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阮挑起肩上的頭發,漫不經心道:“我不比慧誠大師,追求博大精深的佛法無我境界,我是個有七情六欲的俗人。”
慧誠語氣輕描淡寫:“這世間所有生物,誰又能擯棄得了俗之一字。”
“我看大師習得佛法六道,有一顆佛心,怎么還跟我們這些俗人相提并論。”
秦阮這話說的無不嘲諷。
慧誠唇角也勾起一抹譏諷弧度,臉上笑意毫無溫度,他沒有出聲反駁。
秦阮將他那一閃而過的譏笑看在眼中。
心道這人滿口佛法,可他語氣說不上多真誠,也絕無大慈大悲之心。
她有些明白,為何初見慧誠時,從他身上感受到亦正亦邪氣息。。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慧誠修的是佛法,可他對佛心不誠。
他所謂的修佛,是場沒有感情的修行。
從慧誠嘴里打探不出來什么,秦阮不再追問對方。
不確定還有沒有跟對方打交道的機會,以后有機會可以跟喬南淵跟路文斌打聽下。
她總覺得這個和尚深不可測,邪氣的很。
看出秦阮不欲再多說,慧誠姿態從容地起身。
他彈了彈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塵,嗓音恢復冷色:“秦施主,若是沒什么事,我就不打擾了。”
秦阮跟著起身:“我派人送你回去。”
人畢竟是她請來,總要完好送回去。
即使他們彼此在某些事上觀念不同,在群里相處這么久,還是有一定情分在的。
慧誠沒有拒絕,輕輕頷首。
秦阮對林浩抬了抬下顎:“林浩,你去送慧誠大師,務必將人安全送到。”
“是,夫人!”
林浩走到慧誠身邊。
秦阮把兩人送出門,看著他們乘坐電梯,再次返回屋內。
一看到她回來,凌曉萱再也坐不住了。
“秦阮,那個和尚什么意思,我怎么聽不明白?”
“字面上的意思,神神叨叨的,不要去深究沒太大意義。”
秦阮走到凌曉萱身邊,眼底金光閃現,開啟了天眼。
凌曉萱身上多出來的那道飽含黑煞的淡薄魂魄,就是改變她命格至關重要存在。
秦阮紅唇勾起一抹邪肆的淺笑:“學姐,想要改變一個人的命格絕非易事,我大膽推測,慧誠口中你的貴人就是我。
你從麒山帶回來的山魈,親赴云市麒山救你未婚夫與同伴,這一世兩次相救,你說我會不會是你的貴人?”
凌曉萱蒼白臉色露出無奈神情,她抬手捂住雙眼,語氣低落:“我之前也有這樣的猜測,但是不太確定。
我身邊除了你,沒有其他有非凡能力的人,剛剛也是想要從慧誠嘴里確定貴人是誰,可這和尚的嘴巴偏偏就是撬不開。”
她欠秦阮太多了。
如果對方真是她的貴人,凌曉萱并不會為此感到高興。
這將代表著,秦阮還要為她的事操心。
她沒有能力去償還。
她跟秦阮不是從小相交的死黨,只是彼此脾氣相投做了朋友。
對方的兩次救命之恩,再加這次逆天改命,她根本償還不起。
秦阮向前走了幾步,縮短與凌曉萱的距離。
她嗓音帶著幾分安撫,特別溫柔:“你自身魂體有些問題,我會先幫你把那道前世跟隨而來的魂魄打散,為了確保你命格真的要有改變之前,學姐先不要跟你小叔見面。”
誰也沒有看到,秦阮身體被圣潔金光包裹,淡薄金光釋放出強大的能量。
她壓制著冥力散發出來的壓迫感,避免驚動眼前人。
凌曉萱低頭,聲音低不可聞:“我沒想跟他見面。”
沒有人知道她有多怕。
如果跟她在一起會害死凌澤恒,她寧愿永遠不要見對方。
只求對方平平安安活著。
凌曉萱低頭時,酒紅色長發垂下來。
秦阮伸手幫她把那縷頭發挽到耳后:“學姐,前天我跟你小叔通電話的時候,他聲音疲憊,像是很久沒有休息了,他很擔心你,你可以打個電話報平安。”
凌曉萱有些心動,抬頭去看秦阮:“他會不會出事?”
她已經很久沒有聽到小叔的聲音了。
秦阮牽起凌曉萱的手,安撫出聲:“哪有那么夸張。”
向來灑脫的凌曉萱,這一刻有點慫。
當初她藏起來的時候有多決然,此刻就有多慫。
小叔向來疼她寵她,只要是她想要的,對方一定會送到她面前。
從小到大各方各面,哪怕是婚姻大事,對方也為她安排到盡善盡美。
說到婚姻,凌曉萱想起藺寧告訴她,小叔要訂婚了。
前世小叔也差點訂婚,后來不知道為什么不了了之。
不知道這一世,他訂婚會不會順利。
不再提心吊膽擔心命格的問題,凌曉萱開始緊張凌澤恒訂婚的事。
在她思緒飄遠時,從手掌間傳來痛感。
密密麻麻的疼痛,很快傳遍她全身。
“啊啊啊啊!!!”
凌曉萱不受控制地叫出聲來。
太痛了!
痛得她像是全身骨頭被人敲碎。
凌曉萱額上冒出汗跡,腿上無力,站都站不住。
她身體癱軟,在跌坐在地上的那一刻,秦阮以冥力將其抬起,送到身后的沙發上。
從始至終,秦阮除了跟凌曉萱牽著手,沒有碰她身體分毫。
凌曉萱倒在沙發上,坐姿狼狽。
她滿頭汗珠滾滾而落,席卷全身的痛不欲生感覺,讓她那張嫵媚容顏變得扭曲猙獰。
那種血肉被撕開的疼痛感,撕心裂肺,恨不得就此死過去。
只有親身體會過的人,才明白死亡是解脫的意義。
藺寧聽著縈繞在耳邊的哀鳴痛苦聲,想要去幫忙,剛上前一步,被秦阮一個厲眼制住。
身后的宋情神色如常,沒什么情緒波動的觀賞著這一幕。
跟少夫人出來的這兩次,讓她某些認知被打破。
盡管她內心早已翻涌,依然時刻保持一名暗衛的職業素養,她面無表情,讓人窺探不出絲毫情緒。
秦阮釋放出大量冥力,去撕扯附身在凌曉萱身體上的那道多余魂魄。
將其剝除,是第一步。
凌曉萱的命格,需要跟凌家徹底分離。
一個人的命格,跟生活環境,所接觸的人、事、物有著密不可分的牽扯。
“秦阮,我、好痛!疼——”
凌曉萱顫抖著身體,沒有力氣躲避秦阮的冥力撕扯魂體。
她疼得求饒,語氣微弱可憐。
聲音雖小,屋里的其他三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學姐,再堅持一會,很快就好了。”
“真的…好、疼啊啊…”
凌曉萱眼底的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顆接一顆的滑落。
骨頭被打碎的疼痛,也不過如此。
劇烈的疼痛刺激著她每一根神經,身體像是被萬把利刃刺著。
絞心的疼痛遍布全身,一陣又一陣的疼痛猶漲潮般,一波波襲來。
凌曉萱哭花了臉,求饒:“秦阮,饒、了我吧,真的好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