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傾聽罷,只是輕描淡寫地道了一句:“皇上所言極是。”
李默似乎討了個沒趣,徑直掠過了陳木涼身旁,陳木涼沒由來的感到了一股森然的寒涼之意。
李默隨之坐在了原本一旁的太師椅之上,緩緩端起了一盞茶,淺抿一口后似隨口一般道到:“今日朕前來,是想跟國公細聊一下如何重建八王府的事宜,不知國公可有何打算?”
李傾想了想,道了一句:“此事便不勞皇上費心了。國公府這些年受皇上拂照不少,俸祿與賞賜都不少,尚有余力重建八王府。”
這個答案似乎在李默的意料之中。
李默只是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然后答了一句:“國公辦事朕甚是放心,那重建八王府一事便全權交給國公辦理了。至于銀兩方面的問題,朕會讓內務府調撥過來。”
“微臣謝過皇上。”
李傾也沒有拒絕,只是躬身一禮,算是應了下來。
李默四周環顧了一遍,沒有找到八小王爺的身影,便順口疑惑地問道:“小八呢?怎沒見他出來?”
李傾淡淡道了一句:“小八這幾日顛沛流離,這會兒還沒醒。臣見這孩子睡得沉,便也沒忍心叫醒他。”
李默微微一蹙眉,似有不爽之意。
但片刻之后,他便以指關節敲了幾下大腿后略帶憂愁地嘆氣道到:“這些日子也著實難為他了。行了,既然國公和小八都沒事,那朕便先回宮去了。”
“恭送皇上。”
“哦,對了,你這府內的小乞丐,救小八有功,以后倒是可以帶到宮里多走動走動。就說是朕許了。”
李默走了一半折回了身,指著跪在地上正百般無聊扣著手指的陳木涼笑著說道。
陳木涼頓時石化在了原地,連忙胡亂磕頭。
“臣,代她謝過皇上了。”
李傾遲疑了片刻,依舊冷冰冰地說道。
李默見陳木涼磕頭都不會,唇旁掠過了一抹譏誚之意,但卻很快收回,拂袖轉身在前擁后簇下離開了國公府。
等李默一走,陳木涼立刻就從地上爬起,身影神速地打算腳底抹油就走。
“站住。”
李傾盯著她飛速奔向內室的身影,冷冷命令道。
陳木涼的身影頓時頓在了半空中,保持著奔跑的動作,慢慢將朝前邁出的一只腳極不情愿地撤了回來。
她轉過身,瀟灑地一揚自己的“雞窩”,笑得一臉燦爛地說道:“國公可是還有什么別的吩咐?”
李傾饒有興趣地掃了她的“雞窩”一眼,以手撐著下顎似乎認真地思索了片刻,然后又萬分真誠地說道:“本王覺得,下次李默來的時候,你還可以表現得更為出格一點。”
“才不要。我還不想死得慘烈。”
陳木涼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道。
“哦?何以見得?”
李傾瞇起了好看的雙眼,似乎興趣比方才更濃了。
“是個人都看得出來那個皇上不喜歡你,你也不待見那個皇上,我要是真去了宮里走一走,怕是跟去閻王殿也沒什么區別了。”
陳木涼手忙腳亂地邊理著自己的頭發,邊順口說道。
“那可未必,你呆在這國公府,未必比去閻王殿好多少。再者,皇上說了,要你去宮里走一走,本王總不能拿他的話當放屁。所以,這段時間,你最好安分一點呆在這里,免得給本王添麻煩,給你自己找不痛快。明白了嗎?”
李傾這般說完便轉身坐在了太師椅之上,又開始翻閱那疊高高的軍務折子。
陳木涼暗自在他身后比了一個極為兇神惡煞的“抹脖子”的動作,做出一副齜牙咧嘴的模樣,卻正好被回過頭的李傾瞧了個正著。
無奈之下,她將那兇狠的抹脖子變成了極為“優雅婉轉”的撩頭發。
李傾只是看了她一眼,輕笑一聲,算是沒跟她再計較。
懊惱之下的陳木涼待他轉過身去那一刻便耷拉下了腦袋,暗罵了一聲“活閻王”便拖著沉重的腳步癱軟著朝著內室走去了。
等她把自己收拾得差不多的時候,青歌已經笑盈盈地端著各式各樣的點心放在一旁的茶幾之上了。
紅的綠的黃的白的,總之都是陳木涼沒有嘗過的口味。
青歌一邊以銀針一個一個地試了過去,一邊笑著說道——
“國公方才吩咐了,說姑娘起來一定會餓,便交代了青歌去弄些吃的。青歌心想姑娘長期奔波,怕是早上也吃不慣那些油膩的,便托膳房的老趙做了點老家的糕點。雖說是比不得那些山珍海味,但這老趙的手藝可是一流的。“
“哇…看得我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陳木涼看得兩眼都直了,不等青歌將糕點全部試完便伸手去拿,卻被青歌輕輕一拍給縮了回來。
“青歌~~~”
陳木涼委屈巴巴地看著青歌,一副很受傷的表情。
青歌卻義正言辭地拒絕了她的眼神,十分慎重地說道:“木涼你大概不知,這府內上上下下不管膳食出自誰之手,吃之前都得以銀針試過才可以入口。這是國公定的規矩,誰也不能破。”
“這么奇怪的規定,倒是符合他的性子。”
陳木涼眼睜睜地看著糕點卻不能吃,只能喪氣地趴在了一旁咕囔著說道。
“因為國公府看起來權勢很大,亦是很多門客趨之若鶩的對象。可是,在國公府待久了你才會知道,這國公府一個月要被行刺多少次被投毒多少次被暗算多少次…唉,都是家常便飯了。樹大招風,一個理兒。”
青歌嘆氣地說道,語氣里多有無奈。
“怪不得我一進來就感覺這里戒備好森嚴,原來竟是有這層原因在里面。”
陳木涼接過了青歌遞過來的一塊紅豆糕,一口咬了下去,口齒不清地答道。
“是啊…國公雖戰功顯赫,但是仇家也不知道樹了多少。明里暗里想要國公死的,亦不知道有多少。這些啊,木涼你以后就懂了。”
青歌笑了笑,寵溺地給陳木涼擦去了唇旁的碎屑。
“我干嘛要懂?又和我沒有半毛錢關系。”
陳木涼翻了個白眼,繼續抓過了綠豆糕朝著青歌咧嘴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