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云艽好看的手指,在秦阮鼻尖輕輕刮了一下。
他笑問:“想什么呢,這么認真?”
秦阮抬頭看眼前男人,精致漂亮的臉上薄紅散去,之前面對三爺的不知所措也蕩然無存。
她神色恢復往日的淡漠冷清。
理智回歸,大腦也變得清晰起來。
有些事抽絲剝繭,順著某條線,很快找到了源頭。
秦阮瞇起眼眸,好看的雙眉微凝:“三爺,你算計我。”
之前他們在書房的話題,有關對方身后事安排跟身體問題,全都被三爺不經意的逗趣帶偏。
霍云艽儒雅容顏神色不變,他揉了揉秦阮的頭,輕柔地哄道:“你這丫頭心思太重。。”
話說完,人轉身離去。
在秦阮看來,這分明就是逃避。
她快步追上去,兩人再次回到書房。
坐在書桌前的霍三爺,拿起桌上的幾份文件,送到走到書桌前的秦阮面前。
那雙桃花眸里盛著滿滿柔情,看著秦阮,唇齒輕啟:“在上面簽字。”
秦阮隨手翻開擺在最上面的文件,看清楚上面的內容,神情變得惱怒。
這竟是HEA集團的股份轉讓協議。
只要在上面簽了字,屬于霍三爺的股份會全部轉到她名下。
秦阮忍著心底的怒火,翻閱下面的幾份文件。
都是屬于霍三爺名下的各種財產轉讓協議書。
“啪!”
文件被秦阮用力甩在桌上。
她溢著火苗的雙眼,直勾勾盯著眼前的男人。
“我不要這些東西!”
如果是其他人,敢在霍三爺面前摔東西,他早已面色不虞。
眼下對他使性子的是秦阮,他只能柔聲輕哄:“阮阮聽話,這是給你跟孩子的。”
“有你在,還分什么你的我的,我跟孩子都不需要!”
秦阮拒絕得干脆利落,不留余地。
這狗屁轉讓協議書,她一份都不會簽。
霍云艽摸著腕間黯然無光的佛珠,垂著的眼眸里是冷冽銳利光芒。
這份不悅不是針對秦阮,而是為事情沒有按照他所想的那樣進展順利。
秦阮繞過書桌,快步走到三爺身邊。
她臀倚在桌上,伸手有些粗魯地牽起對方的手。
掌中涌來的絲絲縷縷冥神之力,順著兩人交握的掌心,以緩慢地速度傳輸到三爺體內。
霍云艽手臂后移,想拒絕接受秦阮消耗的未知力量。
奈何秦阮手上力氣很大,他絲毫掙脫不開。
秦阮雙唇不悅地抿著,眼瞼微垂,一副不開心模樣。
霍云艽嘆道:“阮阮,沒用的。”
秦阮掀起眼簾,輕飄飄地瞥了他一眼:“你說沒用就沒用?”
冥王說過,想要救三爺,她需要收集很多煞氣。
相信那個勞役她的冥王,不會在這件事上有欺瞞。
秦阮開啟天眼,美眸中金光閃現。
她認真打量著三爺身上的紫氣與黑色煞氣。
還是以往那樣糾纏不清。
不過也有些改變,黑煞氣體比以往更濃郁了幾分。
想到外界三爺壽命將盡的傳聞,秦阮一顆心密密麻麻的疼起來。
她無法忍受那些人議論三爺的生死之事,想到那些人拿這種事當做談資就非常難受。
書房陷入安靜。
秦阮出聲打破靜謐氛圍:“三爺,你知道嗎,我今天遇到一個人。”
她聲音很輕,不像是要跟霍三爺談心,更是找個人傾訴。
霍云艽單手扶額,偏頭去看秦阮,也不出聲打斷。
秦阮鼓足勇氣,繼續道:“有個人跟我說他是重生的…”
霍云艽想也不想地打斷:“不可能!”
秦阮準備把凌曉萱跟凌澤恒的前世,兩人的意難平告訴三爺。
話剛出口,就被沉聲打斷。
她眸光詫異,訝異地望著眼前神情堅定的人。
霍云艽揉了揉側額,對秦阮認真道:“阮阮,人生沒有重生。”
他的語氣堅定有力,讓人有種莫名信服感。
秦阮擰眉,無法茍同:“為什么不會有?”
霍云艽也說不上為什么,聽到人生重來這句話,他腦海深處的意識告訴他,永遠沒有重生這個可能。
他無法回答秦阮這個問題,那是烙印在他靈魂的強大意識。
秦阮想過有朝一日,跟三爺坦白她的重生。
想過很多可能對方的反應。
唯獨沒想到,三爺對重生的反應這么…排斥。
他不相信人生可以重來。
秦阮緩緩垂首,想要坦白的勇氣,就這么被沖擊的絲毫不剩。
她情緒有些低落,手上輸送冥力的動作沒有間斷。
前世的那些事跟重生,其實說與不說,意義并不大。
這一世他們沒有失去孩子,還能走在一起就挺好。
“咳咳…”
咳聲響起。
霍云艽捂著嘴,一直壓制的咳意沒有忍住。
慶幸,這次沒有咳血。
秦阮素白冷清小臉緊繃,目光擔憂:“沒事吧?”
“沒事。”霍云艽揮手,雙眸凝著秦阮,突然出聲問:“之前在書房外聽到了多少?”
秦阮明白這是問她剛回來時,在書房門外,聽他跟霍奕容的談話。
她如實回答:“你說年輕時也有不甘心的時候。”
悅耳輕笑聲在房間響起,霍云艽捏了捏秦阮的手背:“阮阮,我生來命薄,能為你做的不多,如果真到了離開那一天,也希望能安頓好你跟孩子,讓你們后顧無憂不受人欺辱,這樣我才能安心的走。”
秦阮用力攥著他的手。
她那只手在顫抖,沉聲道:“我不會讓那一天到來。”聲音失去往日的淡然。
霍云艽視線落在戴在腕上的佛珠,語氣說不出的落寞:“丫頭,有些事是無法阻止的。”
伴生物失去了生機,代表他的生命也快迎來終結。
“我不信命,我只知道我不許!”
秦阮眸底金光潰散,停下輸送冥力的手,抬手用力按在三爺的心口。
“既然我們已經結婚,有了孩子,這一世必會以我之力,護你壽終正寢。”
她聲音沙啞而沉,有掩飾不住的悲傷。
堅定的聲音在書房內回旋,也在三爺的心底不斷蕩漾。
這話說的過于孩子氣。
生死有命,世人都會迎來死亡,沒有人能避開。
而他不太幸運,會比絕大多數人,提早迎來那一刻到來。
三爺漫不經心地笑了笑,轉移話題:“阮阮,過些天你生日,有沒有要邀請的朋友?”
這么低級的轉移話題方式,秦阮怎么察覺不到,并沒有順著對方的話回應。
她清澈眼眸黯淡下來,低垂著的長長睫毛微顫,難過的雙眸里流露出傷感。
秦阮輕聲開口:“三爺,有句話我也想告訴你。”
“嗯?”霍云艽以鼻音詢問。
秦阮:“能遇到你,我也很歡喜,很感謝你能出現在我的生命里。”
霍云艽臉上笑意無法保持,睿智的雙眼里不經意流露出精光。
他一直不想跟秦阮深談,死亡這個沉重話題。
她年紀還太小,即使行事作風沉穩,年輕的心理還不太成熟。
可這丫頭太知道怎么往他的心窩上戳。
沒有年輕人轟轟烈烈的告白,有的不過是最淳樸的感謝,與掏心窩子的真誠言語。
因為秦阮的一番話,三爺一顆心都軟得不成樣子。
他薄唇輕抿,快速起身,把倚在桌上的秦阮攬入懷中。
霍云艽摟著懷中的人,下顎蹭著她發心,輕嘆出聲:“你這丫頭,為什么就不能像其他孩子一樣心思輕松一些。”
秦阮滿心委屈,頗為情緒化地低聲反駁:“我不是孩子,我是你的妻子,還是霍遙跟霍安祈的媽媽。”
這個時候,她討厭三爺把她當成孩子。
霍云艽面露寵溺,在秦阮耳邊低聲安撫:“阮阮是不是孩子,我自然是最清楚的,不然阿遙跟安祈是怎么來的。”
秦阮被他逗得,恨不得即刻找個地縫鉆進去。
“你是我的夫人,獨一無二的霍太太。”
羞人溫柔地撩人嗓音,偏偏還在她耳邊響起。
秦阮整個人都酥麻了,掙脫著要離開熱度上升的懷抱。
三爺沉穩有力的雙臂緊緊摟著她,不讓人從懷中逃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