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萬里外,青冥高空,一葉扁舟懸浮,船頭端坐著一個白衣綸巾的青年。
扁舟船艙里,兩名森羅教太上長老隔著一張小方桌對坐,他們側方,端坐著將身軀縮小到常人大小,周身閃爍著淡淡神輝的天人戰傀。
一輪明光懸浮在小方桌上,盧仚統轄的九鳳仙朝大軍和香火道修士對峙的場面,在明光中一覽無遺。
那戰傀雙眸閃爍著凌厲的神光,看著神光中的盧仚和垣等人。
“過于肆無忌憚,過于猖狂…盧旵,盧仚,陰黿…嘿,嘿嘿,絲毫不掩飾,連本名都用出來了。”戰傀幽幽道:“幸好血神老鬼他們,沒有返回元靈天,否則就憑他們這名字,也都露餡了。”
一名森羅教長老低聲道:“那盧旵有了天人境修為,這或許,就是他們的底氣了。只是,天人境,怎么可能?”
戰傀揮了揮手:“沒什么不可能的。天地造化,命運之奇,有多少事情,說不清,道不明呢?要說不可能,當年在那等絕境之下,劍門的那位,之手擎劍,以一人之力擊潰了整個極圣天修煉界,那才是更不可能的事情吧?”
另一名森羅教長老輕聲道:“只是,九鳳仙朝?這實力單薄了些,怎可能是香火道的對手?”
戰傀淡然道:“實力單薄了些?那,在彌羅教和水神宮大戰之時,血河教、九陰教突然覆滅一事,和他們分不開干系,那時候,他們手上的實力,不夠單薄么?”
兩名長老不吭聲了。
戰傀淡然道:“這幾年,我也是看出來了,劍門上上下下,都是仗著祖先遺澤混吃混喝的一群紈绔廢物。血河教、九陰教覆滅了這么多年,他們居然一點兒風聲都沒收到。這簡直…白玄月,是吃什么長大的?”
“這些年,劍門也過于順風順水。就他們現在這德性,還遠征極圣天?徹底覆滅極圣天?呵呵!”
毫不客氣的吐槽了一通劍門,戰傀沉聲道:“極圣天那邊,有我運籌帷幄,極圣天佛宗的幾個老禿驢,又刁又狠,心狠手辣得的確像是真正的出家人…血河教損失有點慘重,血神老鬼,怕是堅持不了多久,就要向元靈天求援了。”
“等到白玄月他們發現,血河教已經被人端了老窩,呵呵!”
戰傀幽幽道:“亂吧,亂吧,越亂越好。”
沉默了一會兒,戰傀‘嘿嘿’一笑:“香火道…落井下石,人生第一樂事…走吧,我們給他們添把火。嗯,找幾個他們落單的太上長老,我們將他們拔除了。”
“香火道祭煉的靈神,身上凝聚的無窮香火信力,對其他宗門修士無用,但是我森羅教卻能拿來祭煉信仰神器,此次正好收割一番!”
坐在船頭的白衣青年就輕輕呵斥一聲,右手一揮,整條扁舟化為一縷寒芒,沖著香火道和魔傀宗的前線沖了過去。
他們遠遁之時,盧仚轉過頭,朝著他們扁舟的方向深深的看了一眼。
森羅教兩位太上長老用圓光之法窺視戰場動靜,其他人亦無所覺,但是盧仚清晰的感受到了他們窺伺的目光。只是,兩位太上長老在他感知中毫無威脅,是以盧仚并沒作出任何反應。
感受到窺伺的目光消散,盧仚這才看了對方一眼,將船頭那青年的模樣記了下來。
對面,香火道的太上長老再次怒喝:“劍門意欲和我香火道開戰么?”
怒吼出聲時,這位香火道的太上長老,是有點心虛的。
前面說了,香火道和劍門之間,有著三億里寬廣的野猿谷作為緩沖地帶,其中并沒有架設虛空挪移陣,交通全部靠走。以九鳳仙朝的實力,龐大的軍團想要跨過野猿谷,沒有任何阻擋的話,也要一年以上的時間。
一年的時間用在趕路上,香火道在野猿谷也有不少耳目,就算是一群豬,也已經將九鳳仙朝大軍入侵消息穿回來。
但是這次,他們沒能從野猿谷收到任何消息。
九鳳仙朝的大軍在盧仚加持下,速度飛快,只用了半個月,就橫渡了野猿谷,還順便收羅了一大批炮灰勢力!
在香火道高層想來,這就是一次長期策劃,行事周密的入侵行動。以九鳳仙朝的實力,絕對不可能避過自家的耳目,如此突兀的直接侵入自家的直轄領地!
這是劍門有意和香火道開戰?
香火道是沒有底氣和劍門交手的…哪怕他們沒有和魔傀宗爆發沖突,他們也沒有任何信心和劍門交手。是以,他們只派了一個太上長老過來,意思大概就是,能不打,就不打,如果有什么‘誤會’,那么,賠個禮,道個歉,送點紅包什么的,都是可以接受的!
當然,心里是這么想的,態度是要表現出來的。
畢竟也是一方大宗門,實力底蘊極其雄厚,被人打上門來了,也不能太過于和顏悅色!
是以,這位太上長老再次怒吼:“究竟為何侵入我香火道領地?爾等若是肆意胡為,我們且去劍門掌教門前,將道理說清楚!”
這位太上長老目光掃過盧仚統轄的軍隊…嗯,規模也不是很大,大概就是一個世俗附庸仙朝應有的正經的實力。他心里略微松了一口氣,難道,不是劍門大舉來襲,僅僅是九鳳仙朝肆意胡為?
盧仚輕咳了一聲,朝著那太上長老看了一眼。
要不要講道理呢?
還是講講道理吧?
于是,盧仚將他在劍城和胡天君交手時,順手搶下的那座玄元一氣太岳塔祭出。森森土氣席卷虛空,高有千丈的寶塔懸浮頭頂,四周頓時一凝,一應靈機、道韻盡被厚重的土氣凍結、封印。
“這是…”香火道太上長老驚呼出聲。
“這是玄元一氣太岳塔。”盧仚看著對方輕聲道:“是你們香火道某位長老護身靈寶,究竟是哪位長老,我忘了名字了。”
盧仚笑呵呵的說道:“在劍城,我搶了這座寶塔,然后,日夜輾轉反側,夜不能寐啊。畢竟是香火道的太上長老,我搶了他的護身之寶,他卻十幾年沒有找我的麻煩,這件事情,很不正常,非常不正常!”
香火道太上長老眼珠都紅了。
自家太上長老在劍城,莫名其妙遺失了一件護體靈寶,這件事情,在香火道的高層中早已傳遍了。但是那件事情后,‘魯智深’就成了劍門的客卿長老,而且和劍門少宗關系處得很好,香火道高層猶豫許久,終于決定‘破財免災’,就當自家宗門從沒有過這件靈寶就是。
結果呢?
自家都決定‘破財免災’了,你,你,你…
“你這是什么意思?”太上長老怒喝。
“我以為,你們有陰謀,正在算計著對付我,報復我,搶回這件寶貝!”盧仚一本正經的滿口胡柴:“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對一件防御靈寶的遺失無動于衷…多大方、多慷慨的人都不會。”
“你們香火道,一定在想什么陰謀詭計,在某年某月某日某個地方,趁著我落單之時,出動大批高手,圍困我,威逼我,殺害我,然后將這件寶貝搶回去!”
“甚至,你們還會對我的肉體我的神魂,做一些不可言喻的邪惡之事!”
“甚至,你們還會查清我的出身來歷,對我的朋友,我的親眷,我認識的人,進行殘忍的報復行為!”
盧仚板著臉,極其嚴肅的說道:“我看透了你們的心思,我看破了你們的籌謀。所以,我來了。我要趁著你們的陰謀付諸行動之前,代表天下正義,徹底消滅你們這群惡人!”
香火道的太上長老身體晃了晃,只覺得腦殼一陣抽筋。
這是什么烏龜鱉子的邏輯?
這究竟是怎么見鬼的邏輯?
盧仚指著對方放聲大笑:“哈哈,看,你說不出話來了吧?被我說穿了你們的邪惡用意了吧?好了,不用解釋了,今天,你們香火道,必滅!”
香火道的這名太上長老,還在琢磨盧仚那一通混蛋得不像人的話。
他身后的一群香火道弟子,早就不耐煩了,他們紛紛長嘯出身,身后靈光閃耀,一尊尊氣勢逼人的靈神,有身穿帝皇袍服的,有身穿大將重甲的,有身穿仙衣鶴氅的,有身著霓裳羽衣的…各色各樣,宛如傳說中的天庭諸神,卷起漫天風雷,朝著盧仚一行人沖殺了過來。
盧仚大笑一聲,用玄元一氣太岳塔放出無邊黃光,鎮住了九鳳仙朝的艦隊,隨后一口長氣呼出,頓時天地間萬里長風鼓蕩,一片清光迷離,伴隨著‘嗖嗖’風聲,整個天,整個地,同時劇烈的震蕩了起來。
全是風。
到處都是風。
四面八方,視線可及之處,盡是青色的長風在翻滾。
潤澤,晶亮,宛如實質,好似雞蛋清一樣澄透的風,從四面八方翻卷而來,充盈天地,彌漫宇宙。
看似輕柔,卻湍急暴虐,速度快到極致。
正因為風太快,身處風中的人,就好似琥珀中被封的蒼蠅,根本分不出這風的真意。
甚至,他們只聽到了一聲風響,他們就消失了。
從肉體到神魂,從靈神到衣衫,所有的護體秘寶,所有的一切,都在這潤澤的風中消失得無影無蹤。神魂俱滅,身死道消。
一口氣,吹滅了香火道的太上長老連同百萬精英弟子,盧仚淡然一笑,向前一揮手:“繼續行動,犁庭掃穴,滅了香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