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浩然微笑著將臉沖著盧仚湊了過去。
主動將他那張俊俏、細嫩,保養得油光水滑,好似羊脂玉的完美面頰,朝著盧仚肌肉虬結、青筋凸起的手掌湊了上去。
法海這賊和尚,一定是心虛了!
林浩然已經沉浸在了濃濃的成就感中——這個賊和尚,一定是心虛了。
否則,盧仚為什么將法體膨脹到如此大小?你依仗佛門的金身神通,將身軀膨脹到這般大小,擺出一副魚死網破的姿態,這等做派,或許可以嚇唬普通尋常的修士,但是能嚇唬到他青羊林氏的長房嫡系么?
不可能!
林浩然笑著,微笑著,他已經篤定,他這一次,贏了!
徹底贏了!
那幾個之前在他面前冷嘲熱諷,嘲諷他連自家的小情兒都護不住的世家紈绔…呵呵,就讓你們看看,身為鎮字第四十九城鎮魔司之主,究竟有多大的能為!
‘彭、彭彭’!
兩個原本想要將盧仚按倒在地,就地捆綁的鎮魔司將領幾乎哭了出來。
他們歇斯底里的,用最大的力量踢、踹盧仚的小腿,但是盧仚的兩條小腿,就好像傳說中擎起了整個蒼天的天柱,任憑兩人用盡了吃奶的力氣,根本沒有絲毫搖晃!
所有人都看到,林浩然將自己的臉頰,主動湊向了盧仚的大巴掌。
而盧仚的大巴掌,也毫不客氣的,結結實實的撕碎了三重護體寶光,親親熱熱的湊到了林浩然的臉頰上。
‘啪啪啪’三聲脆響,那是三重護體寶光被撕裂,三件護體異寶內的禁制紛紛粉碎發出的響動。隨后是一聲驚天動地的悶響,伴隨著大片血光飛濺,所有人真真切切的看到,林浩然的整個上半身,消失了!
兩條修長雪白的大腿子,在原地有氣無力的抽了抽,然后重重的拍在了地上。
而林浩然的上半身,整個消失了!
一聲尖銳的長嘯從血霧中發出,一團閃爍著無數綠色精芒的光氣憑空浮現,團團裹住了林浩然的一條神魂。一枚巴掌大小的紫金玉符懸浮在林浩然的神魂上,一股讓人窒息的強橫威壓從玉符中擴散開來,整個青牙樓當場粉碎。
青牙樓內,無數禁制、陣法被這股威壓輕輕一碾,就好像巨石下的豆腐腦一樣紛紛碎裂開來,無數價值無算的鍋碗瓢盆,無數價值連城的古董書畫,無數珍稀的陳設,都在大片電光、火花中被震得粉碎。
青牙樓中,一個個俊俏的小廝,一個個俏麗的侍女,他們的修為多半不高,最強的幾個樓層掌柜,也就是天人境的修為。
在這股威壓下,這些青牙樓所屬一個個發出絕望的尖叫聲,眼看著他們的身軀表面浮現出一條條細密的裂痕,鮮血如噴泉一樣飛濺。
就在這些青牙樓所屬就要被這股威壓徹底湮滅時,盧仚一聲長嘯,番天印帶著一股凝厚、沉重的暗金色佛光沖天而起。巨大的印璽膨脹到百里大小,一道暗沉沉的鎮獄佛光灑落,和那枚玉符中釋放的威壓狠狠沖撞在一起。
一聲悶響,青牙樓內,那些瞬間被重創的仆役下人安然無恙,而一道道密集的震波在青牙樓廢墟四面八方不斷爆開,那些看熱鬧的閑人一個個放出驚恐欲絕的怒罵聲,無數人被震得骨斷筋裂、五臟粉碎,大口大口吐著血向四周亂飛。
僥幸…來青牙樓欣賞‘龍王吐珠’奇景的,盡是鎮魔嶺一代有權有勢、有身份有地位的大人物。他們要么自身修為極強,要么身邊的護衛都有著不錯的實力。
一道道奇光異彩蕩漾開來,各色異寶齊齊發動,好些熟悉的客人相互聯手,勉強擋住了番天印和那紫金玉符相互撞擊造成的余波!
一道道殘破的人影向四周摔飛,看熱鬧的閑人中,不幸被湮滅的十有一二,其他七八成人,重傷者十有五六,真正僥幸絲毫無傷的人,加起來也就大貓小貓三五只而已!
一聲轟鳴,青牙樓廢墟驟然塌陷,原地被轟出了一個直徑不過十幾里寬廣,但是深達近百里的光潔大坑。
林浩然身后的那些他在鎮字第四十九城交好的紈绔公子,還有大群護衛們,早在番天印轟出的第一時間,就被死得粉碎。
他們可沒有林浩然那等家族背景。
他們粉碎了,就是真正的粉碎了,連一點兒挽救的余地都沒有!
尸骨無存,魂飛魄散,徹底的消泯于天地之間!
盧仚雙手合十,周身放出一道暗色佛光,強行封禁了身周百丈虛空,護住了垣、白黿和之前招出的一隊道兵大和尚。
他凝視著那枚紫金玉符,冷然道:“林浩然,你身后靠山很強么?居然,能從佛爺的掌下逃出一命?”
林浩然的神魂盤坐在他通體色澤瑩白,宛如玉石凋成,通體密布蓮花、流云、雷霆、宮闕等道門元素,高有一百八十層的真仙位格上,一臉驚魂未定的看著盧仚。
他的境界,只是真仙二十重而已。
但是他凝聚的真仙位格,高達一百八十層,他在真仙境每一重天,都凝聚了九層道門寶塔!
畢竟是青羊林氏的長房嫡系,無數的資源投入,林浩然在真仙境的根基打得無比雄厚,甚至比盧仚這個在下界有了無窮機緣的幸運兒更強了幾籌。
聽到盧仚的話,林浩然激靈靈打了個寒戰,嘶聲尖叫起來:“法海,你,你,你…你怎么敢?你…”
林浩然痛苦的搖晃著腦袋。
怎可能呢?
剛剛盧仚也是一耳光,連他第一重護體寶光都沒能破壞掉。但是這第二記耳光,怎么會如此沉重?怎么會有這么可怕的殺傷力?
他的三重護體寶光,非大菩薩不能破!
盧仚…怎可能是大菩薩?
他的原裝正版的肉身,算是徹底被毀掉了…雖然對于他這樣的出身來說,被毀掉一具肉身,不算太大的麻煩…可是,畢竟是一樁麻煩…比如說,原本他可以順風順水的突破到道主境的…因為這具原裝的肉身被毀掉了,或許他就要多耗費億萬年的苦修,又或者在某個瓶頸上遲遲不能突破!
更重要的是,青羊林氏的林大公子被一個賊和尚毀掉了原裝的肉身!
這讓他林浩然以后,怎么去見那些兩儀天道門大教門的嫡傳、大世家的嫡系?在他的那個社交圈子里,他還怎么見人?
那些心高氣傲,家族背景和他相差仿佛的天之嬌女,又怎么會再多看他這個‘曾經的失敗者’一眼?
“法海,你該死!”林浩然在嘶聲尖叫。
紫金玉符微微震蕩,無數綠色流光不斷流入他的神魂,空氣中,林浩然上半身爆碎產生的血霧,不斷化為縷縷血光流入紫金玉符。他的兩條大腿也悄然崩解,化為縷縷精血氣息不斷被紫金玉符吸納進去。
一股磅礴澎湃的生機造化從玉符中洶涌而出,有幾節金色的蓮藕、碧綠的蓮葉、瑩白如玉的蓮花從玉符中悄然飛出,吸納了那些精血氣息,圍住了林浩然的神魂!
盧仚雙手合十,微笑道:“你,莫非有個別名,叫做哪吒?”
林浩然只是死死的盯著盧仚。
顯然,他沒弄懂這里面的那個梗兒。
他嘶聲道:“哪吒?聞所未聞的小人物…你抬出他也沒用…呵呵,不管你背后是誰,你死定了,你,絕對死定了!”
那蓮藕、蓮葉、蓮花,在精血氣息的沖刷下,迅速融成了一團奇香撲鼻的清澈汁液。粘稠的汁液裹住了林浩然的神魂,一具高有六尺許的肉身一點點的從那汁液中浮現。
不愧是青羊林氏長房嫡子,‘儲君’級的人物!
林浩然身上那三件護體異寶也就罷了,錯非碰到盧仚這樣的怪胎,否則足以確保他的安全,尋常人怎可能傷到他一根毫毛?
而這藏在他神魂中的紫金玉符,才是真正的終極保命手段!
憑空重造一具肉身!
這是何等神通偉力?
這要耗費多少資糧?
而且這等手段,是預設在林浩然體內的,沒有大能現場出手,只是依靠預設的手段,就能達成這等匪夷所思的事情…這枚紫金玉符的主人,其實力,讓盧仚想起來就有點頭皮發麻。
但是,現在盧仚怕什么?
剛剛鎮獄玄光佛…主的傳音,盧仚是聽了個真真切切。而且七寶金剛圈都已經融入了番天印,成就了盧仚一番大造化…有一尊佛主在背后撐腰,就算林浩然身后杵著一道門圣賢,又怎么樣?
盧仚大致估算了一下。
佛門十三佛主,可以和道門十八圣賢抗衡,讓兩家平分兩儀天。
可見,十三佛主的綜合戰力,和十八圣賢相當。
也就是,鎮獄玄光佛哪怕是剛剛突破佛主境界,也應該能輕松扛住一尊圣賢的壓力!
所以,盧仚很篤定的看著林浩然:“我的生死,怕是你還決定不了!”
手一指高懸頭頂的番天印,原本方圓百里的番天印驟然塌縮,一道道暗沉沉的沉重佛光不算刷落,一遍遍的沖刷著紫金玉符放出的明光霞氣,令得紫金玉符一陣陣的顫抖波動,眼看著重新凝聚肉身的效率都驟然降了下來。
林浩然的臉色驟變!
他知道他身體內的這道暗手…這是他青羊林氏背后的靠山,給他預先埋下的大神通、大手段。
沒人想過,林浩然會被人打碎肉身。
但是在外行走,誰都不能確保不會出點意外什么的。
是以,林浩然體內就有了這一枚紫金玉符…而紫金玉符發動的前提,就是林浩然肉身被毀,內設的大神通,會第一時間收集他的本命精血氣息,融合那蓮藕、蓮葉和蓮花,趁著‘新鮮勁兒’,第一時間重鑄肉身,確保對林浩然的負面影響降低到極致!
按理,這紫金玉符的強大,尋常靈寶根本不可能阻撓她重鑄肉身。
按理,兩儀天的正經修士,感受到這紫金玉符散發出的氣息,就應該倉皇逃竄,不該留在這里阻撓她重鑄肉身!
但是盧仚這個怪胎,這個異類!
他的番天印,居然可以抗衡這枚紫金玉符,甚至,隱隱有鎮壓玉符威能,破壞肉身重鑄過程的征兆。
林浩然心慌了。
他的心境亂了。
他嘶聲尖叫:“法海,你給我聽好,我出身道門祖庭青羊山,我是青羊林氏嫡系子弟…你毀我肉身,已經是罪該萬死的大罪…你再敢阻撓我重鑄肉身,就是壞我道途,我青羊林氏,和你不死不休啊!”
盧仚微笑看著林浩然:“青羊林氏?沒聽說過。呃,不是侮辱你,我真沒聽說過青羊林氏是什么玩意兒…至于說,不死不休么…你家,真會為了你這么一個我都看不起的紈绔子,和我身后的鎮獄一脈不死不休么?”
盧仚很認真的問林浩然:“你家老祖中,有圣賢么?”
林浩然下意識的搖了搖頭。
他青羊林氏本家的老祖中,有道主,但是并無圣賢。
盧仚見到他搖頭,頓時笑得無比的燦爛:“連個圣賢都沒有,我怕你做什么?”
林浩然的臉一陣扭曲。
這話雖然沒錯,但是,青羊林氏,青羊林氏啊…你應該打聽打聽,青羊林氏的勢力,不是說本家是否有一個圣賢坐鎮就能輕松解釋的啊!
青羊林氏,這可是,這可是…
林浩然想哭!
感受著紫金玉符震蕩得越發厲害,那股子磅礴的造化生機被鎮獄之力一點點的壓制了下去,自己重新凝聚的肉身還沒徹底成型,就隱隱有崩碎的征兆,林浩然真的想哭。
只可惜兩儀天沒有‘秀才’這個職業。
否則林浩然肯定想說——‘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我們說道理啊!
說道理啊!
不要打打殺殺的啊!
化為尺許見方大小的番天印噴吐著濃厚、沉重、鎮壓萬物的暗沉沉佛光,一點點的向下碾壓了下來。紫金玉符發出不堪重負的‘嗡嗡’聲,放出的云氣光霞一絲絲的碎裂,玉符表面,甚至被沉重異常的壓力震出了一絲細小的裂痕。
裂痕雖小,卻讓林浩然感受到了極致的絕望!
“你,不能這么做…我們,談談條件!”林浩然嘶聲道:“權?還是錢?或者美人?你說啊,你說啊…我青羊林氏能給你的,是你做夢都想不到的東西!”
盧仚大袖一甩,長頌一聲佛號,左手抓起了一個酒壇子,右手不知道從哪里抓出了一條碩大的酒糟大火腿。
一口肉、一口酒,盧仚傲然昂頭:“我佛慈悲,佛爺我兩袖清風…啊,呸呸,說錯了…佛爺我一心向佛,嚴守佛門清規戒律,什么權,什么錢,什么嬌滴滴的小娘子,和佛爺我有半根毛的關系么?”
盧仚森森的看著一臉驚惶、絕望的林浩然,悠哉道:“你用這些旁門左道、污穢之物,妄圖亂我佛心…可見,你就是我佛門中傳說中的域外邪魔…你,是邪魔!”
盧仚轉身朝四面八方看了過去。
那些看熱鬧的閑人,早已避開了百里之外,一個個架起了各色護體異寶,面色奇異的看著這邊。
他們都聽到了林浩然的大呼小叫——青羊林氏的嫡子?林浩然出身青羊林氏?
活見鬼了!
這個鎮獄一脈出身的兇和尚,真敢當眾擊殺青羊林氏的嫡系子弟?
哦豁!
有熱鬧看了哦!
難不成,會因為今天的這一點點小事情,引發道門、佛門兩大勢力的劇烈沖突么?甚至是,掀起一場前所未有的佛道大戰?
這些圍觀的閑人,他們出身,要么歸屬道門,要么是佛門苗裔!
當他們聽到林浩然自報家門,莫名的,無數閑人已經開始挪動位置,道門派系的聚在了一起,佛門派系的聚在了一塊。
雖然沒有劍拔弩張,但是兩方之間的氣氛,已經變得頗為緊張和尷尬!
盧仚看著四周氣氛異樣的閑人們,扯著嗓子大叫了起來:“喂,諸位道友,大家看清了,聽清了啊,這林浩然,是邪魔啊,是邪魔啊…他剛才帶著一群黨羽,故意冤枉佛爺我,他是誣陷我啊,他是誣陷我啊!”
“他造謠啊,他造謠啊,他給佛爺我潑污水啊…是可忍孰不可忍,他用那樣下作、污穢的言辭誣陷佛爺…剛剛他還想要用諸般外物亂我佛心啊…他是邪魔啊,證據確鑿啊,他是真正的邪…”
盧仚的話戛然而止。
‘轟隆隆’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傳來,一道直徑十幾丈,長達數萬丈的驚天紫雷從天而降,帶著破滅萬物的恐怖氣息,帶著一股浩浩蕩蕩、清凈神圣的至上威嚴,從天空筆直轟向了盧仚的大光頭。
番天印一個盤旋,‘嗡’的一聲擋在了這道驚天狂雷下。
一重重粘稠、沉重的鎮獄佛力化為重重疊疊的光幢直沖高空,狂雷落下,一道道光幢粉碎,但是一節節狂雷也隨之被鎮壓破碎、消泯無形!
盧仚掌控番天印,全部威能都用來對抗這道威勢驚人,蘊藏的殺傷力堪稱恐怖的狂雷。
紫金玉符驟然光芒大盛,重鑄肉身的速度勐地加快!
也就是彈指間功夫,林浩然的肉身徹底重鑄完成,他原本二十歲出頭的青年模樣,如今卻變成了一個十五六歲少年。或許是因為蓮花化身的關系,他重鑄的這一具肉身通體雪白粉嫩,簡直嫩得能滴出水來。更兼有一股天然的清香縈繞全身,頗為引動老饕的食欲。
紫金玉符完成了肉身重鑄,巴掌大小的玉符‘鏘鏘’幾聲分解開來,居然化為數萬枚比蟬翼薄了無數的紫金色玉片。一枚枚玉片相互拼湊,迅速在林浩然新生的身軀外化為一具極其精美,通體盡是流云雷霆紋路的瑰麗甲胃。
這甲胃散發出的氣息,比之前三件護體異寶更加強大。
林浩然緊握雙拳,目光如火死死盯著盧仚。這一件紫金色的甲胃上流光飛旋,十二柄極薄、極長、極窄的紫金色飛劍無聲的從甲胃中流出,繞著他開始急速飛舞,帶起一道道璀璨無比的紫金色長虹。
就是林浩然肉體重鑄完成的一瞬間,驚天狂雷被番天印徹底磨滅。
原本根本、本源就堪稱絕品的番天印,得了黑色巖塊和七寶金剛圈的融入,用一句‘至寶’來形容那是絲毫也不夸張。
盧仚修為差欠了一些,想要發揮出番天印的全部威能,還遠遠不夠格。
但是單憑番天印自身的質地,就足以化為堅不可摧的屏障。這一道殺傷力堪稱恐怖的狂雷,只是將盧仚壓得向地面下降了十幾丈高度,卻沒能對他,對番天印本身,造成任何的傷害!
高空中,一道身穿紫色道袍,外面罩著一裘亮金色華麗羽披,長須垂腹,氣度驚人的中年男子悄然浮現。
他身后,三千內著重甲,外披戰袍,一個個神氣完足,通體道韻流淌,無論甲胃、戰袍,乃至手上兵器,全都散發出磅礴波動的真仙修士,也絡繹顯出身形。
林浩然呆呆的看著那紫袍男子,突然嘶聲尖叫起來:“十八叔祖,您,您,您…您來晚了一步!”
林浩然兩行熱淚‘唰’的一下就噴了出來!
來晚了一步啊!
這具肉身剛剛凝聚成形,林浩然就運功感受了一下…雖然使用的是絕品材料,而且是大神通者預設的至高手段,但是這畢竟不是自家原本的肉身!
法力運轉,神魂收放之間,略有一絲滯澀!
畢竟不是原裝正版的肉身啊!
來晚了一步,就是來晚了一步…自家的肉身,就變成了這具蓮藕化身…嗅著身上那清新雋永的蓮藕香氣,林浩然想死!
他更是對紫袍男子產生了莫名的怨憤之意!
如果不是你來晚一步!
林浩然十八叔祖林震霆神色間頗有點狼狽!
沒錯,他來晚了…他來晚了,可就這么一小步兒…但是,這能怪他么?
雖然被家主林開陽授命,‘暗地里’、‘偷偷摸摸’的跟著林浩然,一路來到鎮魔嶺,以‘不驚動’林浩然為前提,‘秘密保護’他‘在外歷練’!
這一晃都好些年了,林浩然在鎮魔嶺一路順風順水的,從未遇到過挫折,從未遇到過風險。以他自身的修為,還有一身的高配仙兵、高配異寶,除非南方邪魔大舉攻城反撲,否則他怎可能遇到任何的防線?
是以,這兩年,林震霆就偷偷摸摸的,摸魚了!
他開始摸魚,那么他帶來的三千青羊秘衛,也就隨著一起摸魚嘍!
剛剛林浩然帶人來青牙樓的時候,林震霆不在鎮字第四十九城,而是帶著他這兩年勾上的一位身家極其豐厚、生得極有韻味的‘富豪小寡婦’,手拉著手去鎮字第二城當年的‘屠魔古戰場’聯絡感情去了!
更要命的是…那小寡婦最愛奢華,性喜浮華,最喜歡各種排場。
林震霆覺得林浩然不會遇到什么麻煩,是以,他將三千青羊秘衛,全都偷偷帶去了屠魔古戰場,沿路護送小寡婦,以滿足她風光出行的虛榮心!
這可就,真要命了!
感應到林浩然的氣息驟然衰變,林震霆手忙腳亂趕回來的時候…他和那小寡婦,正幕天席地的快活著呢。
林震霆已然是真君境巔峰的修為!
放在佛門,就是圓滿境大菩薩的實力…饒是如此,他也要先丟下情人,穿上衣衫,再施展神通,一路狼狽的竄回鎮字第二城,威逼鎮字第二城的城守府用最快的速度打開虛空挪移陣,將他傳送回鎮字第四十九城!
問題是,就算他是青羊林氏長房的十八大爺,他帶著三千真仙級的青羊秘衛強闖鎮字第二城的城守府,差點就和鎮字第二城大打出手啊!
等到誤會解除了,林浩然的肉身也毀掉了,甚至重鑄工程都完成一大半了!
聽到林浩然幽怨且怒憤的哭喊聲,林震霆面無表情的看著盧仚,他背著手,輕聲道:“小和尚,不要說老夫以大欺小…你毀我侄孫肉身…你可知道,他是什么人么?”
盧仚剛剛被狂雷壓得向下墜落十幾丈,此刻他緩緩騰空,來到了和林震霆相當的高度。
看看氣息浩瀚莫測的林震霆,再看看他身后那些起碼都在真仙境十重天以上的精銳,盧仚突然放聲大笑起來。舉起酒壇子喝了一大口酒,盧仚咧嘴笑道:“他是什么人,我剛剛聽說了…我只是好奇,你和這三千精銳,顯然是他的護道人…你,為何出現得如此之晚?”
盧仚輕輕搖頭:“你們本家,能派出這么多精銳好手護持他一個晚輩,可見他在你們本家的身份有多重要…但是你身為護道人,居然拖延如此長的時間,等到一切事情都塵埃落定,這才急匆匆趕來…”
“如果是你疏忽大意,誤了事情,可見你本家家規松懈,家風不正,沒什么值得可怕的。”
“如果說,你本家戒律森嚴,什么事情都有板有眼,從未有過這等延誤發生…那么,我就要懷疑,你是不是故意等著林浩然被我毀掉肉身后,這才慢悠悠趕來救場?”
“你,想要林浩然死?”
“或者,最少,最少,你想要毀掉林浩然原本的肉身,耽誤他未來的修行?”
盧仚笑得很燦爛。
當然,他的話,也很惡毒!
林震霆和林浩然,還有三千青羊秘衛的臉色全都不對了。
林震霆帶著三千名本來應該是秘密隨行,拱衛林浩然的青羊秘衛,跑去給一個小寡婦充當出行的儀仗隊,這簡直就是‘荒唐’!
放在世俗國朝,這足以扣上一個‘延誤軍機’的重罪,滿門抄斬都是合情合理的!
這等事情,如果林震霆承認是自己荒唐,那么一如盧仚所言,青羊林氏能發生這等荒唐的事情,整個青羊林氏,也不值得人尊敬,更不值得人敬畏了!
很顯然,林震霆絕對不能承認青羊林氏的家風不正,絕對不能承認青羊林氏的家規不嚴!
青羊林氏,不能有任何的污點!
那么,承認他有意延誤?
這似乎…
看著林浩然噴火的雙眼,林震霆的身體微微的顫了顫!
放在世俗皇朝,一名當朝親王延誤軍機,還得當場太子被賊人突襲,廢掉了某一小節至關重要的肢體,對他未來的某些功能造成了極其嚴重的影響…
這是什么罪?
冷汗,在林震霆的額頭上悄然出現。
他顧不得搭理盧仚,而是極其嚴肅的看向了林浩然:“浩然,你以為,這賊禿所言…”
林浩然萬分狐疑的看著林震霆,他感受著自己身體內那一絲絲不對勁的滯澀,嗅著自己身上發出的澹澹的清香,突然冷聲道:“十八叔祖,我覺得這賊禿雖然罪該萬死,但是,他的話,似乎也有道理!”
他輕聲道:“沒想到,是十八叔祖帶著青羊秘衛暗中為我護法…既然是我護法之人,為何要等我被破碎了肉身才倉促趕到?”
林浩然抿嘴一笑,輕聲道:“嗯,我想起來了,浩文堂弟,他的稟賦資質,似乎不在我之下…奈何,我才是青羊林氏嫡系長房的嫡長孫…浩文堂弟,他畢竟差了一層!”
搖搖頭,林浩然輕嘆道:“但是,我原始肉身被毀,未來潛力受挫,浩文堂弟如今,可就有了一絲優勢了…若是未來若干年,他的修為能追上我,甚至是碾壓我…廢長立幼,也是有可能的么!”
三千青羊秘衛齊齊色變,一個個低頭,不敢言語。
四下里無數看熱鬧的閑人,無論是道門的還是佛門的,一個個眉飛色舞,若非不敢招惹青羊林氏,早就有人鼓掌叫好,甚至撒出一大半銅板打賞了!
林震霆則是臉色驟變,他駭然看著林浩然,嘶聲道:“浩然,你是如此認為的么?”
林浩然微笑道:“那么,十八叔祖,是為何遲到?我被毀掉肉身的時候,你為何不在?”
剛剛盧仚那一耳光,沒有動用神通!
沒有動用法術!
沒有動用一絲半點的法力啊!
就是純粹肉體力量的一耳光!
如果林震霆在,以他巔峰真君的修為,絕對可以在盧仚摧毀林浩然肉身之前,輕松攔下這一耳光!
但是,林震霆不在啊!
林浩然兩行清淚潺潺而下,他輕聲道:“何至于此?何至于此?一筆,寫不出兩個林啊!浩然平日里,對十八叔祖孝順有加,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林震霆爪子發麻了。
這真是黃泥巴落進了褲襠…這讓他怎么分辯?
難道說,剛才他正在和一個俊俏的、身家豐厚的小寡婦在勾勾搭搭,他已經人財兼得,得了一份天大的便宜么?
這話,可以關上門,偷偷摸摸的對林氏一族的老祖宗們說,想來老祖宗們可以理解一個后生晚輩偶爾的荒唐!
但是這話,絕對不能在這種場合,當著這么多看熱鬧的閑人的面說!
如果真被人知道了,毫無疑問,這將是青羊林氏家族牌坊上一塊洗不掉的污漬!
林震霆板著臉,不看林浩然,也好似沒察覺到身后三千青羊秘衛的怪異舉動,朝著四周那些圍觀的閑人冷聲道:“諸位在此若是無事,還請給我青羊林氏一份薄面,就請離開吧?老夫今日,當和這賊禿,有一筆賬要算算!”
四下里,超過九成自家宗門、家族來自道門的閑人,聽到林震霆的話,略一猶豫,紛紛散開。他們心知肚明青羊林氏的來歷,深知自家招惹不起,這熱鬧最好也是不要看了,趕緊離開為妙。
而還有不到一成出身道門勢力的閑人,一個個笑呵呵的留在了原地。
這些人,要么是獨來獨往的奇人異士,在兩儀天聲名不顯,根本不怕青羊林氏找后賬;要么就是自家靠山、后臺強硬,面對青羊林氏也有幾分底氣,根本不懼怕林震霆的幾句威嚇。
還有一部分,則是背景復雜、詭秘,牽扯極大、潛勢力極強,信心滿滿,同樣不將林震霆的威脅放在心上。
而那些看熱鬧的閑人中,來自佛門地盤的眾多修士,除了極少數真正膽小怕事,又或者不喜生事的老實人,真個離開了,其他九成以上的閑人,依舊留在了原地。
他們相互間的距離變小了些,相互結成了互保的陣勢,各色佛兵佛寶照耀虛空,擺出了一副和林震霆、和他身后的青羊秘衛分庭抗爭的姿態。
更有幾個修為極高,雖然用秘術掩去了真實容貌,但是氣息森嚴,起碼也有菩薩境修為的俗裝佛修,更是鼓掌叫囂:“又不是沒出閣的大家閨秀,怕人看怎的?那邊的那條老蛇,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那廂里,龐大的身軀盤成巨型山嶺的古妖巨蟒‘嘶嘶’一笑,慢吞吞的說道:“青羊林氏,好大的名頭…不過,再大的名頭,這熱鬧,該看還是,要看的…則,林氏子弟,窩里反…真是,暢快啊,暢快!”
這巨蟒說著說著,大片大片光焰迷離的光球沖天而起,‘龍王吐珠’奇景再現,而且比平日里更加輝煌奪目了百倍!
林震霆心中惱怒,他咬咬牙,一聲大喝,從袖子里擎出一柄玉如意,卷起一道雷霆洪流,直朝著盧仚當頭砸下。
解憂山,黑鐵崖,大寧寺中,鎮獄玄光佛突然冷笑:“就你青羊林氏有護道人不成?”
他一把抓起了盤坐在面前,周身佛光縈繞的元覺和尚,抖手就往鎮魔嶺方向一丟!
一聲巨響,虛空破開一條縫隙,元覺和尚驟然穿梭虛空,消失不見。一并不見蹤影的,還有大寧寺深處十萬名氣息森嚴的壯碩大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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