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阮詫異的眸子望著車外,怎么也幻想不出來的慧誠真實容貌,緩緩合上嘴巴。
對方眉心處的那一點朱砂痣,襯得慧誠容貌格外驚艷。
價值不菲的豪車停在身邊,慧誠邁步走近。
秦阮落下后車窗玻璃,望著站在車前的人:“慧誠大師?”
語氣不確定,帶著狐疑。
慧誠眉眼間透著涼薄,聲音淡如水:“秦施主。”
他倒是很確定,坐在車內的人就是與他約定的秦阮。
慧誠一臉無情與漠然氣質,他身上的那份涼薄倒不像和尚,更像是刑場上的劊子手。
想象中的慧誠跟眼前的人,差別感太大。。
秦阮收起訝異神情,打開車門邀請人上車。
慧誠把插在兜里的手伸出來,扶著車門坐進車里。
車門關上,擋住車外的風寒與冷意。
秦阮偏頭打量著慧誠,看著看著就忍不住笑了。
她笑著說:“沒想到你這么年輕。”
慧誠眉梢微挑,神色生動了一兩分。
他盯著秦阮的目光中點綴著些許笑意:“年輕嗎?”
秦阮點頭:“看著就像沒畢業的大學生。”
慧誠被秦阮這話取悅了,他靠在座椅背上,語出驚人:“我已經三十多了。”
“…”秦阮眨了眨眼,滿臉不敢置信。
再次被驚到,她盯著慧誠一個勁地瞧。
她上下打量個遍,怎么也看不出這人三十多。
秦阮哭笑不得:“你在開玩笑?”
這樣的容貌任憑誰看,慧誠也不像是三十多歲的人。
慧誠把頭上的帽子摘下,露出那锃亮的光頭。
他側眸目光不算親和,甚至有些寡情地注視著秦阮:“需要給你看身份證嗎?”
明明是玩笑話,從他嘴里說出來給人的感覺更冷了。
秦阮給面子的笑著擺手。
慧誠身上氣質復雜矛盾,亦正亦邪,她有些看不透這個人。
車廂很快陷入安靜。
秦阮平日就話不多,慧誠也不是個聒噪的人。
上車后,他一直沉默寡言,視線盯著車窗外的景色看。
藺寧在家寫辭職報告,他已經決定正式回歸家族,扛起肩上的責任。
這一世,他不會再親眼看著父母跟姐姐離他而去。
房門被人敲響。
“藺醫生,我煮了面,你要不要吃一些?”
藺寧回頭,看到凌曉萱神色不安的站在門口。
她臉上有緊張與期待,還有濃重的不安,想要讓人不察覺都難。
秦阮聯系上南隱寺慧誠大師,約定今早見面,昨晚就通知了他們。
凌曉萱現在情緒不安,他倒是能理解。
藺寧在鍵盤上敲下最后兩個字,點擊保存,關閉文檔,起身往門外走去。
他出聲取笑:“凌大小姐煮的面,我吃了會不會進醫院啊?”
凌曉萱:“那倒不會,頂多是味道有點怪。”
兩人走到廚房,一人一碗味道說淡不淡,甚至還很甜的青菜面條。
藺寧吃了一口,勉強才吞下去。
他抬頭去看坐在對面的人:“凌曉萱,你這是把糖當成鹽了?”
凌曉萱蹙眉:“好像是。”
她挑起碗里的面條送到嘴里,吃得有滋有味,像是失去了味覺,感受不到面條的怪異味道。
藺寧放下手中的筷子,對眼前的這碗面如何也吃不下去。
凌曉萱抬頭,看他起身要離開:“你不吃了?”
藺寧苦笑:“凌大小姐的手藝,我無福消受。”
凌曉萱哼笑一聲:“以前你還喊我心肝寶貝,現在喊凌大小姐是不是在諷刺我?”
藺寧雙手抱臂,實事求是道:“之前你沒恢復前世記憶,我總要誘惑你,免得再淪陷。”
淪陷什么,無外乎對凌澤恒的那份愛而不得。
凌曉萱抿了抿唇,低頭沉默吃面。
知道她又想起凌澤恒,藺寧岔開話題:“我去收拾東西,過幾天要回藺家主宅住了。”
凌曉萱情緒不高:“去吧,就剩我一個人也挺好。”
準備離開的藺寧,想了想又說:“婚禮的事,等見過秦阮跟慧誠大師后我們再決定要不要繼續,無論你的選擇是什么,我都會無條件配合你。”
“謝謝——”
藺寧站在原地,深深看了她一眼,轉身離開。
門鈴響起時,凌曉萱已經吃完面,藺寧收拾的行李還沒一半。
他住在這里幾年,要打包帶走的東西不少。
客廳里已經裝滿好幾個行李箱。
門鈴響起,藺寧停下手上的動作,抬頭去看窩在沙發上的凌曉萱。
她期待緊張神色,雙眼直勾勾地盯著房門。
“我去開門。”
藺寧放下手中的東西,轉身走向房門。
秦阮跟慧誠、林浩、宋情四人站在門外。
看到他們,藺寧臉上露出疏離笑容,敞開房門:“進來吧。”
不大的客廳對比昨天比較凌亂,角落里還豎著幾個行李箱,秦阮問:“你們這是要準備搬家?”
把人迎進來,關上房門的藺寧出聲解釋:“正確來說,是我要搬家。”
秦阮頷首,沒有問他要搬去哪里。
她現在只關心凌曉萱的問題。
“學姐。”
回想昨天對秦阮的言語刺激,凌曉萱臉上表情有些不自然。
她對秦阮點了點頭,視線越過對方,看到了慧誠。
這人如前世那般一臉無情冷漠,讓人見了有些牙癢癢。
凌曉萱眼底光芒黯然,出聲打招呼:“慧誠大師。”
慧誠自從進門看到藺寧后,雙眉擰起。
如今再看凌曉萱,他涼薄眸子里流露出不解。
秦阮坐在凌曉萱的身邊,就像是回到自己家一樣隨意。
她眸光看向慧誠,將他臉上糾結與眼底神色看在眼中,笑著開口:“慧誠大師,不知道你看出了什么?”
慧誠站著,凌曉萱坐著。
他居高臨下俯視著對方,微冷嗓音緩緩開啟:“這位施主八字命犯孤煞,孤苦一生的命格。”
凌曉萱聞言臉色煞白。
慧誠這番話,無論前生今世對她來說都是噩夢。
慧誠又去看走到跟前的藺寧,語氣淡漠:“這位施主,命格奇特,戾氣過重,天道既已讓你獲得生機,施主勿要執著于報復。
為善者,天報之以福,為惡者,天報之以禍,還望施主珍惜這得來不易的生機。”
藺寧雙眼微瞇,溫和臉龐緊繃,神色晦暗不明。
片刻,他對慧誠溫和一笑:“怪不得與慧誠大師接觸過的人,都說大師有一雙看透人心的眼睛。”
慧誠雙手合十,涼薄淡漠眼眸微垂,語氣淡漠:“阿彌陀佛。”
他回首去看秦阮:“不知秦施主,今日請我來是為了哪一位施主?”
話是問得秦阮,慧誠眼尾余光看向面色慘白,神色不太對勁的凌曉萱。
秦阮指著坐在身邊的凌曉萱:“想必慧誠大師應該猜到是誰了,這位是我的學姐,我觀她面相與八字,情路坎坷,只要邁過情坎,迎來的會是幸福與美滿,甚至命里旺夫,不知道你認不認可?”
慧誠眸光鎖定在凌曉萱身上,他看了好一會,唇微動 看他有話要說,秦阮抬了抬手:“不如坐下說話,我們還很時間富裕。”
這樣仰著頭看人很不舒服。
她不想一直這樣跟對方說話,太累了。
慧誠沒有拒絕,坐在秦阮左手邊的單人沙發上。
他坐姿比較隨意,透著絲絲散漫。
慧誠望著秦阮,聲音有了幾分情緒波動:“秦施主看來不止抓傀在行,還會看面相測八字。”
秦阮謙虛道:“略知一二。”
慧誠不可置否,視線又落在凌曉萱身上,語氣淡如水:“這位施主的確情路坎坷,雖說是孤煞命格,本該孤苦一生,難等可見的是她運氣很好,遇到了貴人,有一線機會能躲過生死劫。”
前世慧誠也對凌曉萱說過這話。
她坐直身體,急切追問:“我遇到貴人了嗎?她在哪?如果這一世我選擇跟喜歡的人在一起,是不是不會再生離死別?”
凌曉萱情緒太過激動,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秦阮拍了拍她的手,溫聲安撫:“學姐不要著急,先聽慧誠大師說完。”
凌曉萱連忙點頭,雙眼還盯著慧誠,渴望對方能給她一個答案。
秦阮也很好奇慧誠接下來會說出什么。
慧誠無視她們的視線,低頭去看腳上全球限量款的休閑鞋,好像上面有朵花似的值得他研究。
他這一沉默,凌曉萱情緒越加爆炸。
她恨不得起身沖過去,拽著慧誠的領子,用力搖晃著他給出個答案。
秦阮腳尖輕輕點地,一下接一下。
隨著時間流逝,她像是明白了什么。
她半瞇著眼眸,漫不經心地盯著慧誠看,唇邊的笑意也略微加深了幾分。
“莫非慧誠大師有什么難言之隱?”
慧誠目光終于舍得從鞋上移開,他眼底是千年不化的冰霜,就像是永世無法消融的冰塊。
“秦施主,能說的我都說了,剩下的,佛曰不可說。”
秦阮回想之前對方的話,開始抽絲剝繭:“大師剛說學姐已經遇到貴人,孤煞命格也有更改的機會?”
慧誠沉默一瞬,緩緩點頭。
秦阮笑了,臉龐湊近對方:“你看我的命格如何?”
慧誠抿了抿唇,誠實道:“沒有命格。”
秦阮臉上笑意不減:“此話何解?”
慧誠盯著她看,誠實道:“你是不可掌控的存在,沒人可以看得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