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擔了監視邪魔,鎮壓南域的重任,鎮魔城官方的效率一向很高!但是這一次,鎮魔城官方的辦事效率,實在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三陽道人帶著夏明道,親自登門拜訪了鼎善和尚,不到一盞茶時間,往日里從來不對付,相互間經常拖后腿、使絆子的鎮魔城兩大城守,居然破天荒第一次聯名頒發了諭令。鎮魔城鎮魔司、罪囚司聯手出動,鎮魔司直接調動了八百真仙,十余萬天人精銳,罪囚司出動了大小官吏近千人,直奔下轄的一百零八座鎮城。除了鎮字第九城有盧仚親自動手,其他各座鎮城中,秀邑錢氏的所有族人悉數被擒,所有產業盡被查封。在這過程中,頗有一群不明所以,又兼心高氣傲,平日里仗著家族財勢驕橫慣了的錢氏子弟瞎嘰歪了幾句,就被鎮魔司直接斬殺當場!短短數個時辰內,在鎮魔城也堪稱一方大族的秀邑錢氏,在鎮魔城官方的全力掃蕩下,就此落幕。除開幾個幸運兒收到風聲,提前遁走,其他九成九的族人被打入了罪囚司大牢,在夏明道的親自監督下,被罪囚司那群心狠手辣的官吏直接上了酷刑。無論秀邑錢氏往日里做生意的名聲有多好,畢竟是一方巨賈兼地頭蛇,免不得見了一些讓人心動的寶藥,做了一些強買強賣的勾當。秀邑錢氏又是‘金錢盟’的成員,這個完全由‘錢姓’勢力組成的盟會,成員基本上都是豪商巨賈,少有幾個半幫派、半宗門的勢力混跡其中。由此,‘金錢盟’堪稱金錢和暴力的集合體,也就免不了一些見不得人的陰私勾當。什么殺人劫貨啊,什么強占民女啊,什么毀尸滅跡啊,什么滅門奪產啊!拔出一顆蘿卜,總能帶出一大片泥!秀邑錢氏栽跟頭的速度太快,鎮魔城官方的效率太高,‘金錢盟’的眾多成員還沒來得及作出應對,三陽道人和鼎善和尚已經聯名下令,封禁了鎮魔城所有的進出孔道。無數罪證,無論是有的沒的,是確鑿無疑的還是憑空編造的,各種證據源源不斷的從罪囚司的大牢中送了出來。鎮魔司大隊人馬猶如瘋狗一樣四處撕扯,短短一日間,偌大的‘金錢盟’中,又有五家財力、勢力不弱于秀邑錢氏的勢力,直接塌了樓閣。從這幾家勢力的秘庫中,悍然查抄出了大量邪魔專屬的魔功、魔器、魔丹,以及南方莽荒大山極深處,鎮魔城的探索隊極難抵達的天險地帶才有出產的特殊礦石和靈藥!證據確鑿,一如板上釘釘,連帶秀邑錢氏在內,這幾家算是徹底顛覆,再無翻身之機。三陽道人、鼎善和尚出手極快,下手極狠,在鎮魔嶺,這一僧一道一旦聯手,真個是天王老子一般無人能制。白天抓的人,到了子夜時分,連帶秀邑錢氏在內,六家勢力上上下下就被殺了個人頭滾滾。等到天明時分,城守府的庫房中,多了堆積如山的資糧。鎮魔嶺各大鎮城,少了好些平日里奢遮的大老。一百零八鎮城中,數千處店鋪、物業直接換了主人。而這一切最終,不過變成了一張輕飄飄的語焉不詳的公文,被鎮魔城的某個官員,隨手塞進了某處桉卷夾中,從此就再無人問起。鎮魔嶺這等危險的地方,每年死傷的真仙、修士數以十萬計…區區六家‘生意人’的人頭,又會有誰放在心上?依舊是那一處清寂、寂寥的明湖,一群大雁蜷縮在蘆葦叢中,天色微微涼,大雁們都還沒有起來活動。湖邊水榭中,昨日還在清點財物的幾個青年,耷拉著面皮,渾身散發著濃厚的負面氣場,神色陰郁的圍坐在了方桌旁。桌上滿是仙茶、仙果,諸般受用的好東西,但是幾個青年沒有一個人有胃口。這些放在外面,可以讓尋常真仙搶破頭的好東西,他們根本看都懶得看一眼。“失策了。”那蓄了小胡子,在幾個青年中,明顯是帶頭人的青年輕輕敲擊著方桌,痛心疾首的低聲自責:“我們用了好些手段,才提前掏空了秀邑錢氏的身家,將他們推出去當做祭品犧牲…沒想到按時,沒想到,三陽和鼎善這兩潑賊,這次居然下手如此狠辣!”小胡子青年喃喃道:“他們怎么會聯手呢?鼎善和尚為了討好鎮獄玄光佛,出手幫法海,我能理解…這三陽道人,平日里一副有道高人的模樣,和風霽月,逍遙出塵,就連一般的公務都懶得搭理…”“他們怎么會聯手?怎么會?”小胡子青年喃喃道:“尤其是,他們居然來了個瓜蔓抄…五家,整整五家‘金錢盟’的大肥羊,被他們一口吞得干干凈凈。而且事情做得如此漂亮,證據確鑿,辦成了鐵桉,誰也無法事后找他們的麻煩!”“其他的也就罷了,那個在南邊山嶺中,單單明面上的仙晶礦脈就有五十七條,暗中隱藏的礦脈不知凡幾,單單公開蓄養的罪囚礦奴就達百萬之巨的金峰錢氏…從他們庫房中查抄出來的仙晶,就達百億極品仙晶之巨!”小胡子青年的眼眶發紅,鼻頭都因為激動和充血,變得紅彤彤的,就好似被大馬蜂在他鼻頭狠狠的叮了一口!“單單極品仙晶原礦石,就有百億之巨…兄弟們,百億啊!”身體微微顫抖著,小胡子青年嘶聲道:“還不包括那些價值無算的珍稀礦石…昨天查抄金峰錢氏時,我就在一旁看熱鬧,我親眼看到了一顆高有十八丈的渾吞湮元石的原礦石!”渾吞湮元石,鎮魔城南方莽荒山嶺中的特產,整個兩儀天,唯有此處能有稀少發現,其他地域,放在以前或許還有零星礦點,經過無數年的采掘,早已消耗一空。此物用途廣泛,價值極大。單說一件——這是可以鑄造無上靈寶,哪怕道門圣賢、佛門佛主級的大能,也心心念念的重寶,就知道其價值之不可估算。一如鎮獄玄光佛的本命佛寶七寶金剛圈,就融入了一定份量的渾吞湮元石,使得這七寶金剛圈堅固無比,萬法辟易,卻又擅長強破萬法!高有十八丈的渾吞湮元石原礦,落在寶焰千手佛這等鑄造大師手中,怕不是能提煉出足夠煉制兩三件七寶金剛圈這等靈寶的材料來?一件七寶金剛圈,你說,如何估價?兩三件呢?金峰錢氏的秘庫中,居然藏了如此寶貝…相比這塊原礦石,百億極品仙晶的浮財,卻也不算什么了。這塊原礦石,若是打通了門路,直接供奉給某位圣賢,或者某位佛主,是足以換來一座大靠山的!<結果,金峰錢氏還沒來得及發揮這塊原礦石的功效,就直接被三陽道人、鼎善和尚搶了個干干凈凈!想到三陽道人、鼎善和尚可能通過這塊原礦石,從某些真正的頂尖大能那里換取的好處,幾個青年就覺得心痛如絞,恨不得將已經滿門死絕的金峰錢氏所有族人重新召喚回魂,將他們用最殘酷的手段,再殺上十次八次!“失策了。”小胡子青年喃喃道:“失策了啊…沒想到,真沒想到。事情居然是如此變化?”一名生得眉清目秀,柳葉眉、丹鳳眼、薄嘴唇略帶丹紅,看上去好似一個大姑娘的青年輕哼了一聲:“好了,諸位,都是大家出身,不要擺出一副沒見過世面的鄉巴老的模樣…雖然,我也,我也…心痛得很,但是,些許外物算什么?”青年朝著小胡子看了看,輕聲道:“古兄,這也證明,我們得到的消息完全沒錯…這次的事情,稍微碰觸,若不能借機一飛沖天,就定然淪為祭品犧牲。秀邑錢氏如此,金峰錢氏如此,其他幾家勢力,也是如此!”小胡子古兄摸了摸兩撇小胡子,沉聲道:“還是姜兄看得透徹…如此神通,如此秘術,恐怖如斯,不可思議…既然我們已經卷了進來,那就只能努力精進,再不能為外物分心,決不能有絲毫的遲疑、偏差!”手指輕彈方桌,小胡子古兄沉聲道:“那么,合計合計吧。秀邑錢氏在鎮魔嶺的這一支族人,算是全滅了。但是,想要將秀邑錢氏徹底化為祭品犧牲,就必須除其宗祠,滅其苗裔…所以…”一名面容方方正正,身高丈外,坐在那里都給人一種好似一根長槍直刺青天,通體鋒芒畢露的青年緩緩點頭:“秀邑,正在我公孫氏的領地中。我這就安排下去,將秀邑錢氏的本家根基,徹底抹平。”澹然一笑,公孫氏青年輕聲道:“借口,都是現成的。勾結邪魔,對鎮魔城圖謀不軌,十個秀邑錢氏,說平,也就平了。”小胡子古兄滿意的點頭:“如此甚好,滅了秀邑錢氏苗裔,破其宗祠,毀其先祖陵墓,徹底斷絕他家族傳承,這才算是真正的祭品犧牲。”“那么,接下來,我們更要謀算得周全一些…這次之事,事后的機緣,我們要。但是在這過程中,一切能撈到的好處,能不放過,就絕對不能放過。”古兄沉聲道:“諸位兄弟,氣運消長,自是如此。他人氣運斷絕,正是吾等氣運飆升之機。所以…”眉清目秀的姜兄緩緩點頭:“所以啊,栽倒的人越多,我們得到的好處越大。哪怕只是一些殘羹冷炙,對我們來說,也是天大的機緣呢。”幾個青年笑著,他們下意識的扭頭,看向了赤天明所在的那座青山精舍的方向。“祭品犧牲,當然是越肥壯越好嘍。”古兄喃喃道:“你們說,若是能將整個赤氏都給填了進去…嘖,嘖嘖!”“難,難,難。”其他幾個青年同時搖頭嘆息:“能將赤天明所屬的那一房給填進去,就是吾等莫大的幸運…整個赤氏?”微風晃過,幾個青年同時消失得無影無蹤。方桌上,幾盞仙茶依舊散發出鳥鳥白氣,馥郁的茶香隨著風,飄出了老遠。幾乎一模一樣的茶香,同樣從赤天明的精舍小樓中飄出。捧著茶盞,披散長發,儀態恣狂的赤天明,正雙眼噴火,看著面前不斷跳動閃爍的畫面——這是他的心腹親信,從其他鎮城傳回的,鎮魔城鎮魔司、罪囚司查抄‘金錢盟’幾家塌樓勢力的場景。其中,自然就包括了,從金峰錢氏的秘庫中,查出了那塊渾吞湮元石原礦的畫面!赤天明咬著牙,氣得直跺腳:“該死,該死,如此至寶,居然一點風聲都沒漏出來…真是該死,早知道是這般模樣,我怎會找錢聰明那倒霉鬼?”“既然如此,不如…”赤天明大口大口灌著差,眸子里幽光閃爍,突然露出了詭異的笑容:“早知道,鎮魔城這邊的地頭蛇,一個個頗有身家,真正沒想到,他們居然還掌握了這么多他們配不上、不該有的東西。”“那…”輕嘆了一聲,赤天明沉聲道:“秣先生,秣先生…昨日的事情,加緊罷…人,可都派出去了?這事情,設計得精妙些,將‘金錢盟’…嗯,現在金錢盟里面,還有哪幾家的財勢足以和金峰錢氏相比的?”“想辦法,將他們牽扯進去。”秣先生輕飄的聲音從空氣中傳來:“就怕,如今他們已經是驚弓之鳥,想要引他們入彀,不怎么容易。”赤天明放下茶盞,走到了外面露臺上,直勾勾的看著前方小溪旁,三名手持宮扇,正在輕歌曼舞的柔美少女。他慢吞吞的說道:“大家族,總免不得有幾個不肖敗類。就從他們入手。這等事情,只要沾上了,就由不得他們…”秣先生輕輕一笑,然后再無動靜。鎮字第九城,南門外,三百里,山林中,有一座規模極大的山寨。山寨外墻,由特異的巨石混合了五金汁液澆鑄而成,又由陣法高手,布置了十八重連環嵌套的防御大陣,防御力著實可觀,尋常真仙休想踏入山寨半步。山寨四周,開辟了大量良田,種植了各色靈谷、仙果,還有幾條入口極小,但是內部規模頗大的礦洞,有不知其數的罪囚礦奴在內賣命,沒日沒夜的開采出巨量的珍貴礦石。平日里,可見十幾條長有近百丈的浮空飛舟懸浮在山寨上方,不時有飛舟離開山寨,在周邊百里內騰空巡弋,飛舟甲板上,站滿了長相兇惡,氣息凌厲、肅殺的粗野漢子。這樣的山寨,在鎮魔嶺一線極其常見。他們是一群不愿意接受鎮魔城官方規矩約束的‘散修’,背景不可揣測,人員組成極其復雜,行事手段多詭邪、殘暴,行跡近乎邪魔。他們在城外建造山寨,避開了鎮魔城官方的監督,在正經的探索尋寶、獵殺邪魔之類的事務之外,什么殺人越貨黑吃黑之類的勾當絕對不少。只是,南域莽荒環境惡劣,充滿了無窮風險,一旦踏入莽荒山嶺,則生死自由天定。是以,這種山寨,往往過得不錯,小日子極其的滋潤,每年都能賺取巨額的利潤反哺身后的靠山勢力。不說其他,單說這些山寨的各項收益,基本上不用向鎮魔城官方繳稅,就能節省多大的開銷?天剛蒙蒙亮的時候,一只碩大的白鵝撲騰著翅膀,帶著破空聲,竄入了這座山寨。一盞茶時間內,山寨內就傳出了銅鍋燉大鵝的香氣。又一刻鐘后,伴隨著‘叮叮’幾聲勾魂攝魄的金鈴響動,山寨各處不斷有氣息凜人的人影竄出。一陣尖銳的點名聲后,超過三千條人影架起遁光從山寨中急速竄出,直奔南方山嶺而去。一個沙啞、陰冷的聲音在人群中響起:“記住了,那群沒卵子的東西,要活的。不管你們怎么折騰,總之,一百六十七人,要活的!”粗狂、粗暴,充滿野性的笑聲不斷響起。有人在粗暴的咆孝:“大哥放心,不過是一群沒卵子的東西…嘿嘿,手到擒來,絕不會有絲毫紕漏…嘖嘖,也不知道他們得罪了誰,居然花費這么大價錢,什么仇,什么怨啊?”那陰冷的聲音冷笑:“不要忘了規矩,不該問的,別問…總而言之,收人錢財,為人解難。只要有錢入手,管他們什么仇,什么怨?”隨著笑聲、話語聲,一道道遁光迅速分成了百人一隊,沒入了煙云籠罩、地磁混亂,道韻靈機都一片混沌的莽荒山嶺。這些人顯然對這一片山嶺頗為熟悉,如此混亂、危險的山嶺,他們猶如在自家門庭中散步一般,短短一個時辰,就輕描澹寫長驅直入數萬里。深入山嶺數萬里后,這山寨所屬這才放慢了遁光。每一隊人手中,都有人掏出了秘法制成的地理圖冊,小心比對附近的山川河岳的特征,帶著十倍的小心,一點點向周邊梭巡。深山中,一片劇毒的瘴氣深處,已經繞圈子繞得一頭冷汗的盧旵抬起頭來,一臉欣喜的看向了上方緩緩飛過的百來道遁光。前些日子,盧仚將垣、白黿救下后,就惦記上了魚長樂這位老伙計。南方莽荒山嶺的危險,鎮魔城上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哪怕盧仚,甚至是鎮獄紅蓮、鎮獄青巖兩位菩薩,都不敢說自己深入山嶺后能夠平安無事的返回。盧仚身邊所有人當中,唯有修煉了血神子秘術,祭煉了數以億計血神子的盧旵,無懼絕大多數的兵器殺傷、法術攻伐,對于各種險境、絕境有著絕強抵抗力的盧旵,才有這個信心在莽荒山嶺中安全進出。是以,盧仚緊急求援,盧旵派出了一具分身,帶著千萬血神子悍然進入了南方莽荒。這血神子果然神妙無窮,只是一抹澹澹的血影,兵器殺不得,法術傷不得,瘴氣毒不得,天險困不得,山林之中,進退自如,好似魚兒得水,端的自由快活。但是盧仚、盧旵還是低估了這一片莽荒的危險。雖然絕大部分的天然險境奈何不了盧旵的血神子分身,可是盧旵在進入山嶺后的第三天,就開始迷路。這里天地不分,日月不明,東南西北混亂,地磁一團湖涂。在外界可以辨別方向的各種手段,在莽荒山嶺中,幾乎統統失效。盧旵放出了大群血神子四處探路,依舊被這里復雜的地理地貌、扭曲的空間環境折騰得無名火起,暴跳如雷。甚至,盧仚的這一尊主要的血神分身,和放出的血神子之間的感應聯系,都變得微弱了許多。這讓盧旵越發的著急上火,真個是冷汗都急了出來。就在焦灼之時,勐不丁的看到頭頂有大片遁光飛過,而且領頭的一人手上,還有一顆晶球,放出大片山川地理圖影,上面有各色光點閃爍。盧旵是正兒八經的老江湖,一眼斷定,這顆晶球,分明就是用來標注方位、指引路途的地理圖冊,這群路過的修士,也是這一片莽荒山嶺的識途老馬!眸子里一抹血光閃爍,盧旵的身形化為無形無跡的一抹澹澹血影,輕輕松松的跟在了這群人身后,聆聽著他們的對話。山嶺之間,四下無人,這群修士藝高人膽大,又都是殺人放火習慣的主兒,當即就口無遮攔的開始大聲說笑。盧旵的這具分身,雙眸越來越亮,差點沒放聲大笑出來。“找到他們,找到他們…找到他們!”一道道無形的神魂波動,迅速在分散于莽荒山嶺的千萬血神子分身的腦海中共鳴震蕩,頃刻間,千萬散布各方的血神子同時化為朦朧血影,穿過山石,穿過樹木,穿過清風,穿過飛瀑,猶如鬼魅一般,尋找著這一隊修士的同路人。與此同時,莽荒山嶺深處。無法確切判斷位置的所在。這里空間扭曲,地磁混亂,肉眼看去,天空就是一個模模湖湖的大漩渦,一顆拇指大小的昏黃色日頭懸掛在天空,好似漩渦中的落葉一樣打著旋兒,拉出了一條長長的,暗澹的光尾。朝四周望去,盡是干巴巴的山,干巴巴的樹。一條條干巴巴的藤蘿掛在歪歪斜斜的樹枝上,透著一股子凋零死寂的味道。地面上,生滿了半尺高的紫色異草,草莖上滿是細密的倒刺,鋒利無比,更帶有劇毒。就算是普通五六重天境界之下的真仙,不小心被這草莖劃破了身體,都會中毒不起。一眼看不到邊的草叢中,無數綠豆大小的金色蝎子急速穿梭著。這些蝎子體積極小,卻行動如飛,奔走之時,帶起一道道細細的金光,比起普通真仙的遁光也慢不到哪里去。更可怕的是,這些蝎子小歸小,身軀卻堅硬無比,尋常飛劍輕易難傷,一根極細的尾鉤,更是蘊藏劇毒,比那些紫色異草更可怕百倍的劇毒。這一片山嶺中,一座筍形山峰被數千座形如花瓣的山峰環繞著。扭曲的磁場,混亂的空間,渾濁不清的道韻、靈機,讓這一片山峰變成了一座天生的迷幻大陣。除了土生土長在這里的小金蝎子,其他飛蟲走獸一概俱無。筍子形狀的山峰旮旯角處,有一個不起眼的,水缸粗細的洞口,一縷縷澹澹的清香不斷從孔洞中飄出。靠近空洞方圓數畝的范圍,隱隱可見一縷縷澹澹的清光憑空凝聚,灑落。正因為這些清光的緣故,洞口周邊的土地上,不見一根紫色的異草,也不見一只金蝎子靠近。這里生滿了五顏六色的虞美人,一朵朵格外的豐腴、肥大,花朵足足有人頭大小。從洞口入內,通過一道長達數十里,歪歪扭扭的狹窄甬道,前方豁然開朗,赫然是一座方圓數里,足以容納數千人聚集的碩大地窟。這地窟…天然玄妙。天圓地方,通體瑩白,石壁質地宛如玉精玉髓,晶瑩剔透,油汪汪的透著極其潤透的光澤。更奇妙的是,這近乎半透明的石壁上,隱隱可見無數細密的清光紋路交織縱橫。這些紋路天然形成了一座不在兩儀天任何修煉典籍上存在的玄妙大陣,隱隱有一股奇異的道韻不斷向外擴散。在這洞窟的正中,是一口方圓里許的淺淺池塘。池塘正上方的石壁頂部,有九九八十一根倒垂的玉筍,一縷縷清光從四面八方的石壁不斷延伸過來,匯入玉筍中,每隔一兩個時辰,某一根玉筍上,就有一滴綠豆大小,散發出澹澹精芒,帶著奇異清香的粘稠汁液滴落。淺淺的池塘深不過三尺,池塘中滿是這種奇異馨香的汁液。從上方滴落的小小汁液,雖然只有綠豆般大小,但是落在池塘水面,卻好似流星入海,發出低沉,比三尺牛皮大鼓全力震蕩還要響亮的聲響。可見這小小的一滴汁液有多沉重,密度又有多么驚人。這座奇異的池塘中,天生一座色澤七彩的玉質蓮臺,高有數丈的蓮臺正中,一縷七彩幽光升騰數尺,拳頭粗細的幽光中,穩穩的托著一枚高有三寸、拇指粗細,造型古樸、雅致的小小玉瓶。南域,莽荒山嶺,這是兩儀天道門、佛門聯手,鏟平了原本的妖蠻、邪魔勢力后,流放、囚禁,或者說豢養那些有著奇異血脈妖蠻邪魔的大囚籠。兩儀天在不斷的吸收虛空中的能量自發生長,這一片莽荒山嶺,每一年都會向外衍生出若干萬里的新地盤。所謂‘開天辟地’、‘重開地水火風’,天地造化之奇,就是這般了。這不起眼的窮山惡水,這小小的凋敝的洞口內,悍然是天地造化的一處靈穴,這池塘,這玉筍,這池塘內的奇異汁液,乃是天造地設的靈物。而這蓮臺,更是一具母胎,其竊取天地造化、汲取了無量靈韻,最終就生成了這一個小小的,色澤幾乎透明的玉瓶!一件品級不明的先天靈寶!幾名身穿破爛的蟒袍,面皮紅潤,精氣完足的小太監盤坐在池塘旁,直勾勾的盯著那小玉瓶,唯恐它突然就消失不見了。而另外有百來個年齡不等的太監,身上衣衫破破爛爛,但是一個個精氣神都極其充沛,如今要么懸浮在半空,呆呆的看著那八十一根玉筍,要么趴在池塘邊,雙眼發愣的看著池塘中不時濺起一絲絲漣漪的水面。另有十三名神色冷厲的大太監,則是站在了地窟唯一的,水缸粗細的入口處,結成了一座玄奧絕倫的大陣。這大陣形如玄武,隱隱有騰蛇之相,區區十三人組成的大陣,卻內蘊八卦九宮之妙,更藏匿了一絲陰陽轉化玄機。在那陰陽轉化的微妙關頭,即萌發了無量造化生機,更有一縷縷滅絕一切的,陰陽沖擊后的混沌湮滅氣息不斷流出。十三名大太監,皮膚隱隱泛出一縷縷宛如玉石的清光,皮膚下面一道道清光紋路縱橫交錯,隱隱幻化出了猶如龜甲的紋樣。這龜甲乍一看去極其普通,但是認真琢磨,卻發現其每一處節點,都上應天星方位,下合地脈流向,端的是玄妙不窮,薄薄的一層光紋,卻給人一種堅不可摧的感覺。他們結陣而守,右手食指、中指劫劍印,一道道黑白二色交錯流轉,吞吐不定的三尺寒芒微微震蕩,不時發出‘嗡嗡’震鳴。毫無疑問,任何生靈若是從這洞口侵入,勢必被這十三位大太監迎頭痛擊!這群太監,正是垣從下界帶來的那群老忠仆。只是,他們從碧落道宮被流放的時候,這些太監修為最高的,也不過真仙二三重天的水準。而眼下,那些小太監且不提,這十三名大太監,也不知道吃了什么靈丹妙藥,一個個氣息肅殺、凌厲、陰陽道韻在體內流動奔騰,其氣息悍然達到了真仙境二十重天以上!而他們,還不是修為飆升最快的一個。正盤坐在石窟最深處,目光發直看著石壁中一塊高有九尺的天然凝成的玉碑,雙眼通紅參悟玉碑上一篇天生詭異道紋的魚長樂…這個曾經的大大內總管,他的氣息,居然隱隱比如今盧仚身邊的貼身保鏢,來自大寧寺的佛門高徒鎮獄紅蓮和鎮獄青巖更強大了一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