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剛才沒有配合好。”
“我的發揮很平穩,真是難以想象這種話竟然從你的嘴里說出來。。。”
剛打開更衣室的門,就有爭吵聲從里面傳過來。
聲音慷慨激昂,很明顯雙方互不相讓,情緒已經上頭。用東北話說,兩人在急赤白臉的爭辯著。
柳無言和楚云天換衣服的速度都快了很多,也沒交流,都急匆匆的換上手術衣、戴上帽子和口罩快步走進手術室。
手術室的門是打開的,沒有踩線,一個模擬人躺在手術臺上,孤零零的看著有些可憐。
爭吵聲從操作間里傳來,震耳欲聾。
仿佛身處的地兒不是世界第一的梅奧診所的手術室,沒有了那份手術室應該有的神圣感,而是在布魯克林的街頭,隨時隨地都會有人沖出來撞在自己身上,搶走自己的背包。
柳無言和楚云天走進操作間。
操作間本身有20平米大小,但此時顯得狹窄逼仄,擁擠無比。
一個操作間里,站了將近20個人,哪怕是柳無言這種老炮都沒見過類似的場面。
最里面,兩名醫生正在爭吵,面紅耳赤,像是正在爭斗的公雞似的。
“這里,我的導管沒有動,穩穩的扶著針,可是你呢,是你抓捕器沒有抓到微導絲,這才導致手術失敗的!”
“開玩笑,你以為應該是不動的么?黃醫生說,手持微導管的助手應該有操作,不管針怎么移動,都要做出應對,盡量讓它的動作無盡趨于零。”
“怎么可能!那是做夢!這種話你都信,還真是個白癡!”
柳無言聽到幾段對話后就知道他們的失誤在哪了。
水平是一方面,配合是另外一方面。
這兩位連最基礎的抓捕器抓住點一八的導絲都做不到,就更別說配合這種超級難的技術細節。
看老板做的簡單,可是柳無言很清楚,左右手一起操作微導絲和抓捕器,還要動作盡量輕微、要一次抓捕成功,難度可想而知。
這兩位剛一上手手術就失敗了,甚至他們都不明白難度在哪。
著想著,一只手抓住柳無言的手臂,原來是楚云天。
他拉著柳無言順著邊用力往前擠,不顧禮貌的擠到操作臺旁。
楚云天年輕力壯,再加上他是梅奧診所的醫生,盡管有人不滿意,嘴里嘮嘮叨叨的說著什么,但還是讓他帶著柳無言過去。
“嘗試了5次,整整5次,才把微導絲送進去,沒想到這么寶貴的機會竟然被你給浪費了,真是一個蠢貨!”
“我的天,所有人都能看出來是你的失誤,而你竟然把責任…”
柳無言沒什么心思聽兩名醫生在爭吵,他看著楚云天把手術過程往前調,很快無語。
原來手術根本沒有自家老板和周從文做的那么難,至少漂浮在肺動脈里的微導絲沒有打印出來,而且扎在肺動脈壁上的針也比較穩定。
估計是標準的人體模型,那根針不是“飄”過去的,而是最開始有人用找了一根縫衣針,用微導管送進去并且扎在肺動脈上。
很明顯,眼前的針更穩,
就這,手術還接連失敗了五次。
最開始術者學周從文的動作,把微導絲按照之前手術過程直接懟到針眼前面。
可他根本做不到周從文低于毫米級別的精度,微導絲徑直懟到了針上。
這是3d打印出來的模擬人,那根針也不是手術中面對的真正的針。但因為力量比較大,針尖位置還是滑動,擦破了支氣管動脈。
柳無言無語。
很明顯,3d打印出來的模擬人還比較粗糙,難度比個老摩根做手術的時候降低了十倍不止,至少一個數量級。
可手術還是“義無反顧”的失敗。
不比較不知道,即便是柳無言也有些愣神。
他是知道自家老板水平的,但沒有親手做手術,還是不能體會到老板和周從文在手術中舉重若輕的那種感覺。
眼前這兩位的水平可都不差,雖然不是一家醫院的醫生,但柳無言知道他們,都是赫赫有名的術者。
沒想到只一個步驟,就難住了梅奧診所與其他醫院的醫生。
就像是兩名醫生說的那樣,第一步足足失敗了5次,最后才勉強完成。
之所以能勉強完成,還因為是那根針是后期插進去的,并沒有稍微觸碰就導致手術失敗的debuff存在的原因。
當時看周從文用微導管直接騎臉,老板只要把微導絲和抓捕器送出去就可以,覺得周從文的水平很高。
但那是沒有對比的前提下。
有了對比,周從文的水平何止是高,簡直高的慘無人道,高的令人發指。
“真的是很難,但沒想到會這么難。”楚云天喃喃說道。
“呵。”柳無言干巴巴的笑了一聲。
最后一次,術者將微導管停在針眼前至少1cm的距離,然后龜速往前進。
很明顯,術者也知道自己沒有周從文那種水平,所以一路小心謹慎。
足足做了10分鐘,才完成了周從文用秒來計算的一步操作。
而且即便是在這么謹慎、耍賴、近似于作弊的操作下,微導管的位置擺得也并不好。
隨著血流沖擊,微導管在術者的操作下根本無法只對針眼,柳無言簡直不忍卒視。
水平差距是真大。
至于老板說的難度,雙術者完美默契配合,他們根本就做不到,連照貓畫虎都不算。
看完六次手術后,柳無言吁了口氣。
老板是老當益壯,可周從文是什么?他年紀輕輕,憑什么水平就能壓梅奧診所最強的這些醫生一頭。
況且做的并不是周從文的正經專業——心胸外科手術,而是介入手術。
爭吵還在繼續,兩名醫生也不是為了泄憤而爭吵,他們隨即開始討論起技術細節。
而且有人開始試圖問摩根家族要手術視頻,但被無情的拒絕。
二十分鐘后,他們爭論無果,被人拉開,有一名術者把爭吵的一方換下去。
想要重新開始的兩人商量了很久,比比劃劃的,似乎在談論著該如何配合。
又過了二十分鐘,手術再次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