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9 查什么查?
未名湖畔，明月高懸，寧為牽著江晨霜在湖邊散著步，京城十月的晚上已經有了涼意，尤其是風起的時候，可惜江同學被叫出來之前老老實實的加了衣服，把她纖細的身材仔細包裹了起來。
“那個，寧為啊，咱們今天是不是惹禍了？”猶豫了好久，江晨霜還是把內心的惶恐問了出來，然后小心的側過頭瞥了寧為一眼。
雖然江同學從不關注微博，但畢竟這事火出圈了，一下午收到一堆同學的微信問她情況，讓她都不知道該如何回復。這種事情也是她第一次經歷，哪里知道該如何應對，只是覺得心里有些發慌。
發微信問寧為，但寧為卻像個沒事的人一樣，讓她出來當面聊。等她出來了，寧為卻壓根閉口不談這事，很煩…
“我們惹禍了？我們兩個好學生能惹什么禍？你應該這么問，網上那些人是不是惹禍了，好好國慶放個假跳出來給人添堵！然后我告訴你答案，沒錯，他們是真惹禍了，惹得你不開心了，所以我決定揮出正義的鐵拳，所以他們倒霉定了！”寧為一臉正氣的說道。
“可我沒有不開心啊？”江晨霜連忙說道。
“哦，這么說明天我們還能照原計劃開心的去爬長城？”寧為緊了緊江晨霜的手，問道。
“啊？要不還是算了吧？就在學校挺好的，要不我去研究院陪你好不好？”聽了這話，江晨霜立刻腦袋搖得如同撥浪鼓般，她是真怕出門一趟被人圍觀了…
寧為也大概猜到了江同學的想法，笑著說道：“好吧，那明天咱們不去旅游了，我們去附近的電影院看電影。這總沒問題了吧？電影院里可沒誰能認出我們。”
這句話如果讓第二天一票因為他鬧出的事情而需要加班的人聽到估計得被慪到吐血。
把事情鬧得不可開交，讓一群人不得不放棄休假，甚至外出旅游還要趕回京城加班的家伙，當天晚上竟然還能像沒事的人一樣約著女孩第二天去看電影，絲毫沒有半點自己正身處風頭浪尖的自覺，誰知道了不生氣？
當然，對于寧為來說這也屬于無妄之災。花自己的錢，帶著熱戀的女友出去玩一圈，這特么也能被人帶節奏？各有各的委屈，便成了糊涂賬。
“哦！”江晨霜點了點頭，應了下來。跟去旅游景點比起來，看電影還是能接受的。
“對了，晨露的事商量的怎么樣了？她是決定坐火車還是坐飛機？”寧為問了句。
“下午回來好多人問我今天的事，我就沒敢跟晨露提你的建議。萬一…”
“哪有什么萬一？你覺得我能有什么事？晚上一定要問問，確定好了最好直接跟那邊老師打個電話，我這邊也好去找咱們魯師兄。”寧為交代道。
“真沒事情啊？”
“放心好了！我身上要能查出什么事，呵呵，那有事的人多去了！明天早上我還是去你們寢室接你，等會我直接去訂電影票。”
事實的確如此，事實上當第二天因為網上的熱搜，在假期把幾個部門的精兵悍將們集合在一起開完會，已經到了了第二天下午。
好好的休假被突發事件打斷，大家多少還是有點脾氣的。更別提招來的還都是經驗豐富的資深悍將，有本事的人脾氣往往更大，好在這次上面給的權限也很大，需要下面單位或者部門配合他們都可以直接聯系，碰到不配合或者以假期作為推諉的，可以直接上報到組長那邊來處理。
這番表態其實很能消除怨氣。
翻譯過來便是不止你們的假期被打斷了，你們調查過程中需要打斷誰的休假，盡管說，老大來保證需要配合的人馬上到崗陪大家加班。工作組的計劃是現在辦公室里查閱文件，找出問題，然后立刻開始走訪調查。
就這樣到了下午三點，寧為的檔案跟以及跟他有關的各種文件，比如銀行卡流水、稅收記錄、出境記錄、開房記錄以及寧為在各大期刊上發表的論文便在工作組的辦公室內匯總。
“這個去參加國際會議往返都訂的頭等艙機票，這是不是超過規定標準了？”
“咳咳，老劉啊，超沒超過不重要啊，他這又沒用公家的錢，往返票錢都是他自己出的，這一塊學校注明了的，人家往返機票根本就沒報銷。”
“哦？這么說這位寧博士還是個富二代啊？這小日子過的挺瀟灑嘛！”
“富二代？您過來看看人家的銀行賬戶吧。”
“我去，我沒看錯吧？這家伙賬戶上怎么會有這么多錢？這錢哪來的？”
“支付方是華為科技有限公司，這筆錢是湍流算法軟件版的專利授權費？寫軟件這么賺錢的嗎？話說老陳啊，你們稅務那邊查了沒，他這些收入都報稅了嗎？”
“你們自己看吧，這不是交不交稅的問題了，這特么是新時代的繳稅模范啊，這種高新科技有很多免稅政策的，但人家是以個人的名義全額繳納稅負的，2個多億呢！等等，這還有一條，剛剛華為把他九月的湍流算法硬件專利授權應繳稅費也已經通過系統報上來了，我的天吶，報稅金額是27.23億？這又是5.4個億的稅？兩個月啊，人家繳了8個多億的稅了！”
“真的啊？讓我看看？我去…這特么是隱藏的億萬富翁啊！這還讓我們查啥？”
“行了啊，都別圍觀了，需要核實的東西還多。小張，查查這筆四千萬收入是怎么來的？”
“我查查啊，哦，這是省科技廳跟江城大學聯合發放的獎勵，之前備過案的，因為湍流算法跟EDA項目為成為省級重點項目并拿了六個億的大單，所以走得省科技廳科技人才獎勵若干辦法第十七條第三款規定，給予的獎勵。”
“那這個八十萬呢，怎么也沒有稅收記錄？”
“省教育廳跟科技廳的獎勵，這對應的是他在世界級科學刊物上發表的那兩篇論文，省級機關對科技創新的獎勵免于征稅。獎金這塊不用查了，其中有一筆四十萬的校級獎勵，按照個人所得稅由學校代繳了。”
“跟數學研究院那邊聯系沒？那拔尖青年的經費使用情況發來沒有？”
“發來了，錢批下來了在賬戶上根本沒動過”
“我這邊查了寧為及其親屬都沒有相關聯的公司，他本人及其父母也沒在任何券商系統開過戶。這年輕人有毒吧？這么多錢放銀行里除了三個億的定期外，連理財產品都沒買一個。寧為有個二舅到是在正方證券有開過一個戶頭，不過已經有兩年沒有任何操作了。”
“那五千萬的支出查到了，他在上個月跟京城佳凱大數據科技服務有限公司簽署了一份超算中心購買合同，五千萬的支出是購買超算中心預先支付的訂金。按照雙方合同約定，購買超算中心的費用包含了各項稅費，在交易完成后由乙方負責繳納。”
“我剛才跟銀行那邊聯系過了，對方表示人家這次出行的開銷全部是由銀行團隊免費安排的。寧為不是在人家銀行存了三億三年的定期嘛，所以這次一應開銷都由銀行從維護大客戶的資金里出的。那輛奧迪A8L跟司機都是銀行那邊找其合作伙伴京城眾華租賃服務公司租來的，租車跟司機的費用是八百一天，包含油費跟司機服務費。我們也跟交警隊那邊核實過了，這輛車的確是掛在那家租賃公司下面。”
“不過說實話啊，這也過得太省了吧？我要跟寧為那么有錢，奧迪A8這車我看都不看一眼，出門起碼要來個勞斯萊斯幻影那個級別啊，不然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一輛破奧迪這意思有點差了啊！”
“所以你一輩子都成不了億萬富豪！人家那叫把錢花到刀刃上，你看看人家有錢了不買車，不買飛機，直接買個超算中心，不過話又說回來，這位寧博士到底在想些啥？話說燕北大學的超算中心不夠用么？自己買個超算中心每個月電費都要上百萬吧？”
“瞧你那心操的！人家一個月光稅就要交幾個億，他會在乎百來萬的電費？這電費再翻十倍對人家來說也就是毛毛雨好吧！”
“倒也是，不過這么看起來寧博士個人生活很節省啊，基本上就沒什么支出啊！你看看這流水，來京城買套房還是個老房子…平時最大的一筆支出是通過微信轉給了余興偉三萬塊，誒，要不要查查這個余興偉。”
“嗯，既然要徹查就查一下吧，還有那個江晨霜，把資料都調過來吧！還有讓那邊配合一下，看看寧博士兩次出國期間有沒有大額資金往來。”
就這樣，一個小時后，辦公室里終于有人爆發了。
“查查查，查個屁啊！有病吧這是？查完我都不想干了，直接去抱人大腿多好！你看看這個余興偉，我讀博士的時候怎么沒碰到這種貴人？”
“可惜人家已經有女朋友了，不然我們科室有個妹紙人漂亮，性格也好，我還想著給他介紹介紹呢！”
“行了，都少說兩句。”
“不是老劉，您說這還用查嗎？我從業這么多年真沒看到這么耿直的人啊，真的，我都想去給這位寧博士普及一下稅法知識了。瞧瞧人家，這一年下來個人多繳的稅都要超過至少一半上市公司的凈利潤了。”
“等等，江大那邊發來了一段視頻，說是在進行三方簽約前談判時候錄制的視頻，說是可能對我們的調查有幫助，要不要現在放出來？”
“行，放吧！”
很快，辦公室內開始播放這段一年前的視頻，視頻中陸昌斌、嚴明、寧為圍坐在茶幾前，陸昌斌正對著攝像頭，嚴明跟寧為則能看到側臉，視頻中寧為正在說話：“賀主任，嚴總，我是這么考慮的…”
隨后嚴明跟陸昌斌開始面面相覷，然后嚴明開口道：“所以你要把這些錢都打入到個人賬戶？你是自然人，按照國家稅法，需要我們來代扣代繳，我來幫你算算光是這一項授權費，你每年要交多少稅啊…”
然后寧為開口了：“不是，嚴總，如果照您說的，我每年光靠專利授權就能有稅后十多億的收入了，我為什么還要去計較繳納了多少稅費？這筆錢終究是交給國家的嘛…總之，我決定了，就這樣來吧。”
確定了湍流算法的授權方式之后，寧為便直接告辭走人，半點不拖泥帶水的，視頻也到此為止。
辦公室內半天沒人吭聲。
“那個，江大那邊還說當時整個商談跟簽約的過程都有完整的影像資料保存，如果我們需要的話他們可以隨時把完整的影像資料都給我們發過來。如果需要的話，當時簽署的合同復印件也已經整理好了，可以馬上給我們傳真過來，就是有點多。”
“這個就沒必要了。我這就來寫調查報告，關于寧為博士的調查就到此為止吧，所有資料就地封存！”
“劉哥，那意思是咱們結案了？不用下去走訪了？那我們明天是不是可以繼續放假？”
“這還有啥好走訪的？有啥疑點值得我們專門去走訪嗎？我特么現在連電話都不想給那個寧為打一個！至于繼續放假？你想多了吧？這邊查不到就去查另一邊，我說，好好的國慶假期把你們這幫精兵悍將全拉過來就查了這些玩意兒你們心里不覺得憋屈得慌？就不想也搞點事出來？！國慶假期已經這樣了，如果對面能查出東西來，加班費不會少，回頭我打報告給大家補假。”
“你要這么說的話，那我可不困了，老劉！”
“要的就是大家這話，小張，你現在就去跟微博那邊聯系，讓他們把這個名單上的用戶注冊資料馬上發一份過來。他們要是拒絕提供的話，明天直接把負責人約來這邊喝茶。”
“收到，劉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