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院長離開肝膽外科,他也沒真的像和孫主任說的那樣直接撒手不管。
那句話只是一句氣話,自己旳屁股還是要自己擦。
況且那是一條人命,林院長再怎么都會有惻隱之心,知道自己不能撒手不管。
只是林院長對洛朗·法比尤斯醫生的態度很不認可,習慣了國內醫生像是生產隊的驢一樣干活,林院長很難接受按時按點下班,手機關機,手術出什么問題都不管的這種作風。
這要是自己手下的醫生,馬上讓他待崗去醫務處報道。
離開肝膽外科后,林院長想了幾分鐘,還是決定硬著頭皮去洛朗·法比尤斯住的酒店,直接找他。
畢竟手術之后患者的狀態非但沒有好轉,反而由術前的三聯癥變成五聯癥,要是按照孫主任的判斷,明天一早洛朗·法比尤斯醫生睡醒,人估計就沒機會了。
來到希爾頓酒店,有院辦主任提前聯系這面的前臺經理,一路暢通來到16樓。
敲了足足5分鐘的門,洛朗·法比尤斯醫生才睡眼稀松的開門,暴怒咆哮,像是一頭發瘋了的獅子一樣。
甚至連同聲傳譯都沒時間翻譯他說的話。
林院長忍住心里的怒火,默默的聽洛朗·法比尤斯醫生在咆哮。
還是楚院士好啊,據說他去了醫大二院,工作開展的很順利,先是帶教,正在著手培養新人。
看看楚院士,在看看對面這位一點紳士風度都沒有的洛朗·法比尤斯醫生,林院長心里膩歪的很。
狗屁的紳士,就是一群強盜,林院長腹誹著。
洛朗·法比尤斯醫生足足吼了三分鐘,最后同聲傳譯才翻譯道,“林院長,洛朗醫生問這么晚找他有什么事情。”
“麻煩你跟洛朗·法比尤斯醫生說,患者術后病情加重,已經從三聯癥變成五聯癥。”林院長壓住心里的火氣和翻譯說道。
同聲傳譯和洛朗·法比尤斯醫生說了林院長的話,仔細觀察他的表情。
洛朗·法比尤斯醫生一臉不在乎,聳了聳肩膀,低聲咒罵著。
雖然林院長聽不懂洛朗·法比尤斯醫生說的是什么,但僅僅從表情和語氣就能判斷出來他在罵人。
罵人的話同聲傳譯很知趣的并沒有翻譯,以免林院長難堪。
最后,他說道,“洛朗醫生說,得加錢。”
加錢?
加錢!
林院長差點一頭撞到對面的墻上。
做手術,出問題,換國內的醫生誰不膽戰心驚的,怎么洛朗·法比尤斯醫生一點都不在乎反而要加錢呢?!
難道國外不是自己惹的禍自己平、自己的屁股自己擦,他們從來都不擦屁股的么?
加錢!
林院長真的沒想到洛朗·法比尤斯醫生會說出這話。
真特么的,以后再也不和他合作了,什么都要錢!
如果手術做的干凈利索,省里的大佬們滿意,那就算了,花多少錢林院長都認可。
然而一臺手術下來,患者不見輕反而越來越重,這特么的花錢遭罪呢么不是。
不過人在屋檐下,該低頭還是要低頭的,為了讓患者轉危為安,林院長捏著鼻子認可了這件事兒。
銆愯瘽璇達紝鐩墠鏈楄鍚功鏈€濂界敤鐨刟pp錛屽挭鍜槄璇伙紝瀹夎鏈€鏂扮増銆傘€/p
洛朗·法比尤斯醫生摔門回屋換衣服,就跟他要給林院長錢一樣。
站在走廊里,林院長覺得自己仿佛在做夢。
“林院長,忍了吧。”院辦主任安慰道,“他們就這樣,您知道法國的工作時間么?”
“不知道。”
“每年洛朗·法比尤斯醫生這種級別的專家能帶薪休假56個月,上班也是一天7小時,一周5天。”
“!!!”林院長聽院辦主任說法國的這種工作時間,一下子怔住。
這特么是上班么?這是休假好不好!
尤其是帶薪休假56個月,這還叫上班么?
林院長雖然不是臨床出身,但他也知道醫院一線的醫生們工作時間基本一年都在4000小時以上,有些忙的、人少的科室要工作6000小時。
人比人,氣死人。
“法國可是革命老區。”院辦主任說了一個冷笑話。
林院長孑然無語。
“林院,您消消氣,這是不同國家的不同習慣導致的。”
“那也不能這么跋扈。”林院長憤憤的說道。
院辦主任剛想說什么,但他馬上咽了回去,只是輕聲安慰。
在他眼前,滿滿都是白天的時候周從文提出反對意見,洛朗·法比尤斯醫生對著周從文豎中指的畫面。
唉,要是周從文真的像是傳聞中那么兇就好了,院辦主任在心里嘆了口氣。
傳說中周從文拳打敬老院,腳踢幼兒園,連日本的專家都按在墻上摩擦。
但那只是傳說,現實中周從文遇到不講理的,還不得捏著鼻子忍下去。
院辦主任雖然知道周從文爆發對一院相當不利,可他真是受夠了洛朗·法比尤斯醫生的做派,想把周從文當槍使,給這位說是要加錢的家伙一點顏色看看。
革命老區就這樣?真是應該把洛朗·法比尤斯醫生扔到斷頭臺上。
但再多的腹誹都沒用,洛朗·法比尤斯醫生也不著急,足足用了半個小時才慢悠悠的出來。
而洛朗·法比尤斯醫生第一時間詢問的也不是患者的病情,他給出一個價錢,直到林院長捏著鼻子點頭,這才和眾人離開希爾頓,直奔醫大一院。
手術室里,已經找到十二指腸。
孫主任有些緊張,他緩了緩精神頭,目視前方,讓自己疲憊不堪的神經舒緩一下,以便全力以赴完成接下來的操作。
“外國醫院水平都這樣么?看著可真次。”器械護士還在喋喋不休的問道。
“頂級醫院的平均水平肯定要比國內高。”周從文并不避諱這一點,“但你要說國外醫院不出事,那是扯淡。”
“哦?”
“我有個師兄,公派去日本留學。晚上做手術做的晚了,出門摔了一個跟頭,這算是工傷。”
“哈哈哈,工傷,別開玩笑。”器械護士大笑,像是聽到什么笑話一樣。
周從文嘆了口氣。
和國內硬挺48小時這種懂得都懂,不懂也不方便說的事兒不一樣,在日本,這的確是工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