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文,你怎么回來了。”沈浪感覺今天好熱鬧。
“把老板送走,回來看一眼患者。”周從文走進來直挺挺的躺到床上,一米八七的大長腿往起抬,踩在更衣柜的后面鐵皮上。
“空空腿,這兩天手術站多了感覺大隱靜脈曲張嚴重了很多。”周從文半開玩笑半當真的說道。
“沒用。”沈浪笑道,“咱干外科的肯定大隱靜脈曲張,想都不用想。我和普外科的老梁說好了,等我年紀大了就找他給我做手術。”
“想什么呢,到時候咱醫院肯定有血管外科。而且血管外科都不用,找介入科做射頻消融。”
“…”沈浪像是看傻子一樣看周從文,這貨該不會是被累壞了吧,怎么滿嘴跑火車。
大隱靜脈曲張,找血管外科還有可能,但介入科是什么鬼。
不過在值班室,說什么都無所謂,沈浪只當周從文在開玩笑。
“剛才說什么患者要做CT?”周從文躺在床上問道。
“我表弟,小崽子非說自己頭疼、睡不好覺。我看他挺憔悴的,估計是晚上翻墻去網吧玩傳奇了。”
“傳奇…”周從文念叨著這個名字。
還真是有點懷念呢,不過沒時間去碰自己的小法師,這玩意好玩是好玩,但太耽誤時間。
“頭疼就做個CT唄,也沒啥事。”周從文雙手枕在頭下,翹著腿悠閑說道。
“我三姨說怕孩子吃放射線吃多了殺腦細胞。”沈浪沒好氣的說道。
“哦,那就不做。”
“從文,你怎么累成這樣?不應該啊。”沈浪好奇的問道,隨即他的眼睛里八卦火焰大炙,一臉男人都懂的笑,“是不是晚上和你女朋友運動多了?年輕人,要節制。”
“別扯淡,陪老板可要比陪女朋友累。”周從文有氣無力的說道,“老板隨時隨地會考試,真是沒人性啊。”
“考試?”沈浪驚訝。
“走在路上,他看著一個路人就會問我這人有什么病。你說吧,不仔細觀察誰知道患者有什么病。”周從文終于離開自家老板,開始抱怨起來。
沈浪和李然愕然,李然抬起手,扯出一個笑容。
“要是碰到你表弟這種裝病的孩子,老板的強迫癥肯定犯,非要把所有可能性都排查掉才可以。要不然,他都睡不著覺。”
“哈哈哈,從文,話說你臉皮夠厚的,見黃老的面就叫老板,從前沒感覺啊。王主任在的時候你連一聲師父都不叫,我還以為是你不好意思呢。”沈浪嘲笑道。
周從文笑了笑,沒接話。
正聊著,門口沈浪三姨帶著孩子走進來。
“沈浪,你弟就說難受,頭暈眼花。”沈浪的三姨沒好氣的說道。
周從文連忙把腿放下來,看向沈浪的表弟。
孩子十七八歲的樣子,看著的確有點憔悴,沒精打采的,但反駁他媽的話帶著些不耐煩,好像是他媽媽委屈了他似的。
“三姨,坐著說,別生氣。”周從文笑著讓沈浪的三姨坐下,“小伙子,多大了?”
“十七。”男孩說道。
正在變聲期的孩子說話有點怪,周從文并沒在意,而是習慣性的繼續問道,“什么時候開始不舒服的?”
“前幾天。”
“總是不舒服么?還是間斷的?”
沈浪的三姨聽周從文開始問孩子,雖然很煩躁,但還是強行忍耐下來。
周從文看著年輕,沈浪的三姨不是很相信他,但好心好意幫忙,總要給沈浪一點面子才是。
兩人一問一答,很快孩子有些不耐煩了。叛逆期的孩子就這樣,周從文假裝沒看見他寫在臉上的抗拒,依舊不斷的問著。
沈浪的表弟是五天前出現的頭疼,基本都在晚上睡覺前,每次頭疼鬧的睡覺睡不好。
情況越來越重,昨晚一晚沒睡,這才和老師請假讓沈浪的三姨帶著來看病。
周從文問完病史,簡單查體后表情有些古怪,欲言又止。
沈浪對別的不敏感,但對這些八卦的事情有著相當敏銳的嗅覺。他像是聞到了肉味兒的野狗一樣,眼睛發亮。
左右看看,見周從文有些為難,沈浪一個“老醫生”當然明白這是為什么。
“從文,讓我表弟歇歇,咱倆出去抽根煙。”沈浪說到。
周從文猶豫了一下,沖著沈浪的三姨笑笑,“三姨,不好意思啊,我這幾天手術做的有點多,累得慌。抽根煙,歇歇乏。”
說完,他和沈浪一前一后走出值班室。
李然不抽煙,他有些尷尬,想走又不好意思,只好抬起手扯出一個笑容。
沈浪的三姨被嚇了一跳。
來到防火通道,周從文并沒摸出煙,而是很認真的和沈浪說到,“帶你表弟去做個CT。”
“從文,真有事兒?不是裝的?”沈浪有些吃驚。
“看著沒事,但我感覺你表弟也不是裝的,最好去看看。”
“嗯?你什么意思。”沈浪疑惑。
周從文剛剛說的那句話前后不搭調,沈浪沒聽懂。
“是這樣,你表弟最早犯病的時候癥狀比較輕,而且你注意到什么了沒有?”
“晚上睡覺前啊,白天沒什么事兒。”
“對!”周從文看著沈浪眼睛里的八卦開始旋轉,嘆了口氣,不知道這貨在想什么亂七八糟的事兒。
“你要說什么?”沈浪覺得周從文好奇怪,特別好奇的問道。
“看著沒什么事兒,簡單的查體也沒問題,但我總覺得不對勁。”周從文皺眉。
“到底是什么問題?”沈浪追問。
“輕微腦出血查體沒事,但患者會有不舒服。我覺得你表弟的情況比較像。”周從文解釋道。
沈浪下了一跳,抬手一拳錘在周從文的胸口,“別扯淡,那是我表弟,親的。”
“就是你親表弟,我才說的,你沒發現他敘述的病史里每次頭疼都在熄燈后不久的時候么。”周從文皺眉,“要是患者的話我只會開單子,多一句都不解釋。”
“腦出血?不可能吧,誰家腦出血還有時間限制。”
沈浪自言自語,忽然想起了什么,猛然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