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羅仙城,黑松林。
云無思和金燦,正在欣賞宮娥輕舞,細品美酒。
金燦一邊瞇著眼,直勾勾盯著一名宮娥修長的腿子,一邊懶散的說道:“安心吧,那邊也不蠢,我那外甥,最多吃點皮肉之苦,損失一些浮財,生命無礙。”
“再說了,我讓金坑帶著人過去。這就代表了我寶光閣的態度,就算有玄燕仙朝的宗室在背后主使這件事情,他們也必須給寶光閣面子。”
“更不要說,金坑這小子他娘厲害啊…他娘身后,可是臭名昭著的‘影樓’。”
“那可是元靈天有數的殺手組織。”
“當年如果不是他娘對我下藥,而且給的嫁妝實在是太多了一些,你以為,我會屈從?”
金燦‘嘰嘰咕咕’的嘟囔著,很是自我陶醉的摸了摸自己的面頰:“老云啊,你看看我,是不是還如當年一樣的風流俊逸?也難怪,金坑他娘,要用那樣的手段,也…”
一道極細的金光一閃而過,一名身披金色重甲,身高幾近兩丈的魁梧大漢突兀出現。。
大漢雙手抱拳,手掌碰觸時發出一聲悶響,炸開一團罡風,吹得宮娥們滿地亂滾,方圓十幾里的黑松林‘呼啦啦’枝葉亂飛。可見這家伙的肉體力量強悍到了什么程度,隨意的動作,都能造成這么大的動靜。
“大掌柜的,莫先生的命牌碎了。”
大漢直勾勾的看著金燦和云無思身邊酒桌上的美酒佳肴,吞了一口吐沫,喉結‘咕嚕嚕’亂動:“嗯,碎成渣了,顯然是魂飛魄散,救都救不回來的那種。”
金燦手中酒盞‘當啷’墜地,他猛地站起身來,嘶聲道:“坑兒呢?”
大漢搖了搖頭:“坑少主的命牌完好無損,李先生的命牌也平安無事,其他隨著坑少主一并去焱朝的護衛,他們也都平安。”
金燦‘咚’的一下坐回了座位。
他的臉色變得極其的難看:“坑兒沒事,就不怕他娘亂來了…可是莫先生居然隕了。這…”
云無思看了看金燦,沒吭聲。
他云洛古國,不也同樣隕落了兩名凝道果境的高手么?
當然,云洛古國和寶光閣的情況不同。云洛古國折損了兩名凝道果的高手,他作為國主,這事情可以輕松的抹平。
而寶光閣么。
凝道果的高手,在寶光閣總部都是標上號的。莫名其妙的隕落了一個,金燦今年年底的工作報告,可就不好寫了…寶光閣總部要是追究起來,怕是金燦要脫一層皮。
這話怎么說來著?
云無思是云洛古國的國主,是自己當家作主的。
而金燦雖然地位崇高,靠山強大,他只是個打工的…哪怕他是寶光閣閣主一脈的嫡系子孫,他如今也只是個打工的!
“我們,可是一條線上的螞蚱!”金燦突然轉過頭來,朝著云無思眨巴了一下眼睛。
“啥?”云無思干巴巴的看著金燦微笑:“這事情…”
金燦指了指云無思:“你我聯手,把事情平息下來,否則追究起來,我跑不掉,你也別想落得一個好…在天可是你兒子!因為他,折損了一個護法長老,這事情,你得幫我扛!”
云無思嘆了一口氣:“他也是你外甥啊,親外甥!他娘,是你親妹妹啊!”
兩人大眼瞪小眼的相互看了一陣子,突然同時叫了一聲‘不好’!
就看到,黑松林的正東邊,一道極其華麗璀璨的千丈金虹破空而來。
這金虹威勢非凡,長達千丈,寬有十幾丈,其中隱隱可見一抹金色劍影不斷的閃爍。金虹破空,速度快到了極致,金虹邊緣撕裂空氣,隱隱發出刺耳的霹靂雷霆聲,又有紫色金色的雷光跳蕩閃爍。
“霹靂金鴻劍。”云無思咳嗽起來。
“沒道理啊…死了一個護法長老固然是件大事…但是總閣那邊,不應該來這么快啊?”金燦則是近乎手舞足蹈起來:“總不至于,莫先生是這老家伙的私生子罷?”
金虹來得極快,幾乎是云無思和金燦看到這一道金光后,短短幾個呼吸間就到了近前,隨之猛地向下一落,一名身形干瘦高挑,長相清秀的金袍老人,已經站在了云無思和金燦面前。
云無思已經是深深鞠躬了下去:“無思見過長老,長老圣安。”
金燦則是‘咕咚’跪在了地上,一臉諂笑的朝老人參拜行禮:“您老怎么不在總閣納福,怎么親自來了?哎,您老坐,坐,呵呵!”
老人深沉的看了金燦一眼,飛起一腳踹在了他肩膀上:“小王八犢子,你這是做了什么虧心事?老實交待…你還在吃奶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小子不是個好種,你這模樣,肯定是犯事了罷?”
金燦拼命的眨眼睛。
云無思看天,不語。
這位御劍而來的老人,姓金名雷,正是寶光閣金燦這一系的直系老祖,金燦,是他的親孫子。其修為,是照虛空的大能,一柄先天霹靂金鴻劍殺伐無數,是寶光閣極罕見的幾個可以拿出去撐門面的主戰高手。
這么說吧,寶光閣上下,九成九的宗門弟子,都是‘和氣生財’的生意人。
金雷,則是寶光閣能夠‘太太平平’做買賣,不被人巧取豪奪的武力保障。
一般來說,金雷都會坐鎮寶光閣總部,鎮守寶光閣最重要的核心寶庫,沒有極其重要的事情,他是輕松不會跑出來的。
但是一旦金雷溜達出來了,那么一定有極其重要的大事發生了。
“不過,你能犯什么大事?最多生意虧本了…呵呵。”金雷大馬金刀的坐在了金燦的座位上,翹起了二郎腿:“歌起來,舞起來…有幾個死老頭子還在后面,跑得慢吞吞的,老子懶得和他們在一起拖拖拉拉的浪費時間。”
“樂呵起來,咱們爺們兒先樂呵著。”金雷端起酒壺,‘咕咚’就是兩口,然后滿意的擦了擦嘴角流出來的酒水:“哎,在總閣的時候,要擺出老祖宗的嘴臉,什么事情都要端著,還是到你們這些小娃娃的地盤上,老子可以放手快活。”
“小燦兒,趕緊的,去青羅仙城的各處青樓,給我找十二個花魁級別的清倌人過來!”
“嘿嘿,老子先痛快一場…”
“記住了,要是你祖母知道了這件事情,這些清倌人,可都是你禍害的,和老子無關啊!”
云無思的嘴角劇烈的抽搐著。
嘿,這就是坑孫子!
金燦則是面皮一陣亂抽,他哆哆嗦嗦的看著金雷,干巴巴的說道:“老爺子,咱們這兒,剛剛出了點事情…嘿,感情您不是為了莫阡的死來的?”
金雷一臉茫然的看著金燦:“莫阡?哦,我想想,那個小家伙啊?他,死了?嘖,這是怎么個說法?”
獄火城外,焱朝的皇家林苑。
盧仚猶如攔路打劫的山匪,笑呵呵的看著戰戰兢兢的金坑,以及他身后一大群寶光閣的隨行護衛。
“道歉有用么?”盧仚放聲大吼:“很顯然,道歉沒用!”
“但是,你能明白自己的錯誤,這是極好、極好的事情!”
“看看我這里,看看我額頭!”盧仚嘶聲吼道:“貧僧雖然不能算是玉樹臨風、風流俊俏的翩翩美少年,卻也是生得端正威武、相貌堂堂!”
“我這張臉,曾經有卦師說我的臉風水極好,是注定有大福氣的。”
盧仚開口胡說八道了:“可是我額頭挨了這一刀,我面相的風水被破壞了…金公子,你能明白自己的錯誤,知道應該用一些不值當的身外之物,來彌補我相貌風水被破壞帶來的損失!”
“可見,你是真心悔過了。”
“但是,雖然是真心,可是還不夠誠心…”盧仚拎著‘嗡嗡’轟鳴的七寶破天輪,大步走到了金坑面前。
“如果你誠心悔過的話,就不應該由我開價…而是你,主動的,認真的,真心實意的,為了你和你的下屬犯下的罪過,主動提出賠償的金額。”
盧仚很認真的俯瞰著身高只有他的小半截,腦袋瓜的頂部只在他胯下晃蕩的金坑。
“當然,貧僧是出家人,出家人么,什么金銀珠寶,什么珍珠瑪瑙,什么赑屃翡翠,什么羊脂美玉之類的玩意兒…那等紅塵俗物,于我何加焉?”
“所以,您一定要好好的想想…認真的想想…”
盧仚指了指自己眉心正在急速愈合,已經只剩下一條淺淺的缺口的傷口:“看看,這么大一條傷口,這么大,這么長,這么深…我的五官都被破壞了…你可別想用一點兒小錢就能把事情給蒙過去!”
玄奺笑吟吟的在后面看熱鬧。
她的四個護道者更是捂著嘴在笑。
這種事情,難得一見啊,寶光閣的小公子,居然被一個窮兇極惡的大和尚給當面打劫了!
這事情傳出去,足以當做笑料,讓滄海樓、寶光閣,以及下屬勢力的無數人熱情討論上三五十年的。
金坑可憐巴巴的看向了玄奺:“九公主,我們,我們是盟友啊!”
玄奺笑著擺了擺手:“可是這事情,我不知道呢。盟友什么的,可不是你一張嘴就能敲定的…嘻,你先把法海大師的怒火給平息了吧!”
“你們也真是的,法海大師這般威武肅穆的長相,風水定然是極好的,你們干嘛沖著法海大師的臉下刀子啊?”
玄奺輕飄飄的笑道:“可見是嫉妒了…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