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明石家廢墟。
玉藻前瞪大眼睛看著面前高大的背影,不久前在源氏重工地下發生的戰斗記憶涌上腦海。
那個雄壯魁梧的人類簡直強得可怕,哪怕她現出本相,拼盡全力攻擊也難以在其身上留下任何傷痕,反而對面隨意地一招一式,都會對她產生莫大的威脅,哪怕在對方漫不經心的態度下,她只是被那種攻擊擦中了幾次,但依舊受了不輕的傷勢。
在關鍵時刻,就是這頭突然闖入戰場的狼妖出手幫助她,抵擋住了那個人類的攻擊,并且強勢地使用妖術將她扔出戰場,別說問一下那頭狼妖的來歷,她甚至來不及道一聲謝。
當然她也沒必要道什么謝,因為嘯天當時救她完全是因為路明非的命令,路明非并不準備操控武圣分身在源氏重工地下就干掉玉藻前,而是想要讓嘯天跟蹤她,以此找到更多有關其他妖怪的線索。
當時他操控武圣分身出傷玉藻前,是因為在受傷的狀態下玉藻前應該會更加迫切地想要和其他的妖怪聯系尋求幫助,讓嘯天出手本身是個意外。
他高估了玉藻前的實力,以至于在戰斗中以武圣分身表現出的實力,玉藻前很難憑自己的實力逃走,而他刻意放走玉藻前又有可能引起對方的懷疑,所以他才會讓嘯天出手,配合和武圣分身一起演了出雙簧,讓玉藻前可以合理地逃走。
但玉藻前并不知道這是在演戲。
望著嘯天的背影,玉藻前怎么也想不通為什么這個強大的妖怪會連續兩次出手幫助她,上次在源氏重工還可以解釋成大家同為妖怪,理當聯手對抗人類,但這次呢?
他為什么會突然出現?又為什么要救她?莫非在那天的戰斗之后,他一直悄悄躲在我身邊保護我?
他…對我有想法?
雖然這種想法有些自戀,但作為承襲了神話中的大妖怪“玉藻前”之名的狐妖,玉藻前無論是作為狐妖的形態,還是人類的形態,都有著無可挑剔的美麗,正好大家都是犬科,玉藻前對自己的魅力還是很自信的。
況且除了自己的魅力之外,她一時半會也確實想不出 “嗷吼——”
嘯天微微轉頭,看向身后的玉藻前,低吼一聲。
“我…我沒事,這些毒只是讓我暫時動不了,還不夠威脅到我的生命…”
聯想到剛剛的猜測,玉藻前有些害羞,原本因為受傷和妖力消耗過大而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羞紅,但這幕景象落在嘯天眼里就是病態的潮紅了。
他用前爪輕輕一撥,爪下的以津真天被這股力量拍在身上,橫飛出去上百米,在地上犁出一條深深的溝壑,身形被揚起的大片煙塵掩蓋,看不真切。
不去理會生死不明的以津真天,嘯天踱步走到玉藻前身邊,體型宛如猛虎的他比半跪在地上的玉藻前還要高上一點,他緩緩低下頭,將下巴放在玉藻前的頭頂。
如此親密的動作讓玉藻前臉色變得更加羞紅。
灼熱的氣息順著接觸的部位流淌進玉藻前的體內,溫暖的感覺在四肢百骸間蔓延開,將她體內的毒素以摧枯拉朽之勢化解。
伴隨著玉藻前體內的毒素被清除,嘯天將下巴從她頭上挪開。
“謝謝你。”
玉藻前低著頭,面色酡紅,不敢去看嘯天。
“嗚——”
嘯天輕輕搖頭,轉頭看向纏斗在一起的楚子航和大天狗。
此刻的楚子航身上已經出現了明顯的龍類特征,臉頰兩側浮起細密的龍鱗,卻不同于死侍般蛇鱗,而是宛如泛著赤紅色澤的琉璃一般,每一次呼吸間都從口鼻溢出細小的炎息,長刀揮轉間炎舞潑墨,將周圍熔化成巖漿,整個人宛如火神降世。
“他到底是混血種還是妖怪啊?”玉藻前驚道。
嘯天沒有回答,只是收回視線,繼續看向玉藻前——看來楚子航那邊應該是用不上他幫忙了。
大天狗數次被火焰逼退,難以近身,于是怒吼一聲,身后漆黑的羽翼展開,沖天而起,在空中盤旋,牽引起高空的狂風纏繞在刀上再斬落,劍風壓下,將環繞楚子航的火焰層層破開。
楚子航翻腕轉刀,刀罡延伸出數尺,將狂風分開,一頭被火焰照的發光的黑發在狂風中亂舞,身邊火焰被狂風卷動沖天。
“呼…”
他輕吐一口氣,身后一雙纖細的骨骼刺破血肉和皮膚延伸出來,骨骼緩緩展開,化作一對長逾兩米龍翼。
這對龍翼雖然寬大,但卻太過纖薄,別說那輕紗般的翼膜,就連支撐其這對翅膀的骨骼都纖細地仿佛半透明一般,很難想象這樣一對脆弱的翅膀能夠讓人飛起來,恐怕連滑翔都會折斷。
下一刻,沖天的狂風火焰同時向著楚子航的雙翼匯聚、纏繞,化作一對火翼。
火翼微振,楚子航躍上半空,身后還殘留著炎云赤痕般的軌跡。
地面上的威格拉夫沉默幾秒,伸手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小臂。
嗯,疼的,很疼,不是夢。
她呆呆地仰著頭,陷入了沉思——貝奧武夫家族的血統在混血種里是不是…其實沒有那么高?
天空中大天狗和楚子航再次纏斗在一起,兩人的刀光都快到讓她眼花繚亂,大天狗刀光銀亮如月,楚子航焰光熾烈如陽,這場交鋒在威格拉夫看來幾乎就是天空中一輪滿月和一輪太陽不斷碰撞。
直到某一刻,滿月崩潰,一道漆黑的身影從天空墜落,砸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
楚子航單手持刀落地,身后羽翼散開,原本的輕薄膜翼也早已消失不見。
“好刀法!”
大天狗躺在地上,依舊握著刀,胸口是一處巨大的貫穿傷,幾乎要將他分成兩半,創口焦黑,沒有一滴血流出。
“只論刀法,你更強。”楚子航持刀戒備,雖然體力消耗巨大,呼吸急促,但語氣仍舊平靜沉穩。
雖然大天狗的傷勢基本上已經是必死了,但楚子航這樣的人別說會因為敵人瀕死就放松警惕了,哪怕敵人已經失去了一切生命體征,只要尸體還是完整的,他就不會掉以輕心。
“現在是你比我強了,”大天狗道,“你在剛剛的戰斗力學走了我很多招式,真是可怕的天賦…你的師父是誰?”
“少年宮里的一位老師。”楚子航喘了口氣回道。
“少年宮?那是什…小心!”大天狗猛得向著嘯天和玉藻前的方向擲出手中大太刀,死前最后的力量都蘊藏在這一擲之中,大太刀在脫手的一瞬間超過了音速,留下一連串的音爆云爆射出去。
這一刀絕不是突襲,因為它雖然向著嘯天和玉藻前的方向而去,但以它的軌跡,最多只能擦著嘯天的身體飛過去,足以讓普通人內臟破裂而亡的引爆震動對嘯天來說不過是力度微弱的按摩而已。
嘯天并沒有躲避的意思,金鐵交鳴聲憑空響起,帶著音爆呼嘯而去的大太刀在接近嘯天時突然打著旋向斜上方飛出去,在半空中斷裂成兩截,斜斜的插在地上。
空氣泛起一陣波瀾,握著劍、穿著鎧甲的猙獰魁梧大漢站在那里,腰間還別著兩把劍。
“三明之劍?大岳丸!”玉藻前面色一變。
“哼!大天狗這個蠢貨,雖然不知道他是怎么發現我的,但真是愚蠢至極,臨死都要壞我的好事!”
被稱作大岳丸的妖怪恨恨地瞪了大天狗一眼。
大岳丸,日本神話傳說中的大妖怪之一,有著分別叫做大通連,小通連,顯明連的三把無敵神劍護體,這三把劍也被合稱作三明之劍,。
“小心,大岳丸的實力不下于我和大天狗…”玉藻前話說到一半突然停下——對嘯天來說實力和她差不多好像也沒什么可小心的?
不遠處的楚子航有些疑惑,向著大天狗問了一句“為什么幫我們?”,轉過頭才發現這頭妖怪保持著擲刀的姿勢,已經徹底失去了生命的氣息。
“雖然不知道你是從哪冒出來的,”大岳丸看向嘯天,“不過你們這邊一個中毒,一個體力耗盡,神皇尊沒了血魃也不過就是個廢物,還能戰斗的也就剩下你了吧?”
嘯天靜靜地看著大岳丸。
他早就察覺到了大岳丸剛剛在試圖悄悄靠近他,但他懶得理會。
“不過同為大妖,我也不想和你兩敗俱傷,”大岳丸侃侃而談,“這樣吧,我們做個交易,只要你把神皇尊交給我…”
“嗷吼——”
漆黑的影子一閃而過,嘯天已經出現在了大岳丸身后。
大岳丸艱難地低下頭,看到自己身體上縱橫交錯的幾十道爪痕。
“你…”
只說出了一個字,大岳丸的身體沿著幾十道爪痕炸開,變成數十個小塊,每個小塊的截面都燃燒著一層黑炎,尚未落地就被燃燒成了一團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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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強!”玉藻前呆呆地看著這一幕。
楚子航收刀回鞘,走向威格拉夫。
幾頭幸存的血魃溫馴順從地低伏在明石津奈身前等候差遣,哪怕明石津奈正用無比厭惡的眼神看著它們。
體內毒素被清除,玉藻前雖然因為妖力透支還有些虛弱,但至少可以站起來了,在明石津奈的攙扶下她走向嘯天想要道謝。
烏云從四面八方滾滾匯聚,濃墨地像是變成了固體,把陽光完全阻隔,地上昏暗得如同夜晚。
令人心悸的氣息從天空中浮現,烏云勾勒出一尊高逾百丈的龐然大物的輪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遠處傳來瘋狂的笑聲。
順著笑聲傳來的方向看過去,以津真天躺在一片廢墟上,原本還算正常的體型此刻干枯如柴,眼窩深陷,氣息跌落到了和普通小妖差不多的程度。
“高皇尊的分身降臨了!你們都要死!都要死!”以津真天瘋狂地大笑。
“該死!這個混蛋一定是用什么辦法遮掩了我們的耳目,用自己的氣血和修為作引,讓八岐大蛇將自己的力量投射過來形成分身!我們快跑!”玉藻前怒罵一聲,也顧不上對八岐大蛇以“高皇尊”敬稱了,急切地開口道。
“跑!在高皇尊的面前,你們能跑到哪去?你們死定了!死定了!都要給我陪葬!哈哈哈哈哈…”以津真天笑得癲狂。
天空中的烏云間彈出八顆巨大的頭顱,云層之間掩映著那山月般的身軀。
“神皇尊,朕找到你了…”八岐大蛇目光投下宛如實質的威壓。
朕?區區妖孽,也敢以朕自稱?誰給它的膽子?!楚子航的意識中劉秀震怒。
“嗷吼——”
嘯天躍入高空,身形驟然放大數十倍,身邊黑炎擴散流轉,如同一輪漆黑大日,沖進云層之中。
“爾敢不敬?!”八岐大蛇暴怒。
兩股巨大的力量在云海中碰撞,火焰、狂風、雷電、毒沼、冰霜、暴雨…種種異象在云海間爆發,籠罩了半個東京,高天中零星墜下來的力量落在地上便是宛如導彈般的破壞,地上的人們瑟瑟發抖,外面宛如末日。
不知過了多久,天空中突然展現出一尊巨大的蛇影,這條蛇有著八顆頭,每一顆都高高揚起,向天咆哮,像極了神話中的八岐大蛇。然而下一秒,這尊宛如神魔般的身影便轟然破碎,云海間的異象一掃而空。
以津真天癲狂的笑聲卡在嗓子眼里。
源氏重工,赫爾佐格的工作室里。
赫爾佐格望著天空中那破碎的巨大身影,眼中流露出無限的渴望和火熱。
“這樣的力量,這樣的力量…遲早有一天,我要連你也吞噬!”他眼中泛著病態的血色,“只有皇血還不夠,皇血的力量還不夠,太少了,太少了…對,還有它,還有它!”
赫爾佐格喘著粗氣,走到一個嵌在墻里的保險箱前,將它打開,全身顫抖,雙手卻無比穩定的掏出了一個金屬盒子。
赫爾佐格把那個金屬盒子放在桌子上,徒手將鎖頭擰斷,打開,里面有三支石英玻璃管,由液氮冷卻保存,管中是液態的黑紅色血液。
他用癡迷的眼神看著那些即使在液氮的超低溫下也沒有絲毫凝固現象的血液,伸手去撫摸,被超低溫凍傷的皮膚傳來陣陣刺痛,卻以極快的速度自我修復。
赫爾佐格徒手把那三支石英管取出來,掰斷,將斷口深深地刺進自己的掌心里,黑紅的血液像是有生命般蠕動著流進他的傷口中。
古龍胎血,來自一頭幸存的白王血裔,次代種里最尊貴的公爵,白王反叛之后極少數的幸存者之一,擁有著凌駕于四大元素之上的精神元素的力量。
赫爾佐格能感覺到他的體魄和精神力量都在以一種匪夷所思的速度膨脹攀升,空氣中的元素在他的感知中無比清晰,心中一動,精神的力量就擴散到空氣中,元素們對著他頂禮膜拜,俯首稱臣。
他看向房間里的一面鏡子,鏡子里的中年人仿佛時光倒流般變得年輕,像個二十多歲的小伙子,英俊倜儻,只有一雙滿是血色的眼睛有些礙眼。
在精神和身體向著古龍的高度拔升,赫爾佐格感到了一絲倦意,進化的過程他本應耐心沉睡一段時間,讓自己的身體的每一處角落,每一個細胞都迎來升華,但他實在急不可耐,甚至只愿意趴在桌子上小憩片刻,便要再度開始去吞噬更多東西。
赫爾佐格趴在自己的辦公桌上,閉著眼睛,因為身體素質的提高,他呼吸和心跳的頻率越來越低,幾乎像是要死了一般。
不知過了多久,趴在桌子上的年輕人突然睜開眼睛,血色的眸子中迷茫和掙扎兩種情緒交鋒,許久之后才漸漸清明。
他晃晃悠悠地站起來,捂著頭,一邊掀翻辦公桌跌跌撞撞地向著外面走,一邊含混不清地低聲自語。
“稚…稚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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