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門關上空。
一抹暗澹的,不斷有血水噴出的血光急速滑過。
“佛尊恩德,普度眾生。”
一抹極澹的血光從一片噴出的血水中涌出,頃刻間籠罩了八大原中,面積最小的三河原。血光只是輕輕一按,三河原中,所有城池、圍子,乃至荒野上正在行商、狩獵的所有人等,全都輕飄飄身不由己的騰空飛起,沒入了那一道血光中。
三河原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總人口也在萬億上下。
那血光只是一卷,就擄走了萬億人口。
鐵門關外,虛空中,喪刑星君如喪考妣的嘶吼聲遠遠傳來:“邪魔休走…給吾留下!”
“腦殼壞掉了。”那血光中,譏誚的冷笑遠遠傳來,虛空中,大片血光閃爍,下一瞬,幾顆血光凝成、佛韻涌動的雷火驟然向身后激射。
喪刑星君,還有大天君帶來的龐大軍伍中,數十名星君級的高手大能正火燒屁股一樣,傾盡全力的朝著這道血光追殺了過來。
他們追得極快,根本沒想到,那血光會突然向身后丟出幾顆雷火。
‘彭’!
雷火爆開的威力不大,其雷光閃爍,只是覆蓋了方圓百丈區域。但是雷火中蘊藏了一股綿綿密密,直透神魂的奇異偉力,包括喪刑星君在內,數十名星君級大能身體一顫,神魂劇痛,更有一股穿透力絕強的異力直透他們眉心天眼…
天眼劇烈抽搐,自身血脈中的血脈本源噴張,好似要被那股異力硬生生從身體根源內強行抽出。
數十名星君大能齊聲吶喊,紛紛運轉功法,震懾神魂和肉身血氣。
他們的遁光速度驟然停滯,就在這一瞬間,那一抹逃竄的血光通體亮起一抹明麗的光霞,前方虛空猶如水波一樣蠕動震蕩,一個極小的星門開啟,血光一頭撞了進去,下一瞬星門消散,血光已經跑得無影無蹤。
不提喪刑星君等人如何向五軍府打報告,如何迎接五軍府高層、乃至天庭更高層面大老的雷霆震怒,也不提令狐苦‘無意失手誤傷大天君’后,令狐苦、令狐氏如何‘狡辯’…哦,不,是‘分辨’這件事情。
那一抹逃竄的血光,通過那一道小小的預設的星門,已經來到了距離鐵門關極其遙遠,已經離開了至高大天庭統治區域之外,近乎于混沌的荒蕪虛空中。
這里,無形的虛空之風無聲的吹拂,偶爾虛空之風和星塵摩擦對撞,濺起五色極光,激蕩出恐怖而浩瀚,動輒覆蓋萬億里的磅礴元磁力場。
這里,一點點暗澹的星光閃爍,稀稀疏疏,遠近大小不一。
一眼望去,這樣的細小稀疏的星光,數以兆億計…這些小小的星光,全都是在混沌中,正在醞釀的‘世界胚胎’。
若是有外力…當然,更多是內部的天地意識孕育成熟后,某一日,機緣巧合之下,這些世界胚胎會瘋狂吞吐混沌虛空之力,急速的生長壯大,‘轟’的一聲天地開辟,最終衍化出一個個或大或小、各有特色的小小天地來。
這些小天地,距離無上太初天足夠遠的,會很幸運的逍遙快活,靜靜的繁衍生息,或許有一日,她們會發展到極其高階的層次,甚至撫育出大帝級的生命體。
在歷史上,這樣的小世界,出現過。
當然,更多的小天地,她們極其倒霉的在無上太初天的門檻附近誕生。她們逍遙快活沒幾年,就被一個又一個開拓團接二連三的找上門來。
有些小天地天生兇險,覆滅了一個又一個開拓團,并且從中得到了極大的好處,促進了自己天地大道的完整和進化,極大的提升了自己的力量。
而有些小天地,就好像八部天這樣的倒霉蛋。一個不小心,一個極強橫的開拓團進駐,三兩下就將整個天地吃干抹凈,連一點渣渣都沒有剩下。
每一年,總有若干個倒霉的小天地,被至高大天庭專門負責開拓團事務的‘天恩司’…在至高大天庭內部,又被稱之為‘橫掃八荒殿’的衙門鎖定了空間坐標,動用天君大能,不遠兆萬億里,硬生生拖拽回無上太初天,壓榨一空,鑄造成一枚枚新鮮出爐的帝錢!
血光出現的這一片虛空,顯然是幸運的。
這里靠近鐵門關方向,而鐵門關,在斗門星府若干邊疆關鎮中,也是開辟最晚,實力最弱的那一個。是以,鐵門關對關外虛空的開拓,效率并不是很高。
這一片星空中,數以百萬計的暗澹光點內,已經有好些個光點通體流光溢彩,隱隱有道韻靈機的波動擴散開來…這是已經滋生出了天地意識,天地開辟,且孕育出了一定量、一定層級智慧生物的小天地。
虛空中,大大小小凌亂的碎石,奇火,玄冰,雷暴,諸般奇異的影像和存在,在虛空中胡亂涌動著。越是靠近那些開辟完成的小天地,這些異象就越發的濃厚和密集。
血光輕輕的咳嗽著,一大口一小口的吐著血,在那些奇異而凌亂的天險中急速彈跳穿梭,如此行進了許久,更是穿過了幾個在極度隱秘處設下的小小星門后,他終于來到了一個完全由一株大樹組成的小天地中。
這株大樹,樹干粗達三千里,高有數十萬里,樹根、樹冠分別形成了一個半球形,無數根莖和枝條相互駁接,在虛空中化為一個直徑近百萬里的碩大‘木球’。
那一條條根莖,就化為高高低低的山脈丘陵。
那一片片樹葉,自然而然就衍化成了大大小小的陸塊。
而樹根、樹葉中的樹脈,其中有蘊藏了磅礴生命力的樹液奔涌,就變成了水量豐厚的暗河地脈,滋養著偌大的樹球上數以千億計的奇異生靈。
血光向下降落,落在了一根‘細小’的,粗只有里許的‘小小’枝條上。
這里建造了數十座粗獷粗樸的木樓,大群身穿重甲,滿身肌肉疙瘩,臉上滿是橫肉,偏偏甲胃外披著袈裟,光頭上燙了戒疤,脖子上、手腕上,都掛著大大小小念珠,一副僧人做派的魁梧漢子,正整整齊齊的盤坐在木樓外,大口大口的吞吐著四周濃厚的天地靈機。
在這些身高將近兩丈的魁梧大漢皮膚下,可以看到一縷縷碧綠色的木氣升騰,木氣蜿蜒,如龍形紋身。在大漢們的佛門秘法催動下,這些木氣燃燒,化為赤紅烈焰,一點點的灼燒皮肉筋骨、一點點煅燒五臟六腑。
時不時的,他們會服用一顆顆五金精華鑄造的拳頭大小的金丹。
這些金丹入腹就融化成金水,在秘法催動下,高溫金水‘嘩啦啦’流淌著,注入他們體內一處處竅穴,將那些竅穴打磨得光亮晶瑩,更是填補得堅固無比。
血光落下,一名高挑、瘦削,皮膚蒼白的年輕僧人顯出了身形。
他向前踉蹌了兩步,差點一腦袋栽倒在地,他好容易穩住了身體,噴了一口血,眨巴著眼,看了看那些盤坐在地上一動不動的魁梧漢子,不由得笑罵道:“一群夯貨,你們佛爺爺受傷回來了,也不知道攙扶一下?”
一名身形最為魁梧,身軀呈半透明狀,內有無量風火化為龍虎鳳凰等異象,正在瘋狂灼燒體內各處竅穴,乍一看去,體內竅穴怎么也有數萬光點在閃爍的大漢勐地睜開眼睛。
他斜了一眼這高挑和尚,冷聲道:“我佛門弟子,當勇勐精進,萬事不求人…這話,是你說的?”
“我可以萬事不求你,你可以主動來攙扶一下我!”高挑和尚瞪大眼睛,狠狠的指了指那魁梧和尚:“你們這些夯貨,腦殼就不知道拐個彎么?”
一群魁梧漢子同時瞪大眼睛,齊刷刷的朝著高挑和尚喝道:“來,來,來,將你腦殼拿來,讓我們看看,你的腦殼怎么拐彎的?”
高挑和尚乖乖的閉上了嘴。
這話,就沒法接了。
這話,說不下去了。
他輕輕的咳嗽了幾聲,沉聲道:“佛尊呢?我要見佛尊…嗯,讓外出行腳的師兄弟們,都收回來吧,暫停外出。咳咳…我今天,做了一件好大事。”
一個輕輕柔柔,極其飄忽不定的陰柔聲音在一片片碩大的樹葉下回蕩響起。
“哦?什么好大事?你能宰了太初大帝不成?”
“嘻,你沒這個本事,不要說你,我也不行!”
高挑和尚的面皮抽了抽,干巴巴的笑了幾聲:“您,玩笑了…我只是,宰了五軍府的一位大天君而已…嚇,不是我,我只是趁他對敵的時候,給他來了一招狠的。以我的修為,我殺不了他,但是誰知道,他們自家人,下手這么狠呢?”
那飄忽陰柔的聲音驟然變得高亢起來:“啥子鬼?你弄死了一個五軍府的大天君?”
“你這殺千刀的小賊禿,你這是,想要坑死所有人么?”
“你是,好日子過得不耐煩了,想要找點刺激找樂子?”
“一個五軍府的大天君,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太初大帝,非要和我們玩命不可…這是打了他的臉了,這是打了他的臉了!”
“哎,哎…罷了,趕緊傳信,讓你的師兄弟們,趕緊回來吧,不要在外面折騰了!”
整顆樹球亮起了血色的火光。
下一瞬,好似煙花綻放,數以萬計的細小火光騰空而起,每一道小小的火光中,都包裹著一枚血色的火焰蓮花佛印,急速朝著四面八方激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