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嘎,你說不說?”
清水一郎吼完反手又是呲的一刀。
轉眼間,八路軍內線胸口已經血肉模糊。
然而八路軍內線卻還是毫無反應,就跟喪失意識一般。
旁邊的一個鬼子憲兵忍不住說道:“課長,他好像把自己給催眠了。”
“八嘎!”清水一郎內心的火氣發不出去,便轉過身扇了那個鬼子憲兵一耳光,又指著破口大罵道,“用得你來提醒我?蠢貨,我看不出他把自己催眠了嗎?”
“哈依!”挨了打的鬼子憲兵一臉的委屈,卻不敢申辯。
“八嘎,就算是自我催眠也沒有用,我會讓你開口的。”
清水一郎又對長谷川醫務兵道:“給他處理一下傷口。”
“哈依!”長谷川醫務兵拿起針線縫合傷口。
這么多這么深的傷口若不縫合,
很快就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死亡。
清水一郎不想再在這個悶熱的鬼地方呆下去。
不過走到門口時,清水一郎忽又回頭叮囑道:“谷荻君,看好這個支那要犯,千萬不要出什么紕漏,不然你就準備切腹吧。”
“哈依。”挨打的憲兵頓首應喏。
從倉庫中走出來,清水一郎剛點了一野香煙,還沒來得及抽兩口,一個憲兵就匆匆跑過來向他報告:“課長,司令官閣下請你去司令部開會,馬上。”
“知道了。”清水一郎將香煙扔地上,一臉郁悶的踩滅。
憲兵隊有一輛從晉綏軍繳獲的吉普車,清水一郎親自駕駛吉普車,很快就來到內城的駐山西第1軍司令部。
在司令部的會議室里。
清水一郎看到已經有一個梳著分頭的中國人。
看到清水一郎走進來,那個中國人便趕緊起身,向著清水一郎深深的鞠了一躬,又一臉諂媚的招呼道:“清水太君。”
清水一郎卻只是從鼻孔里輕哼了一聲。
雖然眼前的這個中國人是太原的市長,但在清水一郎眼里,這家伙不過就是他們日本人豢養的一條狗,所以根本用不著正眼瞧他。
看到清水一郎如此的傲慢,白文惠心頭暗恨。
是的沒錯,這個中國人就是太原市偽市長白文惠。
這家伙也是晉綏軍出身,但是因為貪生怕死被閻西山撤職,后來日本人打進太原,他就立刻投靠日本人當了賣國賊。
但是賣國賊日子也不好過。
日本人從來沒有正眼瞧過他。
更讓人生氣的是,他的兒媳婦也被日本人給糟蹋。
不過白文惠這個狗漢奸更絕,索性讓他兒子把兒媳婦休了,然后直接把兒媳婦送到慰安所當了慰安婦,當狗當到這份上,也可謂古今罕有了。
但既便這樣,也還是沒能換來日本人的另眼相待。
比如清水一郎,就從來沒有正眼瞧過白文惠一眼。
腳步聲響起,筱冢義男行色匆匆的走進了會議室。
“司令官閣下!”清水一郎趕緊起身向筱冢義男頓首致意。
“筱冢太君!”白文惠臉上擺出更諂媚的笑容,腰也彎得更低了。
“清水君,白桑。”筱冢義男示意兩人不必多禮,又說道,“我們長話短說,今天找你們來有一事相托。”
“司令官閣下請講。”
“筱冢太君只管吩咐便是。”
筱冢義男道:“從現在開始,你們盡可能征集會說中國話的日本僑民,以及懂日語的中國人,越多越好。”
“一旦找到,就把他們帶到新城兵站中安頓。”
“讓他們接受基礎的軍事訓練,并發給薪水。”
“薪水標準,就按皇軍二等兵,月薪五日元。”
“哈依!”清水一郎沒半句廢話,只是頓首領命。
白文惠卻自做聰明的多問了一句:“筱冢太君,上限為多少人?”
筱冢義男的眉頭便立刻蹙緊,道:“白桑,我說的還不夠清楚?越多越好!”
“是是是,明白了,那我明白了。”白文惠投機取巧不成,冷汗刷的下來。
筱冢義男又道:“時間緊迫,兩位趕緊去忙吧。”
清水一郎轉身就走,白文惠也趕緊跟上去。
這時候,王野和魏大勇已經進了太原的外城。
憑借太原地下黨的同志事先準備好的良民證,他們不費吹之力就進了外城。
良民證跟日本浪人的身份證書還是不能比的,日本浪人的身份證書有照片,良民證就只有姓名戶籍,沒有照片。
所以偽造要相對容易得多。
這時候,岡村寧次的三不政策已在整個華北推行開來,所以把守城門的鬼子憲兵除了一絲不茍的檢查良民證,并沒有別的不禮貌的行為。
在查完證件之后,鬼子憲兵甚至還鞠了一躬。
不過話又說回來,小鬼子的鞠躬并不是禮貌,而只是習慣。
兩人從承恩門進了外城,沿著新南門街往北,走到第二個路口再往西拐進一條小巷,走到第七戶人家的后門,輕輕敲了六下。
不一會,緊閉的房門內傳來腳步聲。
這是太原地下黨的一個秘密交通站。
很快門內就傳來一個聲音:“請問你找誰?”
魏大勇便回答道:“俺找何老叔家的表姨夫的兒子。”
“誒呀,你是黃店村黃老茂家的大小子吧?”接頭暗號已經對上,緊閉的房門悄然打開了一道門縫,王野兩人便閃身進了門縫。
剛進門,一個穿著長衫的中年人就熱情的握住了王野手。
“這位想必就是獨立團的王隊長吧?可算把你們盼來了。”
“您是曹滿倉曹書記吧?”王野跟中年人用力的一握手,又問道,“我們戰狼中隊的其他人都安全進城了嗎?”
“全都已經進城了。”
曹滿倉點點頭說道:“也都安頓好了。”
“那好。”王野也不多說廢話,又道,“先給我們介紹一下情況吧。”
“好的,我們屋里說。”曹滿倉將王野和魏大勇讓進屋里,又招手叫過來一個留著平頭的青年后生,說道,“二堂,你跟王隊長說。”
說完又笑著對王野說道:“王隊長,這位是我們的行動隊長劉二堂。”
“劉隊長你好。”王野又笑著跟劉二堂握手,心下卻忖道,這個劉隊長跟土狼小隊長劉東堂別是兩兄弟吧?
劉二堂從口袋里邊掏出了一張地圖。
然后指著地圖對王野和魏大勇說道:“你們看,這是大東門,這是承恩門,在大東門和承恩門之間有一座夾城,以前叫滿洲城,現在是駐太原日軍兵營。”
魏大勇有些傻眼道:“憲兵隊竟然是在駐太原日軍的兵營里邊?”
“那倒沒有。”劉二堂搖搖頭道,“鬼子憲兵隊設在原來的貢院。”
說完,劉二堂又指了指地圖下邊,魏大勇便松了口氣,不在兵營里就好辦。
王野卻沒有什么太多特別的表情,就算憲兵隊在鬼子的兵營里,人也還是要救的,因為總部首長的命令是不惜一切代價救人。
何況,在兵營也不代表就沒法救人。
劉二堂又接著說道:“憲兵隊的鬼子數量雖然不多,但是由于離滿洲城兵營太近,所以很快就能得到日軍支援。”
“我們行動隊前后兩次的營救行動之所以失敗,”
“就是因為擋不住從滿洲城開過來增援的日軍。”
“但現在有了你們就沒有問題了,只要你們能拖住滿洲城的日軍半個鐘頭,我們行動隊就有足夠的把握攻破憲兵隊地牢,救出農大錘同志。”
“就這?”魏大勇忍不住抬頭跟王野對了記一眼。
有句話怎么說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著王野的時間長了,難免受到王野各種用兵謀略的影響,無形之中魏大勇的戰術思維也提升許多。
所以魏大勇只一眼就看出來,這個營救計劃實在是,一言難盡。
這樣的營救方案,完全是為了營救而營救,根本沒有做過詳盡周密的部署。
比如說,鬼子憲兵隊駐地具體有多少兵力?有多少挺輕重機槍?火力點如何部署?
再還有,發起營救行動之后,哪個戰斗小組負責解決輕重機槍,哪個戰斗小組負責沖進地牢中救人,還有救人得手之后又該怎么撤離?
這些步驟難道都是沒有的嗎?還是說信不過他們倆?
劉二堂卻誤會了,還以為王野他們有困難,當下皺了下眉頭說:“如果實在拖不住半個鐘頭,能拖住二十分鐘也是可以。”
王野擺了擺手說:“劉隊長別誤會,別說半個鐘頭,如果有必要,拖住滿洲城的鬼子援軍一個鐘頭都沒問題。”
“但是我想要了解一下,”
“你們的全盤計劃是怎樣的?”
“噢,這個你們用不著擔心。”劉二堂一擺手說道,“我們已經做好了周密的部署,在你們完成任務之后,會有人來帶你們撤離,不會有問題。”
好嘛,果然只是把他們當成純粹的武裝力量來使用。
不過這也很正常,他們畢竟是戰斗部隊,沒有參加過隱秘戰線的戰斗,所以也就難怪隱秘戰線的同志只把他們當成打手。
甚至連旁邊的曹滿倉書房也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不過王野可不會把妄自菲薄,單純把自己當成打手。
當下王野又問道:“劉隊長,你確定農大錘同志還在憲兵隊嗎?”
“當然在憲兵隊。”劉二堂不假思索的答道,“農大錘同志七天前被帶進憲兵隊,之后就一直押在憲兵隊地牢,清水一郎每天都過來審問。”
王野道:“我們的同志有沒有進入地牢核實過?”
“這個怎么核實?”劉二堂道,“我們的人進不去。”
“這就有問題了。”王野沉聲道,“如果農大錘同志不在憲兵隊地牢,我們的這次營救行動豈不是白忙一場嗎?”
曹滿倉道:“那王隊長的意思是?”
王野說道:“先等我們混進憲兵隊核實過再說。”
“開玩笑。”劉二堂瞠目結舌道,“鬼子憲兵隊哪有那么好混進去的?”
“我們有辦法混進去。”王野笑了笑,又問曹滿倉道,“曹書記,我們黨在太原城內有照相館的關系嗎?”
“我們要照兩張相。”
“再然后做兩張身份證明書。”
聽到這里,曹滿倉和劉二堂相視而笑。
魏大勇道:“曹書記,劉隊長,你們笑啥?”
“巧了。”曹滿倉笑著說道,“我就是開照相館的。”
說完指了指前面,接著說道:“這里就是照相館,只不過你們剛才進的后門,如果走的是前門,就能看到了。”
王野道:“太好了。”
“來吧。”曹滿倉道,“我現在就給你們倆照相。”
地下黨的這個秘密交通站是一個一套二的格局,前面半間是照相館的營業間,后面則是生活起居室。
曹滿倉很快就給王野和魏大勇照好一寸免冠照。
又馬上洗出來,并且換到頭山次郎和內田八郎的身份證明書上,王野立刻搖身一變成了日本浪人內田八郎,魏大勇則變成了浪人頭山次郎。
劉二堂皺眉道:“你們兩個是想冒充日本浪人嗎?”
“沒錯。”王野笑道,“冒充日本浪人是最為方便的。”
劉二堂點點頭說道:“方便是方便了,可是也容易露餡。”
曹滿倉也道:“是啊,別的不說,你們兩個會說日本話嗎?”
王野笑了笑,立刻用日語對曹滿倉說:“曹桑,很高興認識你。”
魏大勇也用日語說道:“曹桑,你放心,我們會把農桑救出來的。”
曹滿倉和劉二堂面面相覷道:“你們兩個真會說日本話啊?”
王野又說道:“曹書房,還有個事情想要麻煩你。”
曹滿倉忙道:“王隊長你說,什么事情?”
王野道:“幫我們找一家裁縫鋪,做兩身和服。”
“這個簡單。”曹滿倉道,“街對面就有一家裁縫鋪,等下,我拿尺子給你們量一下腰圍和身高,這就去給你們定做兩身和服。”
曹滿倉給王野兩人量完尺寸就去定做和服了。
王野又問劉二堂道:“劉隊長,你還有沒有兄弟啥的?”
“王隊長問這干嗎?”劉二堂愣了一下,不過還是回答道,“我上面還有個哥哥,在太行軍區的三分區當排長。”
魏大勇問道:“是不是叫劉東堂?”
“你怎么知道?”劉二堂愣在那里。
魏大勇大笑道:“這么說來是自家人。”
“你哥是我們戰狼中隊的土狼小隊長。”
王野笑著說道:“這次行動,他也來了。”
“真的呀?”劉二堂聞言頓時喜出望外。
當天傍晚,
王野和魏大勇就穿著一身嶄新的和服,踩著木履,腰間插著從內田八郎還有頭山次郎那里順來的太刀,大搖大擺上了街。
為了盡可能的裝得像個浪人,
遇到大姑娘小媳婦的時候還會色咪咪的喊花姑娘。
遇到街邊叫賣瓜果香煙啥的,還會裝模作樣的搶,然后裝作很嫌棄的樣子,又扔回給沿街的小攤小販。
一路招搖,很快就溜達到此行的目的地。
兩人的目的地是一家叫吉野家的料理店。
混進憲兵隊的計劃并不復雜,說白了就是兩個字,惹事!
日軍設在各占領區的憲兵隊,理論上來說管的只是當地的日本駐軍及僑民,中國人原則上是不歸憲兵隊管的,而是交由偽警察局管。
但實際上,偽警察局的職能被嚴重侵奪。
日軍憲兵隊幾乎可以管轄包括當地駐軍的所有人所有事。
看到王野和魏大勇大搖大擺過來,吉野家的老板娘趕緊笑臉鞠躬相迎。
王野仰著頭從鼻孔里輕嗯了一聲,甩著衣袖進了吉野家,挑了個卡座坐下,便拍著桌子用日語高喊道:“來兩壺菊姬清酒再加兩份炭烤和牛肉!快點!”
“哈依!”有點小姿色的輕熟老板娘彎著腰踩著小碎步先送上來兩壺清酒。
放下清酒的時候,輕熟老板娘的手指還輕輕的刮了一下王野的手掌心,轉身之際還暗送了一記秋波,是真騷。
王野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魏大勇這個鋼鐵直男卻懵然不察。
不過大廚兼老板卻看到了老板娘賣騷的一幕,立刻向王野投來敵視的目光。
王野瞬間就察覺,當即目光一冷,準備借機找吉野家老板麻煩,然后就能順理成章的憲兵隊一日游,可就在這個時候,又有一伙人前呼后擁的走進吉野家。
輕熟老板娘立刻又迎上來,用流利的漢語說:“白市長,歡迎光臨。”
白市長?聽到這,王野立刻改了主意,找吉野家老板的麻煩哪有找市長麻煩好玩?把這個白市長揍一頓還能破壞一下日偽的關系,多好?
當下王野便從卡座站起身,裝著要去上廁所,然后跟走過來的那個梳分頭的中年人重重的撞在一起。
這一下,王野用上了暗勁。
那個中年人一下就被撞翻在地。
王野也佯裝腳下不穩,摔倒在地。
然后一翻身爬起來就用日語大罵:“八嘎牙魯,你瞎眼了?”
“那個,這位是太原市的白市長。”輕熟老板娘還試圖平息事態。
“滾開!”王野卻一把將輕熟老板娘撥到一邊,然后一耳光就扇在剛剛爬起來的那個漢奸市長臉上,只聽啪的一聲響,那個漢奸市長的半邊臉立刻就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