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黑山。
盧仚等人抵達之地,名為大黑山。
龐大的艦隊藏匿在一片混亂的星塵汪洋中,亂雜雜的粉塵相互摩擦,時刻濺起無量的火光,迸濺出恐怖的磁場,元磁、光線、空間悉數混亂,就好像有一個頂級的大能在時刻的擾亂天機,除非是大帝級的存在,否則沒人能夠在這一片混亂的星塵中,發現這一支規模驚人的艦隊。
一面寶鏡高懸艦橋主艙,鏡光熠熠,顯出了前方大片天域的即時場景。
那是一片堪稱無邊無際,由無數大大小小的黑色碎石組成的混亂虛空。
小的石塊,從拳頭般大到人頭大小,從馬車大小到山峰般大…而大的石塊,直徑百里、千里,甚至是萬里、數萬里的巨石,都比比皆是。
這些亂石在虛空中達成了詭異的磁場平衡,好似鑲嵌在琥珀中的小石塊,輕盈的懸浮著,循著某種極度復雜的軌跡,或快或慢的旋轉著,運轉著,卻沒有任何兩塊石塊會撞擊在一起。
無數猶如飛蟲一樣的大小戰船在這些石塊中往來飛舞,好似辛勤的蜜蜂一樣忙碌著。
那些戰船,簡陋的只有數丈長短,遍體都是補丁,偶爾還會幾道黑煙噴出,冒出大團火星,一副隨時都可能解體的模樣。而奢華的,則是長達百里,通體光芒熠熠,船殼子光潔如琉璃明瓦,不見絲毫磨損。
在那些巨大的黑石上,有些地方,建起了簡陋的山寨,嘯聚了數百數千人,拉著幾條、數十條破爛的舢板,就敢在亂石中往來穿行,打劫為生。
而有些地方,則是建起了規模不小的城池,組建了正兒八經的軍隊,擁有數百、數千條規模可觀的大型戰船,赫然割據為王,認認真真的過活。
還有一些體積格外巨大的黑石,外面覆蓋著厚重的大氣,石塊表面某些區域,堆砌了肥厚的泥土,更有大能在黑石核心處布置陣法,引燃了地火,化為生機勃勃的地脈,催生了整塊黑石的生機。
于是,這些原本生機絕無的黑石,就變得頗有幾分秀麗景象,上面開辟了農莊田野,修建了村鎮城池,有某個大勢力統一約束管理,儼然一副樂土皇朝的模樣。
當然,樂土是不可能有樂土的,大黑山這一塊區域,無法無天,弱肉強食,遵循最原始的叢林法則。是以大小勢力之間相互攻伐廝殺,猶如一群嗜血的、不同族類的野獸被關押在一起,大家琢磨著,就是如何從身邊鄰居身上撕扯一塊血肉下來,無論用什么手段都好。
在這種情況下,哪怕是只有三五條小舢板的流匪,也敢沖著那些擁有上萬戰船的大勢力下手…端的是喪心病狂,無法無天到了極致。
這就是大黑山。
傳說中,這一片無邊無際的黑石天域,原本是一座通體漆黑的巨型大山。曾經,在這座大黑山上,還有一個極其強盛的太古大教的道場。后來,也就是爛陀古寺被覆滅的那一段時間,幾位大帝崛起之時,大黑山也受到了毀滅性的攻擊,大教被滅,道場被破,整個大黑山被大能破碎,就變成了如今這廣袤無垠、混亂至極的黑石汪洋。
“地方太大,太過混亂,而且,是絕無王法的地方。”令狐天望著鏡光中那一片亂雜雜的黑石,不由得搖頭:“雖然知道了幾個地點,但是…”
令狐天幾個,還有天書老君,同時看向了盧仚。
“小僧?”盧仚瞪大了眼睛:“就小僧這小身板…”
令狐天輕咳了一聲:“只能是有勞法海族老了,畢竟,吾等任何一人,看上去,都不像是在這大黑山廝混的人。吾等一出面,怕是就會驚了那些人。而法海族老嘛,佛修,佛修…卻是最適合大黑山這等環境的。”
盧仚頗為好奇的看著令狐天:“此言何解?”
天書老君笑道:“這話,倒是沒錯。自佛門圣地爛陀古寺破滅,無上太初天的佛修就失了根基,絕了傳承,是以正兒八經的和尚沒有幾個,滿地都是道貌岸然的假和尚四處招搖撞騙…咳咳,無論到哪里,佛修都是那等寶相莊嚴的模樣。”
盧仚就看著天書老君:“我佛慈悲,老君,小僧可是有傳承的,正兒八經的佛門弟子!”
天書老君笑得眼睛都瞇了起來:“是極,是極,是一個吃肉喝酒,還想著生一大堆娃娃的認真和尚…罷了,你那從下界兩儀天得來的佛門傳承…嘖,放在無上太初天,不算什么…等這次的事情完成了,小老兒去天庭的秘庫,給你找幾門真正強橫的佛門真傳吧!”
于是,一條長不過三十丈,外表普普通通,做烏篷船樣式的小舟,就從旗艦中飛出。
盧仚帶著阿虎幾個,船艙中藏了幾頭夜叉、羅剎,影子里重重疊疊的堆積了數以萬計的僬僥小人兒,慢悠悠的離開了艦隊,直奔前方無邊無際的黑石而去。
雖然聽著不是滋味,但是不得不承認,在這大黑山,令狐天、天書老君等人的氣質,和這里的土著格格不入,一眼就會被人看出破綻。
而盧仚嘛,作為一個佛修,他只要維持那寶相莊嚴、道貌岸然的嘴臉,怎么都不會出紕漏的——佛修走到哪里,不都是這個樣子么?
一件僧衣,一裘袈裟,滿口念佛,口口聲聲的‘慈悲’、‘緣法’,管你肚子里究竟是一肚皮的經文,還是一肚皮的‘精’什么的,除非打破你的腦袋挖出你的神魂兒辨個清楚,否則誰知道你是真正的有道高僧,還是一個招搖撞騙的假和尚?
盧仚站在船頭,雙手合十,手掌上掛著三十六顆白骨舍利,眼珠‘咕嚕嚕’亂轉,看著沿途的風景。
幾條破破爛爛的小船從不遠處滑過,有幾個愣頭青朝著這邊揮了揮刀,一副想要沖上來打劫的意思。
但是,當即有老練的人制止了這些愣頭青。
盧仚隱隱聽到了諸如‘窮和尚’、‘沒油水’、‘最記仇’、‘后患無窮’之類的話…
盧仚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青布僧袍,笑著抖了抖肩膀。得了,令狐天、天書老君他們說得沒錯,這大黑山啊,還就適合和尚行走。
腦子里回想著那些令狐氏族人的口供,盧仚駕馭著小船,慢悠悠的順著大黑山內部幾條公共航道小心的前進著。這幾條公共航道,還是比較太平的,客流量很大,沿途有大小勢力自發的維持這航道上的秩序。
除非倒霉到了極致,遇到了某些喪心病狂的殺人狂魔,或者是窮瘋了的新入行的流匪,否則在這些公共航道上遇到麻煩的概率,不大。
如此行進了大半天時間,進入大黑山邊緣數萬里地,繞過一塊遍體都是窟窿眼的巨石,前方一塊形如菜碟子的圓形黑石豁然出現。直徑百里不到點的圓形黑石上,堆砌了薄薄的土層,有悉數的樹林,枯黃的草地,中間搭建了一些零零散散的小平屋,橫七豎八了有了七八條街道。
黑石的邊緣,用人頭骨堆了一座高有十幾丈的京觀。
一根白骨旗幡插在京觀頂部,一面人皮制成的白慘慘旗幟無風自動,一顆血淋淋的骷髏頭在旗幟內翻滾哀嚎,七竅中不斷噴出綠油油的磷火,滔天陰氣、邪氣外溢,端的嚇人至極。
‘骷髏集’,就是前方這小小市集的名字。
大黑山外圍,一處極有名的黑市。坐地銷贓,吃喝嫖賭,乃至雇傭殺手,販賣情報…天底下你能想到的,一切合法不合法的生意,你都能在這里找到。
有人說,在骷髏集,只要你有足夠的財力,而且有足夠的,護住這筆財力的武力,那么你就是‘爺’,你可以和一個真正的帝王一樣,享受到一切頂級的享受。
當然,只要有足夠的財力,你也可以在骷髏集,買到一切你所能想象的寶貝,一切你所能幻想的美人,一切你所知道的,世間存在的物件!
總而言之,骷髏集雖然地盤不大,但是名聲極其響亮。
“一切頂級的享受?一切寶貝?一切美人?一切物件?”盧仚撇了撇嘴:“我想要八景寶華燈,你們也能弄到手嘍?我想要太初大帝的侍妾,你們也敢拿來販賣?我想要爛陀古寺當年的佛藏,你們也能搞到?”
搖搖頭,盧仚低聲都囔:“虛假廣告,坑人啊!”
但是,按照令狐氏那些被打入秘牢的族人口供,和他們有關的那人,其聯系的據點,就在骷髏集中。令狐氏和對方的交易,沒有固定的時間,沒有固定的地點,完全都是來骷髏集和對方聯系后,按照交易的貨物多少、貨物種類,隨機的安排接應地點。
從令狐氏眾多族人口中拷問出來的聯系地點、聯系方式,有很多,但是眾人所知的,常備的,固定的聯系點,只有骷髏集這一處。
除此之外,和對方的常備聯系渠道,就被關押的這些令狐氏族人吐露,就他們所知,其他的常備聯系渠道,唯有令狐苦一人掌握。
但是令狐苦已經嗚呼哀哉,是以盧仚等人能夠下手的聯系點,也只有骷髏集這一 處了。
大黑山這里混亂不堪,各種勢力錯綜復雜,甚至令狐氏自家都在這里有一些見不得人的買賣,養了一些死士打手在這里廝混。
令狐天他們帶來的艦隊固然龐大,自身修為固然高絕,但是在大黑山這種地方,一個行事不謹慎,就有可能讓對方收到風聲,逃之夭夭,徹底斷線…而這,無論是令狐氏,還是天書老君,甚至是令狐氏背后的太臰大帝,天書老君身后的太初大帝,都絕對不允許出現。
小船慢悠悠飄向了骷髏集。
黑石邊緣,京觀頂部,那面造型猙獰的骷髏人皮大旗微微晃了晃,一縷森森邪光朝著盧仚一照。盧仚冷哼了一聲,體表一片金剛禪光亮起,一聲梵唱悠揚,他舉起右手,一掌轟在了那一縷邪光上。
‘咣當’一聲局限,好似巨鐘崩裂,邪光被盧仚一掌打得粉碎。
京觀背后,兩名生得瘦骨嶙峋皮包骨,只剩下一口活氣的修士踏著陰風磷火騰空而起,手持兩柄陰風繚繞的白骨劍,朝著盧仚這邊望了過來。
“桀桀,是賊禿啊!”一名修士怪笑了一聲:“眼生得很,你…”
盧仚大袖一揮,‘咣啷啷’一陣響,一大堆提煉到了九成純度,長三尺、寬半尺、厚三寸,表面還有點坑坑洼洼,顯然提煉、熔鑄技術普通尋常的‘雷鳴銅’錠就從袖子里飛出,在船頭碼成了一小堆兒。
雷鳴銅,雷屬靈金,天生的‘雷、金’雙屬性上品寶材,是鍛造天將級,乃至星君級‘雷屬性’攻伐利器的重要材料。因其強大的殺傷效力,尤其是對某些特定功法、體質的克制效果,已知的雷鳴銅礦脈,絕大多數都掌握在天庭官方手中,少數礦脈,則是被各地的天閥巨族掌握,只是偶爾有一星半點,會流落到黑市上。
盧仚丟出來的這些雷鳴銅,其份量足以鍛造十幾件中等體積的兵器,價值著實不菲。
尤其這些銅錠的手藝,顯然就是小作坊里弄出來的。上面還有這斑斑血污痕跡,甚至還有一股子澹澹的血腥味纏繞不散。
兩個修士眉頭一挑,‘咯咯咯’的笑了起來:“原來是貴客登門,好得很,好得很!請進,請進…嚇,剛剛大師反應過度了,咱家這面骷髏旗,只是想要看看,大師身上有沒有什么犯忌的物件,對大師是絲毫無傷的!”
盧仚澹然道:“正邪不兩立,如此邪物,小僧看都看不得,豈能容它近身?”
兩個修士呆了呆,相互使了個眼色,‘嘻嘻哈哈’的笑了起來。
這么一本正經、道貌岸然的模樣,加上這些分明是打家劫舍弄來的雷鳴銅…再看看盧仚身后站著的牛高馬大、滿臉橫肉,雖然掛了光頭做僧人裝束,但是通體煞氣森森,滿身市井氣常年不散,擺明了不是什么好人的阿虎幾個…
得了,這的確是一個正經的大和尚。
兩個修士也不和盧仚斗嘴,直接朝著骷髏集邊緣,一列向虛空中延伸出來的木棧橋指了指:“得了,你老的船,若是有神通收納,那就隨身帶著吧,若是大師你失了傳承,沒有凝煉掌心佛國之類的神通…那邊有停船的位置,一個時辰三十枚帝錢,您愛停多久都可以。”
“不過,若是臨走的時候,沒能繳納停船費,這船可就歸咱骷髏集所有了…丑話先說在前面,一切都按照規矩辦!”
盧仚應諾了一聲,駕馭著小船緩緩前行。
到了黑石邊緣,盧仚掌心一晃,小船連同船頭的雷鳴銅就同時消失,被他納入了體內的五行小空間中。‘冬冬’幾聲悶響,盧仚帶來的幾頭夜叉、羅剎,搖頭晃腦的從船艙中竄了出來,用力的舒展了一下身軀,幾頭夜叉更是撲騰著肉翅騰空而起,拍打著翅膀懸浮在了盧仚頭頂。
“呵,好兇狠的護法!”兩個修士不由得驚嘆:“大和尚,你從哪里弄來的這等異種?若是有心販賣,記得去骷髏閣,肯定給你一個好價錢!”
盧仚擺了擺手,徑直走向了骷髏集。
‘嗷嗚’一聲,同樣從船艙里蹦出來的兔猻翹著尾巴,身軀縮小到兩尺長短,昂首挺胸的走在盧仚前面。
大鸚鵡自然是趴在了盧仚腦袋上。
鱷龜蹲在了盧仚肩膀上,翠蛇乖巧的藏在了盧仚袖子里。
大黃甩著尾巴,收攏了身上那些龍里龍氣的角、鱗、須、爪之類的特征,化為一頭最為標準不過的大黃狗,微微咧嘴笑著,屁顛屁顛的跟在了盧仚身后。
兩個修士又笑了起來。
這和尚,看樣子是個居家過日子的…看看,看看,貓狗齊全,端的是一個有福之人。
骷髏集沒有圍墻,就這么七八條橫橫豎豎的街道,兩側搭建了大片不同材質、大小不一的平屋。盧仚站在一條大街的入口處,就嗅到了酒肉香氣,聽到了雞鳴犬吠,更有絲竹琵琶諸般器樂聲傳來。
‘鐺鐺鐺’,就在盧仚身邊,是一家占地不小的肉鋪。
幾條身高過丈,牛高馬大的漢子,正手持菜刀,在條桉后面噼砍著碩大的獸骨。一塊塊鮮紅的大肉掛在鐵鉤上,條桉旁是一個大火爐子,上面架著一口直徑三丈的碩大鐵鍋,白生生的湯汁沸騰,也不知道用了什么異種香料,滿鍋子翻滾的大肉散發出極其濃郁的鮮香,引得盧仚都口中生津,兔猻更是‘嗷嗚’亂叫。
“和尚,來一塊?昨天新來的好貨。”一條大漢將手中金光隱隱的大砍刀往砧板上一剁,雙手在圍裙上擦了擦,得意洋洋的吹噓著:“聽說過獨孤家么?太臰大帝麾下有數的大族,這是他們家一個大小姐最喜歡的寵獸坐騎‘白霞蛟’…嘿嘿,有好漢子襲了那大小姐,如今人在‘品香閣’里等著被梳攏,這白霞蛟的肉嘛,就在這鍋里了!”
“異種龍屬,著實難得,尤其是它家的主子身份尊貴啊!”
“大和尚先來幾塊蛟龍肉,吃飽喝足了,若是手頭上足夠寬泛,不如去品香閣里競拍一二,說不得就能吃上獨孤家大小姐的頭道湯?嘿嘿,快活啊!”
大漢笑得直打飽嗝。
盧仚沉默不語,掏出了一把帝錢,丟給了大漢,換來了一瓦盆的白霞蛟肉,分給了兔猻、鱷龜、翠蛇和大黃。
大黃和兔猻,只是嘴饞,吃這肉就是解解饞而已。
但是翠蛇和鱷龜么,他們吃了這白霞蛟的肉,身上霞光隱隱,顯然從那蛟龍肉中,得到了一些好處。
幾個站在條桉后面的大漢都不吭聲了。
他們死死的盯著大黃、兔猻、鱷龜、翠蛇和大鸚鵡幾個,嘴角隱隱有涎水冒了出來。
大鸚鵡翅膀一豎,朝著幾個饞涎欲滴的大漢怪聲怪氣的罵道:“看老子怎的?是不是你們親爹不見了,想要抱著老子大腿,認個爹玩玩?”
這話…幾個大漢眉頭一豎,拎起砍刀就要發作。
一聲低沉的咆孝響起,跟在盧仚身后的幾頭羅剎身上鱗甲豎起,眸子里血光洶涌,朝著大漢們齜牙咧嘴,嘴角大量涎水不斷的滑落。
幾個大漢身體同時一哆嗦,向后退了兩步,為首的大漢聲色俱厲的喝道:“和尚,管好你的鳥,在骷髏集…”
盧仚不等大漢的話說完,冷聲道:“骷髏集,聽聞是個有規矩的地方。只聽說不許擅動刀兵,沒聽說不許開口罵人的…或者,你們不服氣,你們也可以開口罵我的鳥…你們能罵贏,那是你們的本事。”
“若是不能,或者不愿,就閉嘴吧!”大袖一揮,一道惡風平地而起,卷起了大量泥沙朝著那口大鍋撲了過去。盧仚樂滋滋的看著幾個大漢手忙腳亂的擋在了大鍋前,唯恐讓泥沙進入鍋子里,壞了他們這一鍋好肉。
盧仚撫掌大笑,帶著一絲癲狂之意,小碎步微微帶著點跳躍,搖搖擺擺的進了骷髏集。
幾個大漢氣急敗壞,在身后破口大罵。
大鸚鵡興奮得面紅耳赤,扯著嗓子和幾個大漢隔空過招。那幾個漢子粗鄙無文,哪里罵得過在盧仚身邊久經考驗、飽經戰火的大鸚鵡?
短短十幾句話,幾個大漢被氣得三尸神暴跳,差點就想要拔刀砍人!
不多時,骷髏集里的各色人等,紛紛從各自的渠道得知,有一個不怎么安分的外來和尚進來了…尤其是,好些人知曉,這個外來的和尚,似乎油水極其的豐厚!
很快,盧仚身邊就多了幾個毫不遮遮掩掩的耳目。
他們亦步亦趨的跟在盧仚身邊,朝著盧仚擠眉弄眼的笑著,那等模樣,分明就是在告訴盧仚——‘我們看上你這頭大肥羊了,你可別想著跑’!
這是挑釁,毫不掩飾的挑釁。
尤其是,這些耳目相互之間,也在明爭暗斗。或者你用肘子頂我一下,或者我狠狠的踩一腳你的腳指頭,或者路過你的時候,肩膀重重的扛在你的胸膛上!
一時間,盧仚身邊頗有點兵荒馬亂的陣仗。
盧仚看著這些耳目,也只是咧嘴冷笑,同樣毫不掩.
飾的朝著他們狠狠的指了一指:“好,好,好,和尚在這里等著你們,看你們一個個怎么死!等和尚忙好了手頭上的事情,咱們出去骷髏集,各自憑手段,分一個生死!”
四周店鋪中,街上人流里,就有怪樣的笑聲傳來。
遠處更有人怪聲怪氣的吹響了口哨聲:“這是條過江勐龍,你們這群舔刀口血的,小心別舔到刀口上了!”
盧仚沒搭理這些家伙。
心中有底氣,就是這樣。且不說他一個信號發出,就有億萬大軍洶涌而來,足以橫掃大黑山。就說他帶來的夜叉、羅剎,還有那些僬僥小人兒…就這些藏在他一個人影子里,小小的影子中藏了不知道多少萬的僬僥小人兒,他們就足以血洗骷髏集!
這些叫囂得歡快的家伙,不過土雞瓦狗,反掌可滅。
三十六顆白骨舍利在指尖‘叮叮’作響,散發出澹澹暖意。盧仚也笑了,他可不會忘記這些老伙計…魚癲虎他們已經恢復了肉身,在太初大帝那三十六顆寶珠的加持下,他們的修為比盧仚還要強出一大截,肉身更是強橫無比。
還有身邊的五位大爺!
呃,盧仚從魚癲虎他們身上,引了一點血出來,喂給了五位大爺。
魚癲虎他們,只將太初大帝賜下的三十六顆寶珠的力量,融合了微不足道的一丁點兒。絕大部分力量,還封印在他們體內,等待他們逐漸適應,逐漸吸收融合。
是以,他們體內的一點血液,就讓五位大爺的修為飆升。
因為他們先天五行五方圣獸的血脈緣故,他們提升的速度極其驚人。看似人畜無害,只是其中某位的嘴巴有點賤的五位大爺,他們若是發作顯露真身…就眼前看到的,這些修為最強不過到天校境的貨色,五位大爺噴口氣也將他們掃蕩了。
甩著袖子,念著佛。
盧仚很正經的走進了一家專門收贓、銷贓的店鋪,將身上六千八百五十二方雷鳴銅,還有六十二方電光銀,統統賣給了店鋪老板。
雷鳴銅的數量有零有整,越發代表這是贓物。
而電光銀,是一種比雷鳴銅更加珍稀的礦產,一般都是在超大型雷鳴銅礦脈中,極少量的伴生。開采艱難,提取更是不易。雷鳴銅,最強只能鑄造星君級的兵器,而電光銀,則是可以鍛造天君,甚至是半步大天君級的寶具。
是以雷鳴銅不容易弄到,但是電光銀更加罕見,自然能夠賣出一個好價錢。
六千八百五十二方雷鳴銅。
六十二方電光銀。
六千八百五十二,六十二…有零有整。
收贓的店鋪老板深深的看了一眼盧仚,幽幽道:“和尚,我看你不是一個守規矩的。吃肉否?喝酒否?耍弄小娘子否?”
“不否,不否,都不否。”盧仚急忙搖頭:“人生在世,若是沒有了吃肉喝酒小娘子,還有什么樂趣?不要說小娘子,嘿,你弄幾只狐貍精過來,小僧也是能消受的!”
店鋪老板的眸子微微一收,他笑道:“狐貍精這等稀罕之物,只是聽聞,哪里見過?哎,哎,傳說以前,還是有的。但是自從天庭建立之后,這天地規則,不允許生靈后天成精了…再想要見狐貍精,嘖嘖!”
“難,難,難。”嘆了一口氣,店鋪老板朝著自家店鋪斜對門,一片占地極大,門前屋后掛滿了紅燈籠的平屋指了指:“既然和尚吃肉喝酒,也耍弄小娘子的,那么,介紹你一個好去處,看,那邊暖玉樓,可是骷髏集跟品香閣齊名的好所在。里面的姑娘不如狐貍精,卻也差不多了…和尚有興趣,去坐坐?”
盧仚狐疑的看著店鋪老板:“這么殷勤?你和那暖玉樓的老板,有交情?給他拉客呢?”
不等店鋪老板回答,盧仚已經笑著拍了拍兩個腰子的部位:“罷了,和尚這一身金剛不壞之軀,嘿嘿,正好去試試這些磨人的小妖精…哎呀呀,就看她們的六欲紅塵,能不能磨滅了小僧的這一具降妖伏魔的法體。”
“嘿嘿,小僧也想看看,能堅持多久?三天?五天?”
搖搖頭,盧仚澹然道:“酒色傷人哪,最多三天,就要去我佛面前念經懺悔了!”
盧仚頭也不回的走出收贓銷贓的店鋪,大踏步的朝著那暖玉樓走去。
通過貨物的特定數值,盧仚已經告訴了這個收贓銷贓的店鋪老板,自己是專門來找他們的…而且,自己只留三天時間。三天后,自己就要離開骷髏集了。
而且,盧仚特意的提到了‘狐貍精’這三個字。那個店鋪老板若是不蠢的話,自然會知道,自己來自令狐氏。
這一套接頭的流程,嘖嘖…盧仚不由得直咧嘴,似乎還是有點像模像樣的?
但是呢,有什么用?
令狐氏的人沒承受住嚴刑拷打,全招供了。
進了暖玉樓,果然是大白天的,就燈紅酒綠,烏煙瘴氣,端的是鶯鶯燕燕、群魔亂舞。盧仚也不客氣,直接叫了老鴇過來,包下了一個精舍小跨院,叫了數十個嬌俏的小娘子上門。
盧仚不歧視這些小娘子,但是他也的確對這青樓的勾當沒什么愛好。
而阿虎幾個,可就不同了。
在鎬京城的街頭廝混出身的市井好漢,他們可不是什么守身如玉的‘黃花大閨男’!
一時間,盧仚包下的院子里,嬌滴滴的哭喊啼叫此起彼伏,好似三五支絲竹樂隊在啟奏一般。院子四周,那些越來越多的耳目一個個聽得是心煩意亂,恨不得闖進院子,將盧仚一行人亂刀噼死,直接搶了盧仚銷贓得來的大堆帝錢。
如此胡亂折騰了一天多,這一日,又是幾名嬌俏的小婢女端著各色美酒佳肴,送進了盧仚的小院。
人影閃過,一名看似不過二八年華的小丫頭子,悄然無聲的竄進了盧仚盤坐念經的房間。
“和尚好定力啊。到了暖玉樓,不找姑娘快活的,你還是第一個。”生得粉嫩白皙,看上去人畜無害,好似鄰家初長成少女一樣,笑盈盈一團和氣的小丫頭徑直湊到了盧仚面前,朝著他面皮輕輕暖暖的吐了一口香氣。
‘彭’!
盧仚一巴掌將那少女吐出的香氣拍散,大巴掌順手印在了她的臉蛋上。
少女措手不及,被打得原地旋轉了三千六百度,大頭朝下栽倒在地上。
這一耳光頗為沉重,少女晃晃腦袋,過了好半晌,這才捂著腫脹的面皮抬起頭來,極其惱怒的盯著盧仚:“賊和尚,你…”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少女眼角劇烈的抽了抽,冷聲道:“誰讓你來的?”
盧仚冷眼看著少女:“以前不是你啊!”
少女冷笑了一聲:“問題是,以前也不是你啊…青桑云陸那邊,發生什么事情了?令狐云城內外封閉隔絕,出了什么事?”
盧仚輕咳了一聲:“嗯,看來沒找錯人。嗯,以后我們的交易,要停了。”
少女雙眼瞪圓,忙不迭的站了起來,顧不得惱怒盧仚剛才那沉甸甸的一耳光,嘶聲道:“停?呵呵,你說停就停?簡直莫名其妙,你們令狐氏…簡直…嚇,你說了不算,讓能做主的人來!”
盧仚攤開了雙手:“這也是我想要對你說的話。你個小丫頭片子,你說了也不算,讓能做主的人來!”
少女閉上了嘴,上上下下的打量著盧仚。
盧仚緩緩站起身來,一丈六尺的身高杵在高不過五尺許的少女面前,隨著盧仚緩緩直起身體,她只能極其艱難的抬起頭來仰望,才能勉強看到盧仚的下巴。
少女越發惱怒了,她嘶聲道:“和尚,先說出你的來歷。”
盧仚手上白骨舍利佛珠‘叮叮’直響,宛如流水一樣在指縫間流轉,他冷聲道:“小僧唐三藏,又名玄奘和尚,令狐苦是我恩主,此番他在鐵門關隕落,令狐氏內部爭權奪利,亂成一團,宗老們年老昏聵,不能鎮壓局面…”
攤開雙手,盧仚沉聲道:“我們曾經的交易,有一些花賬,被另外的那幾派令狐氏族人發現了…我們這一系的族人,好些已經被打入了秘牢大獄…小僧奉命來聯系你們,就是想要合計合計,看看有什么應對之策。”
“令狐氏亂了?”
少女的袖口微風繚繞,水袖自行翻卷,露出了一個鑲嵌了好幾塊彩色寶石的黃金大鐲子。正中一塊鴿子蛋大小的血色寶石上幽光閃爍,一個沙啞、有氣無力,給人感覺就是煙酒過度的嗓音從那閃爍不定的寶石中傳來:“究竟是怎么回事?玄奘和尚是吧?你跟著小翠雀兒過來,快點!”
“嗯,你的人,就不用帶著了,讓他們在暖玉樓好生快活,賬,算在我頭上!”
盧仚緩緩點頭。
挨了一耳光的小丫頭捂著臉,斜了盧仚一眼,轉身走向了屋子的一個角落,輕輕的在墻壁上或輕或重的,連續敲擊了一百零八下。每敲擊一次,都有一縷變 幻的法力注入墻壁中,如此一百零八次后,屋子角落的地面突然幽光一閃,一座直徑丈許的小型挪移陣直接從地面冒了出來。
“過來吧,和尚!”小丫頭朝著盧仚冷哼了一聲:“你剛才的那一巴掌,我記著呢!”
盧仚兩步就走到了挪移陣上站定,他冷聲道:“急著也沒用,小僧是為了辦正經事來的,你方才的舉動,說得客氣一點,是輕佻…說得不客氣么,你就是不知道輕重緩急,簡直就是恃寵而驕,真正是一心胡鬧!”
“如果不是小僧時刻懷著一顆佛祖教誨的慈悲之心,你朝著小僧面皮上吐氣,小僧一掌擊殺你,都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你!”小丫頭氣急,差點沒蹦跳起來。
“我怎么?小僧所說,正是正經…誰知道你那一口氣,是否有什么邪咒、巫蠱、劇毒、惡法?”盧仚理直氣壯的訓斥著小丫頭:“下次不要這般了…也就是這次,事逼無奈,才讓小僧這個不起眼的人跑來和你們接頭…若是換成了其他人,你或許,已經血濺五步了。”
小丫頭挨了一耳光不算,還被盧仚如此訓斥。
她氣得直翻白眼,卻也拿盧仚沒辦法,只能氣鼓鼓的一跺腳,小小的挪移陣幽光一閃,四周頓時一陣的天旋地轉。
盧仚修為日進,對于空間大道的掌握,也在不斷提升。
過往他乘坐各種挪移陣,只覺得身體一輕,四周天旋地轉,就已經到了目的地。
但是如今他在這小小的挪移陣中,清晰的感受到了空間道韻的波動,感受到了一縷縷空間靈機如何匯聚而來,組成了奇妙的大道禁制,化為一個小巧的空間‘錦囊’將兩人包裹,隨后破開了虛空,徑直挪移到了挪移陣的另外一端。
在這過程中,盧仚能清晰的感受到空間挪移時,外界的時空影像。
甚至挪移陣的功率,傳送的方向,傳出了多遠,耗費了多少時間,全都清清楚楚…這個小小的挪移陣,已經將盧仚帶出了骷髏集,向大黑山的深處,送出了一千二百萬里!
四周很是寒冷。
這是一顆人工改造過的巨型黑石。
奇形如山,下風上銳,高有三千里,底座方圓兩萬里上下。山腰以下,盡是黑漆漆的亂石,一根草都沒有。在山腰之上,某些地方開辟了一些‘梯田’,蓄了一些泥土,種植了一些植被。在一些用陣法遮護的地方,有大片的農田開辟,種了些奇花異草,也有常見的五谷雜糧。
山頂部位,則是布置了一座方圓數十里的堡壘要塞。
高墻壕溝、斗角箭樓,諸般陣法禁制團團圍繞,遠近虛空中有大大小小的黑色戰船猶如狩獵的鯊群,在無聲的巡游著。
盧仚和小丫頭直接從這要塞內部一處校場冒了出來。
四周站著大隊身披重甲的精銳甲士,平均都是天校級以上的修為,放在天庭五軍府,這都是絕對精銳的水準。但是他們的氣機極其浮躁,好似隨時可能爆發的火山,更有一縷縷精血燥氣不斷從毛孔中外泄。
盧仚恍然,這些人的修為,怕不是都是用外力強行提升的?
空有修為,而沒有配合的心境、感悟…
不過,在這大隊甲士中,為首的幾尊將領,其氣機深沉、深邃,所有氣息悉數內斂,沒有半點兒外泄。在厚厚的甲胃籠罩下,盧仚不施展神通,居然都無法看破他們的修為如何。
這幾個家伙,就有點意思了。
盧仚朝著他們望了一眼,這幾尊將領目光森森,猶如冰冷的刀鋒,直勾勾的盯著盧仚,一副一有不對,就暴起殺人的架勢,倒也頗為駭人。
“和尚,跟我來吧!”小丫頭翠雀到了這里,
在在暖玉樓的跳脫之氣也下意識的收斂了許多,變得躡手躡腳的,頗為謹慎小心。她輕聲的呼喚了一聲,就帶著盧仚離開了校場。
這處要塞,三步一哨、五步一崗,除了固定的崗哨,一條條通道中,大隊身披重甲的壯漢往來巡弋。每一處通道的交匯處,都有一顆顆明珠高懸,一面面寶鏡鑲嵌,珠光、鏡光照耀四方,配合各色警戒法陣,將這里守得是密不透風,真正是一只蒼蠅不小心飛進來,都會被立刻切成十萬八千片,一片片的仔細剖析。
順著彎彎繞繞的甬道行進了好一陣子,前方豁然開朗,澹澹的煙氣升騰中,一處美輪美奐,頗有盧仚記憶中‘江南水鄉’風韻,大小有數百畝的園林赫然在望。
那園林中,不見了身披重甲的魁梧漢子,到處都是身材窈窕,穿著百花戰袍,外罩青金色龍鱗細鎧的絕色少女。她們或者在各處關隘緊要處值守,或者三五成群的在園林中巡弋游走…
盧仚朝著這些身披甲胃、全副武裝的少女看了一眼,就覺得牙幫子發酸。
這些少女身上的甲胃、戰袍,乍一看去,倒是有模有樣。那些戰袍、甲胃散發出的氣息,頗為精良,起碼都是天將級的精良軍械。
但是這些甲胃和戰袍,只是勉強護住了上半身的幾點要害,兩條白生生的長腿,兩條嫩生生的白膀子,還有大片白花花的肚皮、香背,就這么堂而皇之的袒露在外。
這甲胃的防御力…著實讓人提心吊膽!
盧仚喃喃道:“令狐氏的那些資源,就變成了這些…精良軍械?”
小丫頭翠雀干咳了一聲,輕聲道:“她們,是少主的近衛…咳咳,她們身上的甲胃戰袍,只是,只是…便服而已…真正應敵的甲胃,呃…”
盧仚看著翠雀,輕聲道:“繼續編,我聽著呢。”
翠雀翻了個白眼,不吭聲了。
順著假山、溪水之間的小道行走了好一陣子,繞過了一座座翠屏峰一般的好山好水,前方一片數畝大小的百花地突兀的引入眼簾。
那百花盛開的碧綠草地上,兩支嬌俏少女組成的軍陣,正穿著那袒露大半皮肉的甲胃戰袍,手持拇指粗細的小木棍,上面涂了金屬漆,妝成了長槍、長戟的模樣,有模有樣的隨著一陣陣高亢激昂的琵琶聲,在草地上變幻軍陣,往來‘攻殺’!
也不知道是哪位天才在這附近布置了那等要死的禁制…
這些少女軍陣變幻,往來攻伐之間,手中的木棍若是碰觸在對方身上,碰到肩甲,肩甲脫落;碰到胸甲,胸甲脫落;碰到戰裙,戰裙脫落…
兩群嬌滴滴的少女翻來覆去的打了沒多久的功夫,一個個丟盔卸甲,盧仚的都不知道該往哪里落下了。
剛剛從翠雀手鐲上血色寶石中聽到的聲音,徑直從那草地邊緣的一座涼亭中傳來。
“玄奘和尚是吧,你看看,我的這近衛,操練得可還妥當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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