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容稍稍整了整,盧仚就從‘盧仚’變成了‘魯智深’。
九鳳仙朝,皇都天鳳城。
劍門世俗附庸仙朝中,九鳳仙朝排名居中,其皇室宗親,三萬年來,一直是劍門李氏一族的嫡系族人。而李氏一族,也是劍門內一座頗為強盛山頭。
大白天的,天鳳城內氣氛卻是極其的詭異。
就在皇城南門口,一株枝繁葉茂的大梧桐樹上,莫名的長出了幾株紅色的靈芝草。陽光下,幾株靈芝草升騰起澹澹的紅霧,霧氣中可見巴掌大小的嬌小少女身影在翩翩起舞。
南門口,幾名守衛在這里的禁軍將領怒叱出聲,齊齊出劍。
劍光劃過,幾株靈芝草同時從樹干上脫落,但是它們墜落之時,靈芝草就化為澹澹的血霧升騰,幾條巴掌大小的少女人影,身形一晃,就化為常人大小,身穿紅色嫁衣的新娘子。
“相公!”幾個少女朝著南門口的守將招了招手,嬌滴滴的呼喚了一聲。
幾個守將,連同附近的近千禁軍官兵心口一熱,一口血噴出老遠。有修為較低的禁軍士兵,更是褲襠里一片水跡噴出,雙腿一軟,趴在地上瘋狂抽搐。
這幾個少女只是輕輕一聲呼喊,這些禁軍官兵就渾身精元流逝,根源受損,元氣大傷。
少女們整整齊齊的一排站在皇城的南門口,和五六歲的小姑娘戲耍一樣,蹦跳著,整整齊齊的蹦跳著,歡快的拍打著小手,唱著快樂的童謠。
四面八方,一盞盞紅燈籠匯聚了過來。
紅燈籠一旋,就有一朵朵巴掌大小紅色火光化為絢爛牡丹花飄落。
天鳳城皇城上,一層光暈亮起。這些火光凝成的牡丹花落在光暈上,‘轟轟轟’的勐烈炸開,炸得光暈瘋狂顫抖,皇城內不斷傳來無數太監、宮女驚恐的呼喊聲。
稍遠處,隔著一座巨大的廣場,一座茶樓上,幾名外來的修士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些邪詭圍攻九鳳仙朝皇城。
“這是劍門領地,這是九鳳仙朝的皇城啊…這,這!”
修士們全驚呆了。
皇城內,一座極高的樓閣上,九鳳仙朝現任皇帝李元陰沉著臉看著坐在一旁,輕松的品嘗著糕點香茗的白黿。垣翹著二郎腿,坐在白黿身邊,笑呵呵的透過窗子,看著遠處越來越多的紅燈籠。
“少宗!”李元的話很有點不客氣:“敢問少宗奉命去蒼陵大原剿滅邪詭,為何邪詭反而越來越多,甚至…沖出蒼陵大原,侵入我九鳳仙朝境內?”
李元咬著牙,低聲吼道:“少宗這些年,帶著無數精英弟子四處游蕩,究竟做了什么?”
白黿翻了個白眼。
小小世俗仙朝皇帝,她不屑于和他說話。
垣‘當啷’一聲,將茶盞丟在地上,站起身來,很是不客氣指著李元放聲呵斥:“放肆…區區九鳳仙朝皇帝,螻蟻般的人物,誰給你的膽量,讓你如此這般和少宗說話?”
“你話里話外的意思,是說少宗剿滅邪詭不力?嗯?什么叫做‘游蕩’?你給我解釋清楚!”
“少宗風餐露宿,帶著無數劍門弟子四處奔波,辛辛苦苦剿滅邪詭,為天下求一個太平…你們不感恩不領情也就算了,你們居然還敢當面對少宗不敬!”
“當面都是如此,背后你們還不知道如何誹謗少宗!”
垣壓低了聲音,輕聲道:“難不成,你們李氏一族,對少宗有意見?你們李氏一族,對掌教有意見?嗯?”
李元的臉色微變。
垣笑得很燦爛:“沒錯了,你們對掌教有意見…唔,有意見,你們直接說嘛,我相信,掌教是個通情達理的人…有意見,可以當面提嘛…但是,你們不當面提,不當面說,難不成,你們想要造反?”
李元震怒,他大袖一揮,厲聲喝道:“胡說八道,滿口胡柴。你是何人,膽敢如此…”
白黿放下茶盞,冷聲道:“他是我相公!你,有什么意見么?”
李元閉嘴,退后一步,向垣鞠躬行禮。
沒意見。
能有什么意見?
這些年,白黿和垣雙宿雙飛,好得蜜里調油,這事情,劍門上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連白黿的親老子白玄月都不管這事情,他李元,能說什么?
一旁一直靜悄悄的站在屋子角落里,一聲不吭的魚長樂,輕手輕腳的湊上前來,重新拿了一套茶盞,給垣倒了一杯茶水,又輕手輕腳的退回了屋子角落里。
剛來元靈天的時候,魚長樂混進了影樓。
后來,垣一番運作,最近幾年,魚長樂又回到了垣身邊。昏君權閹,一對兒好搭檔,又湊到了一塊兒。
這些年,白黿沒能剿滅邪詭,反而讓邪詭四散,折騰得元靈天雞犬不寧…呃,很大的功勞,就在這一對兒主仆身上了。有他們跟在白黿身邊,你還指望白黿能做成什么事情么?
白黿看到李元如此恭敬的動作,滿意的點了點頭,慵懶的說道:“那些邪詭,好似油里泥鰍,很難捉住他們。這些年來,我都是帶著人四處滅火,哪里有了邪詭出現,我們就跑去哪里將其撲滅。”
“但是這樣做,效率很低。”
“邪詭太多,我們剿滅一處,她們冒出十處,我們剿滅十處,她們冒出百處…所以,我家相公提出了一個很好的計劃!”
李元的心臟驟然一抽:“什么計劃?”
他隱隱覺得,這不是什么好事情。
白黿微笑,悠然道:“我家相公說,既然他們這么滑熘,我們就找一個風水寶地,想辦法將她們聚集起來,盡可能多的聚集起來…然后,一次性打殺她們!”
李元瞪大了眼睛。
垣在一旁補充道:“根據我們這些年的分析,這些邪詭,喜歡在有女子被害,被殺,被凌虐,被凌辱,有女子滔天怨氣的地方出現。這天下,對女子戕害最甚之處,還有哪里比得上皇宮的么?”
“所以,有勞陛下您,下一份旨意,就說,要充實皇城,特意征調天下良家少女十億人,充任宮女。嗯,旨意可以晚點發,但是可以先讓各地官府‘抓人’!”
“注意了,是‘抓人’,而不是‘征采’!”
“一定要弄得天怒人怨,嚇得那些姑娘魂飛魄散,哭天喊地,然后將她們聚集在皇城中…依照我們的經驗,不出半月,定然有無數邪詭聚集過來。”
李元的身體一抽一抽的,面皮青紅不定的看著垣。
這都是什么缺德帶冒煙的主意啊?
他承認,皇城嘛…夠黑,夠臟,無數見不得人的下三濫污濁之事,都在這里發生。但是要他李元下這么一份旨意…
征采十億宮女?
你把李元這皇帝當什么?當種豬么?問題是,種豬都不帶這么夸張的!
這道旨意一下,那些邪詭會不會被吸引過來還是兩說,但是李元,他九鳳仙朝,甚至是劍門李氏一族的名聲可就全毀了!
想到這里,李元心里激靈靈一個寒顫。
他想起了最近一些年,劍門內內外外的一些事。他深深的看了一眼白黿,這丫頭這次跑來九鳳仙朝,不會就是為了毀他的名聲的吧?
“此事,當…從長計量!”李元輕咳了一聲。
“嗯?”白黿輕哼了一聲,她緩緩站起身來,朝著李元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這件事情,不是和你商量,而是,向你下令!”
李元呼出一口氣,他挺直了腰身,肅然看著白黿:“那就,恕難從命!”
白黿微微一笑:“既然如此,就由我暫代九鳳仙朝皇帝一職,你和你的族人,自己去天牢走一遭吧!”
李元向后連退了好幾步:“恕難從命!這九鳳仙朝,世世代代由我李氏一族掌控,少宗你,似乎也無權剝奪我的皇位!”
白黿眸子里寒光一閃,她咬著牙,就要發作。
一名劍門長老悄然走了進來,他看了看樓閣中幾乎凝滯的氣氛,輕聲道:“少宗,那魯智深,來了。”
白黿呆了呆。
魯智深?
誰啊?
這些年過去了,盧仚不在她面前晃悠,白黿真的將‘魯智深’這個名字拋去了九霄云外。
但是垣則是勐地撫掌大笑,他大聲說道:“小白,我的親肉肉啊,我家智深兄弟來了…罷了,先放過這廝,我們先去迎接我家智深兄弟!”
白黿一下子回過神來,她拍了一下腦門,笑道:“原來是魯兄弟來了。嗯,的確要去迎接一下,多年不見,也不知道他這些年跑去做什么了…嗯,他之前不是和彌羅教混在一起么?”
白黿笑道:“當年,我們還去化雨城給他助過陣呢。”
笑了幾聲,白黿狠狠一指李元:“暫且放過你,你給我等著…呵呵,李氏一族?了不起么?我看,你們就是包藏不軌之心,你們且給我等著!”
白黿、垣、魚長樂一行人急匆匆離開了。
李元站在樓閣中,神色變幻不定的朝著遠處聚集起來的邪詭望了一眼,輕輕打了個響指:“給老祖傳信,就說,白黿這賊婆子進城了…怕是對我李氏頗有謀劃,還請老祖,多做綢繆。”
一縷極細的劍芒從樓閣角落里急速飛走。
李元耷拉著眼皮,低聲都囔:“山雨欲來風滿樓…最近,飄搖動蕩得狠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