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盧?”
“怎么可能!”
圍在桌前的荊州兵徹底傻了眼,從來也沒上過賭桌,更沒有摸過樗蒲骰子的王謐,居然一出手就擲出了一等好彩!
“盧啊!”
“是盧!”
“小郎真是厲害了!”
段先在王謐身后猛拍肩膀,上躥下跳的樣子,似乎比王謐還激動。
新一代的賭神橫空出世,此刻的王謐卻十分淡定。
看著桌上散落各處的骰子,桓沖好長時間說不出話來,他陷入了沉思,他正在懷疑人生。
五面朝上,全都是鳥。
沒眼花吧!
眉頭皺起,他揉了揉老眼,再仔細看看,花色居然沒有一點變化。
“快看!”
“王秘書贏了!”
“不可思議!”
“厲害了!”
頃刻之間,軍帳中的士兵便集體倒戈,開始為王謐喝彩。賭桌上的人最實際。
贏者為王!
現在王謐贏了,王謐就是人如其名之王!
“桓將軍,怎么樣?”王謐攤開兩手,表情特別欠揍。
頭頂響起了王謐的聲音,桓沖才漸漸回到了現實中。
兩眼瞪圓,他拍案而起!
“將軍息怒!”
自從上賭桌的那天起,在荊州,桓沖就幾乎沒有輸過,士兵們立刻反應,將軍這是怒了。
連忙替王謐求情,可是王謐本人卻不動如山,仿佛即將要挨打的不是他一樣。
桓沖是武將,性格蠻橫,現在輸的這么大,還是自稱賭神的他被王謐這個從沒有摸上過賭桌的人,一把定乾坤。
說挨打都是輕的,說不定還不只挨一個人的打。
王謐的淡定,顯得是那樣的與眾不同。
“你小子…”
桓沖面色微變,瞪著王謐:“有點本事!”
桓老將軍咧開大嘴,哈哈大笑,眾人這才放下了心。
“給錢!”
“收拾收拾,把這些錢都給他!”
發財了?
面對從天而降的巨財,王謐特別鎮定。
對于穿越者來說,錢財本就是身外之物。
他欣然起身,對桓沖說道:“桓將軍,晚輩不過是開個玩笑,這些錢還是都留給兄弟們,讓他們玩吧。”
愣了。
桓沖微微一怔,他身后的荊州兵,更是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
不要錢?
不只不要錢,居然還把錢都送給荊州兵,讓他們開心玩耍?
世上竟有這樣揮金如土的人,散財童子嗎!
“你小子真的不要錢?”桓沖的語氣,透著質疑。
這不可能啊!
縱橫賭場這么多年,就沒有看到這樣辦事的。
王謐點點頭:“當然是真的。”
“雖然晚輩是文臣出身,但晚輩和將軍一樣,都是個性豪爽之人,錢不錢的,一點也不看重。”
“都留給弟兄們。”大手一揮,豪氣盡顯。
敢情是真的!
桓沖看向身后的荊州兵,笑道:“看什么看,還不快過來接著玩?”
看來是真的了!
那還等什么?
沖啊!
先到先得!
“這堆是我的!”
“快,快,你去那邊!”
士兵們一擁而上,王謐感覺,他竟是被洶涌的人群推出軍帳的,待到緩過神來,都已經在大帳的外頭了。
“這也太瘋狂了!”
拍拍袖子,王謐無可奈何,好在他并不孤單,還有桓沖和段先陪著他。
什么叫要錢不要命,看看這個場面就知道了。
看到了錢,什么威風凜凜的大將軍,好心的散財童子也顧不得了,失心瘋的士兵們,居然把他們敬愛的荊州兵主將,桓沖硬擠了出來。
嘖嘖,不得了。
王謐上前,笑呵呵道:“桓將軍,我送了這么多錢給你,你怎么還不高興?”
不是王謐故意找茬,桓沖現在的臉,真的很難看,好像剛剛生吞了黃連,那叫一個凄風苦雨。
桓沖顯然對自己被推出大帳,很有意見。
“這幫兔崽子,也不知道讓老夫上去賭一把!”
原來,桓沖苦著臉,竟是因為這個,王謐萬萬沒想到。
“桓將軍,何必呢?”
“那些士兵贏了錢,也不會一點都不孝敬你老人家,你也不吃虧。”
聽他這么一說,桓沖忽覺眼前一亮。
抬頭笑道:“好像是這么回事。”
“說得有理。”
“不過,你小子為什么不要錢?”對這個問題,桓沖百思不得其解。
兩人在軍帳之中陶冶了情操,終于打算去前院和謝玄匯合,留給他們北府兵將領密謀的時間,也已經夠長的了。
是該讓他們兩個清醒一下了。
該怎么解釋呢?
王謐當然不會把自己真實的意圖告訴桓沖,但是謊話他一時半刻也沒有編出來。
斜眼看看,護衛段先現在正慢吞吞的在跟著。那臉色,簡直是綠油油。
那叫一個郁郁寡歡,山雨欲來。
至于的嗎!
皇帝不急太監急。
金錢只是男人的低級追求,爭奪天下的機會就在眼前,誰還稀罕那幾個臭錢。
“都是被士兵們的熱情沖昏了頭腦,一時激動就…”
“其實,我現在也有些后悔。不過,如果當時我把兩邊的錢都收走,恐怕荊州兵們就要打殘我了!”
“年輕人,就是有上腦的時候。”桓沖微微頷首,居然對王謐胡扯的理由很信服。
“想當年,我也犯過這樣的糊涂。”
王謐暗笑,沒想到,隨口一說,竟然勾起了桓老頭憶當年。誰沒有血氣方剛的時候,理解。
一場賭局,將王謐和桓沖的距離迅速拉近,大有結成忘年交的趨勢。
尤其是桓沖,現在簡直是對王謐刮目相看。
沒想到,這個兔崽子居然是這么不正經的人,實在是個驚喜。
此去襄陽,看來老夫不會無聊。
“桓將軍,糧倉里的糧食,真的都被荊州兵吃了嗎?”王謐腳下一頓,忽然這樣問道。
“你這是什么意思?”桓沖豎起警戒,這個小子,想干什么?
桓沖緊張的表情,被王謐全都看在眼里。
嘿嘿,看來,這次他賭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