一口氣說道。
“這樣啊？那行吧，咱們算是達成協議了，具體情況你可以飛去深城找嚴總商量了，反正你們也認識就不用我引薦了。”寧為意興闌珊的指了指辦公室大門說道。
“啊？不是，寧博士，我們難道不是跟您合作？”黃云堅愣住了，狐疑的問了句。
“跟我合作什么啊？談判主導權全權委托給華為了啊，平臺統一接入技術標準方案都在他們那里啊，你覺得我一個人能應付接下來那些談判？老黃啊，不瞞你說，我手頭上還有一堆的事情要處理呢，你看看，我早上發了一篇微博，現在才多久？八千多條回復了，我都還沒來得及好好看看網友們的反饋。怎么可能還有時間關注那些細枝末節的消息？咦？”寧為盤弄著電腦，突然感覺很意外。
微博熱搜榜上竟然又出現了他的名字，而且跟今天他發的微博無關，上面寫的是寧為喜獲沃爾夫數學獎跟克雷數學研究獎，獎金總計110萬美元。
這就真的很意外了。
沃爾夫獎要頒發給他，寧為是知道的，之前那位沃爾夫基金會主席已經跟他通過話了，甚至為了讓他能出息這屆頒獎典禮選擇了將典禮在華夏舉辦。但克雷研究所把克雷數學研究獎給他，他甚至自己都沒聽到風聲，網上卻傳出了這個消息。換句話說，微博竟然比他先知道他拿了獎？
難道是假新聞？
但當寧為點開新聞出處，發現竟然是官媒最先掛出的這條簡訊，簡訊里還包含了克雷研究所官網跟沃爾夫基金會官網的截圖。證實了克雷研究所的確將克雷數學研究獎頒發給了他，還專門寫了為了表彰他對NS方程研究推進做出的努力，還要將千禧年懸賞的一百萬美元獎金也授予他。
真的，這波反擊把寧為整個人都弄懵了，當西方老外不按套路出牌的時候，讓他有些懷疑這幫人該不能沒有體會到三月那篇小作文的正是含義，真都當他是向盧卡森·弗蘭德服軟了吧？真的，突然給的一百萬美元獎金把他都給整不會了。
往更深的層次想想，該不能是三月在那封信里寫了要給盧卡森一百萬，這么一通操作下來，這獎金他不去領，克雷研究所直接把獎金給盧卡森·弗蘭德了吧？
是的，當看到這條消息的一瞬間，寧為腦子里冒出的便是這種古怪念頭。
“寧博士，怎么了？”還死賴著沒走的黃云堅看到寧為的樣子關心的問了句。
“沒啥，老黃啊，你幫我分析一下啊，克雷研究所為什么要挑這個時候突然宣布要給我頒發克雷數學研究獎，還要給我一百萬美元千禧年獎金？該不能他們也怕我亂發微博吧？或者他們屬抖M的，就喜歡這種調調？”寧為抬起頭，看著黃云堅很是困惑的問道。
“嗯，這個…我覺得大概因為您能拿獎是眾望所歸吧。”黃云堅硬著頭皮送出去一頂高帽子，他不太確定寧為這是在他面前秀成就還是真心提問，但這個時候拍拍馬屁終歸是沒什么錯漏的。
“等一下，現在應該是以國時間凌晨三點左右吧？沃爾夫基金會怎么挑這個時候跟克雷研究所同步公布把沃爾夫數學獎頒發給我？你不覺得很反常？”寧為又問道。
“這個問題…大概因為本屆沃爾夫獎臨時改動了候選人，您知道的，這種事在歷史上還真沒發生過。我猜用這種方式兩家一起公布獎項歸屬，可以讓沃爾夫基金會承擔的壓力小一些。而且半夜里公布這項決定，還能給基金會留有時間，判斷眾人的反應，看是否需要進一步發布聲明解釋…”
黃云堅用他多年從商的經歷解釋著種種反常的情況。
“這么說的話你認為這其中沒什么陰謀？”寧為點了點頭問道。
這話問得，讓黃云堅哭笑不得，他真心鬧不懂寧為的腦回路了，人家這又是頒獎又是給獎金，面子、里子同一時間都奉上，他卻在考慮這其中是不是有陰謀，換了個年輕數學家此時大概已經高興的跳起來了吧？
“能有什么陰謀呢？寧總，雖然您曾經的確遇到過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但請相信我，向盧卡森·弗蘭德那樣的人終究只是少數。不是所有人都對他人的研究成果懷有覬覦之心的，這個世界有既定規則去約束的，否則這個早亂套了。”黃云堅誠心說道。
寧為點了點頭，然后反問道：“哦！這么說思科也屬于那少部分咯？你們的設備好像未經過我允許就用到了我的研究成果，對么？”
黃云堅深吸了口氣，遲疑道：“這個…”
寧為展顏一笑，道：“好了，好了，老黃啊，別圓了，真誠點，這個世界是怎么個規矩咱們都懂。你的心思我也明白，這樣吧，我鄭重承諾，在你們跟華為達成協議之前不會發關于思科的微博，這樣總能讓你安心了吧？你專門從杭城跑來京城找我，說白了，不就為了這事嗎？不過你們還是要盡快跟華為達成協議，我等你們一個星期。華爾街的訂單你們終究是要做的對吧？不然消息都放出去了，哪怕是爽約對于思科來說也是不可承受之痛。我說的沒錯吧？”
“所以如果我是你，現在就得趕緊飛到深城去，去得晚了指不準還得排隊。看在咱們也算相識一場的份上，偷偷告訴你個消息，現在趕著去跟華為談判的絕對不止你們一家。我不太清楚華為內部架構是怎么個模式，不過我想能拍板的老總最多也就那么幾個吧？去得晚了怕是只有副手去接待你們，那就很尷尬了。畢竟這次要去談判的那些公司，思科還真不算最大最強的。”
這番頗有深意的話讓黃云堅愣在了當場，去談判還要搶位置？這個世界到底怎么了？
是啊，這個世界到底怎么了？這絕對不止是黃云堅的疑問，更是無數華夏網友的疑問，而且今天大家都是歷史的見證者，親眼見證了最年輕沃爾夫獎獲得者的誕生，更是歷史上第一次沃爾夫評審委員會在本已經確定了獲獎者的前提下，更改了獲獎者。
跟菲爾茲獎不同，沃爾夫獎屬于終身成就獎，一般來說六十歲之前能拿到這個獎項都屬于年輕了，對于一位數學家來說在年輕的時候一般都是先拿到菲爾茲獎，或者其他數學獎項，最后在對這些杰出數學家一身的突出貢獻做評判時，再補上一個沃爾夫獎，送上大滿貫的稱號。
當然也是為那些大器晚成的數學家做個補充，畢竟菲爾茲獎限定了四十歲以下的年紀，這對于那些四十歲之后才出成果的數學家多少有些不公平。
寧為這次的情況極為特殊，可以想象當沃爾夫基金會正式公布的時候在整個學界引發了多大的輿論反響。這還是許多學界大佬早早已經知道的情況下。
所以黃云堅分析得還真沒錯，沃爾夫基金會專門等到跟克雷數學研究所同時發布這個消息，其中未嘗沒有讓克雷研究所分散輿論壓力的想法。看吧，人家克雷數學院研究所也覺得寧為是名至實歸了，大家就別盯著我們沃爾夫基金會一家瘋狂吐槽了。
這中間有多少大人物出面商討、協調、抗議到最后各方妥協，普通人自然不可能知道。
普通人從網絡上接受到的信息線只是寧為一大早突然又跳出來發了篇微博，告訴全世界他要感謝曾經卡他論文的盧卡森·弗蘭德教授，在這封郵件被寧為自己曝光大概一個小時后，沃爾夫基金會跟克雷數學研究所就突然一起宣布，我們要把榮譽給予寧為，因為他當之無愧…
真的，這一刻許多普通人都以為寧為靠跟盧卡森·弗蘭德的和解，換來了跟世界數學界的和解，然后拿到了這兩個獎項。
但就在這個時候，又從推特上傳出了勁爆的消息。911救護車再次開進了普林斯頓高等數學研究院，把盧卡森·弗蘭德教授接上了救護車，據說這位老教授是看過了寧為的感謝信之后導致血壓突然升高導致腦溢血并發暈闋，而且幸虧報警即時，根據主治醫生的說法，如果在晚幾分鐘，又或者溢血點更正一點點，可能便會天人永隔。
同一時間，純英文版的感謝信圖片也終于被翻譯成了文字開始在網絡間傳播，大家這才反應過來，這哪里是一封感謝信，這是一封催命符啊…
“2023年我感覺啥都沒干，就忙著見證歷史了。”
“大家有沒有發現一個奇怪的現象，今年我在微博上都看不見那些大明星的各種瓜了，現在寧為每天一瓜，還特么管飽，沒見過這么能折騰的學術人！”
“所以誰能跟我解釋一下，寧學神到底在湍流算法里加了什么料？是后門嗎？”
“兄弟，去翻翻他之前的微博，看看寧學神發布的那個數學小魔術你就明白了。看不懂沒關系，你可以看評論區，里面有很多大神給出了解釋。”
“我記得上一次寧為發了篇微博就是直接把那位老爺子氣到住院了，這次又是一篇微博，老爺子又住院了。可憐的弗蘭德教授身子骨大概是禁不起這么折騰了吧？”
“不不不，上一次寧為發的微博肯定是他自己發的，但這一次就不一定了。別忘了寧為的微博已經掌控在喵星人手里。眾所周知喵星人是最記仇的，所以這篇微博到底是誰發的還有待商榷。”
“那個誰能跟學渣解釋一下，克雷數學研究所是個什么東西，千禧年數學獎金又是什么東西？怎么感覺千禧年數學獎金比沃爾夫獎獎金還高？所以克雷數學研究獎比沃爾夫獎更牛逼對嗎？”
“各位兄弟姐妹們，我就來強調一下，寧為學神今年24歲，你們知道24歲拿沃爾夫獎是什么概念嗎？大概就相當一個人二十四歲寫了一本書，然后諾貝爾獎的評委們直接就因為這本書把當年諾貝爾文學獎頒給了他！”
內網上網友們的情緒其實已經宣泄的差不多了，大多數人都已經麻了，怎么說呢，大家都快審美疲勞了。
從去年開始，幾乎每個月寧為這個名字都要空降一次熱搜，這個月寧為已經被熱搜太多次了，從三月發布之后更是達到了最高潮，更是又直接在官媒最嚴肅的新聞報道中出現，導致現在全華夏真沒幾個人不知道這個名字代表的含義。所以寧為拿到了這些獎項，對于華夏普通人而言，絕對是應該的。
如果這些獎敢不給寧為，那必然滿滿都是黑幕。
但在外網上反應就完全不一樣了，尤其是推特跟臉書上，效果直接炸鍋！
尤其是在歐洲，甚至許多人已經將這個名字跟深戀公主殿下卻慘遭皇室嫌棄的灰小伙掛鉤，他們一看到寧為聯想到的并不是他在數學方面的成就，而是想到那位伊莎貝爾公主。
而在許...
p;而在許多學術圈優秀年輕人的角度，看到寧為則想到這位數學家在兩次世界計算機算法大會上的表現，那痛失的假期已經多出的學習內容，還有這家伙在報告會最后階段那些聽起來是自謙，其實瘋狂打臉的話語。
對于華夏外諸多第三世界的學術圈，要感謝之前西方媒體對其的集體封禁跟冷處理，寧為突然拿到沃爾夫數學獎跟克雷數學研究獎的消息簡直如同平地一聲雷，這些人炸得嗡嗡的…
是的，寧為能開發出三月這樣的人工智能程序，的確很牛。但憑啥沃爾夫數學獎評審委員會竟然敢做出這種決定？直接在當年改換獲獎人選？你們的公信力還要不要了？
所以當一些華夏人打開推特或者臉書這類的國外社交軟件，搜索寧為的消息，絕對會有一個奇怪的感覺——他們評價的是一個人嗎？
歐美學術圈年輕人們評價大概是這種畫風。
“雖然這個消息很突然，但我覺得這兩個獎項大概也算名至所歸。不過先拿沃爾夫獎總讓我感覺有些喜感，這是不是代表著如果這位博士可能跟菲爾茲無緣了？”
“好吧，沃爾夫評審委員會的這次操作大概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雖然我認為寧為絕對是德不配位，但還是恭喜他拿到這兩個獎項，因為我希望數學獎跟數學研究獎能提醒這位博士生，他首先是位數學家，請不要繼續跟算法界較勁了！”
“我的導師說他是這個世界目前最具天才思維能力跟創造力的數學家，所以有什么好說的呢？說什么那些逝去的假期都不可能再回來了。但還有更可怕的，當你想深入研究他提出的那些數學思想，那種感覺就跟我剛接觸群論時一樣整個人都處于頹喪的狀態中！那些復雜的概念真的太難理解了！”
“來自于一個選題數學與人工智能研究生的真摯問候！寧為博士，期待你拿獎之后在未來的生涯里好好做個人吧！你的那些理論能讓人瘋狂知道嗎？群論起碼還有個對稱性可以理解，你到好，上來就設定一個個集合，晦澀的概念能讓人抓狂知道嗎？”
到了歐洲普通人這塊畫風開始變得詭異。
“哇喔，這是上帝對這個窮小子認真研究的回報，一百一十萬美元的獎金是他應得的，不知道兩個獎項能不能改變雪國王室對這個年輕人的刻板印象。但我還是希望能祝福他跟伊莎貝爾！”
“我知道寧為，他跟伊莎貝爾公主的戀情讓我感觸頗深。真的，我能理解這個年輕小伙子，他大概是最優秀的華夏人了，不是嗎？這一刻除了祝愿，想不到別的詞語了。”
“發自心底的恭喜寧為，真的！他遭受了太多的冷眼跟不公平對待，當我從太陽報上看到他跟伊莎貝爾的故事，我真的哭了！任何一個為愛情而奮斗的年輕人都是好樣的！再次拿到獎項證明了他依然朝著自己的理想而努力。”
“真的，看到這個消息我一點都不驚訝。從看到那只漂亮的小貓之后我就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的，我相信大家應該還記得那只漂亮的小貓。真的，它是那么可愛，就跟伊莎貝爾一樣可愛，我知道自己會祝福他們，愿有情人終成眷屬！”
再到第三世界尤其是印國的學術圈那就真的各種質疑一片了…
“沃爾夫基金會是瘋了嗎？西方學術界已經開始墮落了，他們甚至分不清楚一個普通的程序跟真正人工智能的區別。他們甚至篡改了獲獎者，來把一個騙子捧上神壇。”
“今天看到這消息我一度以為愚人節提前到來了。沒有什么比這更可笑了，一個年輕人靠一場拙劣的表演，演繹成一場西方世界盛大的狂歡。”
“看到這個消息我絲毫不覺得意外，無非是資本的需求而已。科技股低迷，美股低迷，資本家需要創新的技術提振士氣，于是將一個天大的謊言奉為真理，若干年后許多人都會被釘在恥辱柱上。尤其是沃爾夫數學獎評審委員會的那些委員們，他們終將會為自己的無知買單！”
“寧為？一個靠包裝躥起的天才人設而已，他的論文我看過，全是忽悠！至于所謂的人工智能，湍流算法，也許里面有些真東西，但被無限夸大了。他為什么沒有將NS方程繼續證明下去已經說明一切。歷史會回答一切，沃爾夫獎從今天起將跌下神壇。”
總之又是媒體人集體狂歡，網絡上翻天覆地的一天。但不管內網還是外網上的評論對于當事人來說其實并沒有什么影響，當然也不能完全這么說。當寧為在網上看到盧卡森·弗蘭德再次被送上救護車，心里有種說不出的感覺，既覺得欣慰，起碼證明了萬里之遙的一幫人并沒有犯糊涂。但又覺得挺不安，畢竟他真沒想到這位老教授年紀不算太大，身體是真不好，抗壓能力甚至還不如他…
但對于今天他再再再次被送上熱搜這件事情，卻是打心眼里拒絕的，沒啥別的原因，他挺怕以后連研究中心門口都要增加站崗的安保人員。而且他還又攤上了些事情，寧為還依稀記得他答應過沃爾夫基金會那位主席，如果今年的沃爾夫獎頒獎典禮放到華夏京城來舉辦，他還要幫助基金會協調頒獎典禮的場地問題。
人跟人之間的悲喜從不相通，就好像絕對沒人相信，寧為對于西方學術圈這些莫名其妙的反應更多的感覺還是苦惱，而不是興奮。比方說他還得在電話里跟親愛的老媽解釋什么是沃爾夫獎跟克雷數學研究獎。
真的，寧為都沒想到，當他拿獎的消息在網絡上曝光出來之后，第一個打電話來恭喜的竟然是他媽媽。
“寧為啊，我看網上說你又拿了兩個獎？”
“嗯，是啊！”
“那你以后不是要更忙了？”
“沒有啊，我該干嘛還是干嘛。”
“你別騙我，你不給人家干活，別人憑啥給你發獎金？”
“這個…”
真的，老一輩的問題往往能直指核心。
“諾貝爾獎知道吧？也有獎金啊，你看人家需要去國外干活嘛？”
“諾貝爾獎不大都是給外國人嘛？那些人不都在國外干活嗎？”
“華夏人也有拿過諾貝爾獎的啊！”
“我知道啊，但你爸說拿諾貝爾獎的華夏人不是已經退休了嗎？反正你爸說了，如果拿這獎要你畢業以后出國給人打工的話，他就反對你拿這獎，榮譽跟獎金什么的無所謂，我也是這么想的。哦，對了，你爸還讓我跟你說，你要出去了，以后幫別人造的子彈遲早會打到他的胸膛上！”
“放心吧，老媽，這都什么跟什么啊？！不可能的，拿獎跟出國沒任何關聯！對了，你們的車票買好了嗎？要不要我幫你們訂票？”
雖然這天聊得很無厘頭，但寧為只覺得溫暖。
別人都只關心他拿獎的榮譽，只有家里的爹媽擔心自己是不是拿了獎金就要出去給人家打工，會不會因此事情更多。
“哦，不用，票已經訂好了。回頭記得給你羅叔打個電話感謝一下人家，他知道我們打算今年去京城過年，早早的幫讓廠務那邊幫我們把去的票給訂好了，后天早上的車，全程高鐵，就是要到省城轉趟車，怕我們路上提不動行李，你羅叔還專門讓廠里保安部安排了兩個小伙子把我們送過去，怎么推辭都沒用。你說說看，我跟你爸也沒老到這個份兒上啊，搞這么麻煩，怪不好意思的。”
這番話讓寧為第一時間想到了身邊的柳唯，不過這安排可真是太貼心了。老寧三十一歲那年寧為才出生，算下來老爹也是五十五歲的人了，寧媽也就只比老寧小了一歲，從郾城到京城一千多公里，還沒有直達的高鐵，身邊有人照顧著，的確讓他放心多了。
“行，回頭我會跟羅叔聯系，你等會把車票信息微信上發給我，我后天去車站接你們。”
掛上跟老媽的電話，寧為剛打算出門去問問柳唯廠里保安部安排的兩位兄弟跟他們極兔安保有沒有啥關系，田言真直接推門走進了他的辦公室。
“田導？您怎么來了？”
“剛才看到你拿獎的消息，本來想打個電話讓你過去一趟，后來想想不太合適，干脆走過來向你表示下祝賀。最年輕的沃爾夫獎得主啊，恭喜你了！說吧，你想怎么慶祝？老師今天請你吃飯，怎么樣？”
寧為能感覺到導師的興奮，臉上的笑容根本遮掩不住，跟平日里嚴肅的形象判若兩人，不由得讓他心里一動。
果然消息正式公布的那一刻，還是讓許多人破防了。
“那個，田導，您要真想慶祝的話，請吃飯到是不用了。到是我這兒想要買入一批實驗室設備，要不您看能不能幫我找學校申請一下？”
“實驗室設備？好說！你需要些什么設備？把清單列出來沒有？正好趁著今天還沒放假我去找人，明天可就放寒假了！”田言真贊許的看了寧為一眼，多好的孩子啊，勝不驕便也罷了，還一門心思想著做學問。
“那太好了，我都給您準好了，您看看。”趁著田言真高興，寧為立刻從桌前拿出了自己需要的設備清單。
“沒問題，我看看…嗯…嗯？”
接過寧為遞來的兩張A4紙，田言真呆了呆。
高真空高溫退火爐、高溫探針測量儀、電阻加熱蒸發鍍膜儀、cvd真空管式爐、電子束鍍膜、電磁感應等離子蝕刻、低溫探針測量、單面深紫外光刻設備、高動能分辨反應成像譜儀、掃描近場光學顯微鏡、高強度粉末中子衍射儀、飛秒激光放大系統、脈沖激光沉積和磁控濺射雙模式沉積系統、紫外可見分光光度計…最夸張的是他似乎還看到了精密五軸聯動加工中心跟各式機床…
看著打滿一整頁頁A4紙的各類設備，田言真陷入沉思，他甚至懶得翻開第二張…
“咳咳，田導，這些設備后面有個優先級，最需要的是三星，代表學校暫時還沒有需要購買，兩星代表學校一些實驗室里是有的，但型號不是最新的，您知道的，同一類型的儀器，落后了一代有些功能就不全了，一星的代表暫時也不太急，但之后肯定會用上，比如那些機床什么的…”
斂去了情緒上的興奮，田言真把拿在手中的工業設備儀器清單溫柔的放回到桌上，溫言問道：“寧為啊，你是不是發自骨子里對自己數學家的身份不太認同？”
“這個數學家太夸張了些，我就是您的學生。”寧為很真誠的答道。
“是啊，我的學生，我們這里是數學研究中心啊，你看看你魯師兄，走到哪里有一支筆，幾張紙，就能打天下了。你在看看你，我且不說你要的這些設備后勤部門能不能都批下來，我們假設都批了啊，這些設備都訂購來了，你打算往哪堆？”
“是不是還準備買塊地，專門給你建個超級實驗室？我沒弄錯的話，你要的這些設備跟器材包羅萬象。從納米材料到介觀物理，還有光學物理，半導體加工…我先不說這些設備的采購費用，你知道日常維護費用需要多少嗎？那個，寧為啊？你到底想干嘛？”
好吧，果然是這個反應。
其實寧為的想法很簡單，如果擁有了個超級實驗室，調試好所有這些設備，也就意味著他將擁有一個高度自動化的精密加工平臺，在以三月為基礎的智能化平臺搭建成功之后，借助同行們的數據，幾乎可以不用排隊完成許多需求。雖然明知道根本不可能，但他就是想要…
“嘿嘿，田導，其實跟你開玩笑的，這些儀器當然不是全要，其實第一張是寫著玩的，不如你再看看第二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