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會談室內,死寂一片。
空氣中仿佛還回蕩著薇薇剛才說過的話——
“兩個小時的時限,如果您再晚三十秒踏入這個房間,阿拉巴斯坦就將對磁鼓王國宣戰。”
就連一直都期待著事情鬧大的克洛克達爾,也忍不住愣在了那里。
那句話…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克洛克達爾忽然回想到,在這一路上,羅文拉著薇薇在甲板上講了許多的話,還讓薇薇用筆記本記了下來。
而現在,他大概知道羅文在對薇薇講些什么了。
只是…這可能嗎?
克洛克達爾畢竟在阿拉巴斯坦待了很長的一段時間,對于薇薇還是有一定了解的。
這位小公主雖然有些早熟,同時也繼承了寇布拉的那種“國即是民”的麻煩性格,但歸根到底還是一位五六歲的小女孩罷了。
未來可期,但不是現在。
短短兩天時間的教導,就能讓她作為一國的代表,去和另外一位國王——甚至是一位昏庸的暴君,進行會談嗎?
克洛克達爾顯然是不太相信的。
怕不是會輸得一塌糊涂!
克洛克達爾不信,瓦波爾自然更加不信了。
他站在門外,詫異地望著談判長桌一側的薇薇,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哞哈哈哈哈,杰斯,原來這小屁孩就是阿拉巴斯坦的代表啊!早跟本王說啊,本王就再吃一會兒飯了!”
瓦波爾一笑,他身旁的兩位大臣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不行,我忍不住了啊,克羅馬利蒙,那個小屁孩正兒八經的樣子實在是太好笑了!”
“哈哈哈哈哈,我也笑得肚子痛啊!”
三人的嘲笑聲傳來,讓房間內的多爾頓臉色越發陰沉。
將一國代表的重任交于一位小姑娘,這件事的確有些匪夷所思,但那又如何呢?
無論年紀如何,此刻薇薇所代表的無疑就是阿拉巴斯坦這個國家!
在一場代表了國家的會談中,哪怕對方做出再離譜的事情,也必須認真對待,否則便是對自己國家的一種不負責任。
就比如身為一國之君的瓦波爾。
此刻,對于代表了磁鼓王國的他來說,是無論如何也不應該發出嘲笑聲的!
一旦如此,便已經陷入了對方的節奏。
多爾頓忍不住嘆了口氣。
身為老國王的兒子,瓦波爾怎么就沒有遺傳先王一絲一毫的政治天賦呢?
他想了想,打算出言勸誡,卻忽然聽見薇薇又開口了。
“瓦波爾先生,不落座的話,會談可是還不算開始的。”
薇薇抬起頭,望向墻上的時鐘,開口微笑道:“還有十五秒。”
——距離兩國開戰,只剩十五秒!
聞此一言,瓦波爾本想再嘲笑幾句,但是當他看見了薇薇那雙望向他的眼睛時,卻忽然愣住了。
他曾見過那種眼神。
在瓦波爾年少時期,他曾跟著自己老爸——也就是老國王,去過一次世界會議。
在那里,行為放縱的他無意間沖撞了另一位國王,那位高大的國王只瞥了他一眼,便讓瓦波爾嚇得屁滾尿流。
后來據他老爸所說,那位國王的國家位于北海,是一座新生于戰火之中的國家。
老國王給瓦波爾講了許多,但他卻一句話都沒聽進去,只記得那家伙非常的可怕。
而今,望著那位小女孩的眼睛,瓦波爾竟然再度有了當年的那種恐懼之感。
與此同時,薇薇開始倒數計時了。
“十、九、八、七…”
瓦波爾連連擺手,但薇薇的倒數卻還在繼續。
那不斷減少的數字壓得瓦波爾有些喘不過氣來。
他沖進了房間,一路小跑到談判桌的一側坐好,這才終于松了一口氣,一副大難不死的表情。
而后,他又不禁疑惑。
咦?本王為什么要這樣來著?
望著如此表現的瓦波爾,多爾頓緊咬牙關,臉色越發陰沉。
丟人!
身為磁鼓王國的國王,這樣的行為實在是太過丟人了!
一旁,坐在沙發上的克洛克達爾也有些提起了興趣。
初次見面,竟然就讓一位五六歲的小公主,在節奏與氣勢層面完全碾壓了磁鼓王國的國王。
羅文到底是怎么教她的?
話說回來,那家伙現在在干嘛?
時間回到兩小時之前。
羅文手持權杖,獨自一人行走在雪原之上。
咔啦…咔啦…
戰靴踩雪,發出了很好聽的摩擦聲。
忽然間,路邊出現了許多巨大的身影,那是一群面相兇惡的巨大白色兔子。
磁鼓王國特有動物之一——拉邦。
那是一種攻擊性極強的兔子,有群居性,只認同強者,會多周圍的一切生物進行無差別攻擊。
但此刻,那群足以令守衛隊頭疼無比的可怕動物們,竟然紛紛低下了頭去,做出了罕見的“認同”動作。
見狀,羅文輕輕揮了揮手,向它們示意。
“好乖的小兔子。”
拉邦們同樣揮手,以示友好。
因為一股難言的壓力感正充斥在它們的身邊,但那卻并不可怕,因為那并不是生命受到威脅的感覺。
事實上,如果那群拉邦想的話,隨時可以轉身離去,不會有絲毫的阻礙。
但它們覺得那樣做——不對。
它們自愿地低下頭去,認同了那位行走在雪原之上的男人——
萊恩·羅文。
大約半小時后,羅文走到了一處視野相對開闊的山麓,兩側都是密林。
抬頭,便可看見遠處的磁鼓王國主峰城堡。
“是個伏擊的好地方。”
羅文的目光流轉,望向眼前,輕輕笑道:“對吧?”
那里,正站著兩位身穿白色西裝的面具怪人。
“金色黎明萊恩·羅文。”
其中一位面具怪人緩緩開口,聲音低沉:“奉天龍人的命令,你被逮捕了。”
令他沒想到的是,羅文卻笑著反問道:“真的是天龍人的命令?”
此言一出,周圍的空氣明顯停滯了半秒。
隨后,那面具怪人點了點頭,“是的。”
“不,不是。”
羅文搖了搖頭,“他只是一個借口,可以下令,但他的命令不足以讓你們冒這么大的風險。”
“以及…”
羅文的目光望向四周,繼續說道:
“調動這么多的人。”
山麓的大風卷起了雪花,將隱藏在兩側密林中的人顯現了出來。
與兩位面具怪人的打扮不同,那是許多身穿黑色西裝的人。
面具怪人緩緩開口,“一個人來,你膽子很大。”
“不,你錯了。”
羅文輕輕勾了勾手指,白雪之下的地面開始躁動不安,冒出了一股又一股砂礫。
這些砂礫漸漸匯聚了起來,成了一位又一位手持長槍的砂礫士兵。
羅文笑著說道:“我從不以寡敵眾。”
忽然間,其中一位急性子的黑西裝腳掌蹬地,借助六式“剃”的速度,瞬間來到了羅文背后,尖聲道:
“誰等你使用能力召喚一大群人啊,白癡!”
隨即,腳裸凝聚風刃,致命的嵐腳包裹著武裝色霸氣,滑向了羅文的脖子。
下一瞬,羅文忽然轉身,手中的長槍直接落在了那人的臉上,將他的腦袋拍進了地里。
雪花揚起。
羅文轉過了身來,暗紫色的緞帶隨風擺動。
他的聲音回蕩在山麓中。
“但偶爾如此,也不失為一種有趣的消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