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東京,某私人別墅。
威格拉夫躺在床上,轉頭無聲地盯著真娜。
真娜單手端著碗,碗里的海鮮玄米粥冒著騰騰熱氣。
“我自己吃就可以了。”威格拉夫道。
“那怎么行?”真娜眨眨眼,露出少女偶像標志性的甜美笑容,“威格拉夫醬你現在身體很虛弱,還是讓我來照顧你吧?”
我都已經臥床休息一整天了,身體早就恢復得差不多了,你其實就是單純地想看我尷尬吧?對吧!
威格拉夫心里大吼。
真娜用勺子舀起一勺粥,小心地吹了吹,遞到威格拉夫嘴邊:“來,威格拉夫醬,張嘴。啊”
威格拉夫:…
源氏重工核心。
踩著高跟鞋的OL女性們行色匆匆,不斷地交換著手中的文件,掛在墻上的巨大電腦屏幕上分出數十個畫面,滾動著不同的數據。
這片空間最顯眼的位置,有一扇沒有任何標識的門,每個蛇岐八家的成員在經過門前時都會下意識地放輕放緩自己的腳步,“噠噠噠”的高跟鞋敲地聲在這扇門前輕柔地像是谷殼落在地上,只因門后是蛇岐八家的大家長橘政宗的辦公室。
“大家長,學院本部發來會話通知。”
辦公室內,櫻井七海走到橘政宗身邊,遞出一臺手機。
“接通吧。”
橘政宗接過手機,放在耳邊,率先開口:“您好,我是蛇岐八家的大家長,橘政宗。”
照理說這種會話應該是由學院的秘書打過來,而在他本人接通后,會話者才會換成學院的高層。
但出乎橘政宗意料的是電話對面馬上回復道:“卡塞爾學院校長,昂熱,蛇岐八家的大家長先生,學院檢測到日本海域內有大量死侍聚集,是一個巨大的威脅,需要盡快組織人手將其解決,請問現在日本分部方便和密黨進行接洽嗎?”
橘政宗眉頭一皺,敏銳地注意到了昂熱遞到了密黨,思索了幾秒后道:“昂熱校長,根據家族當初和學院的協議,日本境內的混血種事物由家族自治…”
“但這不是蛇岐八家可以獨立解決的麻煩。”昂熱毫不客氣道。
“校長是否太過小看了蛇岐八家?”被昂熱當面貶低,橘政宗有些慍怒。
“蛇岐八家有能力解決近萬頭死侍?”昂熱反問。
“近萬?”橘政宗的語氣就像是懷疑自己聽錯了。
“根據可靠消 息,日本附近海域有近萬頭高等死侍,”昂熱重復道,“這不是蛇岐八家有能力解決的問題,就算加上密黨也不一定夠。”
“不可能!”橘政宗的第一反應便是不敢置信。
“密黨正在緊急組織屠龍者隊伍,希望蛇岐八家能盡最大的可能提供幫助。”昂熱道。
如果這近萬頭死侍擴散開,出現在世界各地,龍類和混血種暴露在人類社會的概率會大大增加。
當然,昂熱也考慮過這些莫名出現在日本附近的死侍是否會集體沖擊日本的可能——畢竟能聚集這么多死侍,這本身就是一件非常不正常的事情,如果是日本本身就存在著某種巨大的吸引力,倒是完全說得通。
而如果真的發生了這種事情,日本必然會化作人間地獄,到時候且不說人道不人道的問題,至少在這個互聯網已經高度發達的時代,死侍的存在肯定是捂不住了,一定會暴露在全世界面前。
“家族會盡力輔助密黨的一切行動。”橘政宗干脆利落道。
掛斷電話,橘政宗看到櫻井七海欲言又止。
“櫻井家主,你想說什么嗎?”橘政宗問道。
“大家長,您覺得日本附近真的會有上萬頭死侍嗎?”櫻井七海皺眉道,“學院那邊的說辭實在是太可疑了,昂熱的意思幾乎是在說他要把整個密黨的戰力都帶來日本。”
“再加上家族這些年在和學院的合作中逐漸獨立,與其說他們這是要應付那些不知真假的死侍,這樣的陣仗倒更像是來…”櫻井七海遲疑著開口道。
“你擔心昂熱覺得家族正在脫離密黨的掌控,帶著人名義上是來解決死侍的,但實際上卻是要對家族發動戰爭,重新將家族完全納入密黨的掌控中。對嗎?”橘政宗問道、
“是的,大家長。”
昂熱在擔心死侍會造成多大的人員傷亡,會不會暴露混血種的存在,但這一切的前提是確實相信路明非所說的情報,然而日本附近有近萬頭死侍這個情報實在是太過離奇,旁聽者櫻井七海對這個情報并不信任,而建立在這種不信任之上,她稍微推論一下,就覺得密黨這是隨便找了個借口要入侵蛇岐八家了。
“源家主他們在執行炸毀須彌座的任務后就在海嘯中失蹤了,不僅他們失蹤了,就連家族調集過去的須彌座也悉數沉沒,參與行動的家族成員們損失慘重…”橘政宗道,“櫻井家主,你難道就不好奇發生了什么嗎?”
說完這句話,橘政宗對著辦公室里的電腦屏幕開口道:“輝夜姬,
播放一下當時的錄像吧。”
“是。”好聽的女性聲音回答道,隨后電腦屏幕亮起,播放起在須彌座主控室中路明非向眾人解釋血魃的畫面。
伴隨著畫面的變化,櫻井七海漂亮的眼睛逐漸瞪大。
“照理說這些畫面應該被列入家族最高機密,只有歷代的大家長才有資格查閱。”橘政宗道。
“請大家長責罰。”櫻井七海低下頭。
看過視頻她馬上意識到昂熱應該所言非虛,而大家長之前的錯愕恐怕很大程度上是面對著昂熱刻意裝出來的。
“是我要給你看的,又不是你偷偷竊取資料,有什么要罰的,”橘政宗擺擺手,“況且一天前我就已經把這些畫面給宮本家主看過了,讓他帶領巖流研究所盡快制作一款能夠深入水下八千米的探測器,探查水下是否還有這種名為血魃的死侍幸存…不過現在看來應該是不用探測了,學院已經幫我們探測出來了,雖然不知道他們用了什么辦法。”
“那…大家長,路明非怎么辦?他跳入海中后就不知所蹤了,現在和包括少主在內所有主導任務的人一樣處于失蹤狀態。其他人問題倒是不大,但這樣可能堪比弗拉梅爾的煉金術大師在日本失蹤,密黨不可能會善罷甘休的。”櫻井七海問道。
輝夜姬的監控只局限于須彌座內部的公共空間,是以其他人并不知道路明非跳海之后發生了什么事。
“他這樣的煉金術大師,應該不缺乏用來保護自己的煉金術道具,如果連他都遇到了危險,這個世界上大概也沒幾個人可以幸存,所以不用太擔心,繼續加派人手搜尋就好了,如果能找到他,就是密黨欠家族一個人情了。”橘政宗道,“不過搜救的重心還是要放在上杉家主和源家主身上,家族的天照明和月讀命決不能出現意外。”
“是!”
日本附近海域,某座荒島上。
一艘薄薄的金屬質地的小船停在沙灘上。
“師妹,你確定這樣沒問題嗎?”路明非靠坐在一塊凸起的大石頭上,一臉懷疑地看著夏彌問道。
“你這是什么表情?這可是我用天地為爐造出來的船,雖然我對這個言靈的掌控肯定不如諾頓,但也不至于造艘船都會沉吧?”夏彌惡狠狠地瞪了路明非一眼。
“話是這么說沒錯啦,”路明非為難道,“但你自己造的船你自己都不敢坐,要我和繪梨衣自己劃回去,這是在很難讓人放心啊。”
“誰不敢了?我是要去找楚子航,暫時 不準備回岸上,難得我走前還特地給你們兩造一艘船,不領情拉倒!”夏彌冷哼一聲。
“幼,你這么關心楚師兄啊?”路明非調笑道。
“關系自己喜歡的人還需要理由嗎?”夏彌反問。
“咦?這就稀奇啦,你不是一直都嘴硬說只把楚師兄當成自己掩護人類身份的偽裝嗎?怎么突然就坦率起來了?”看到傲嬌突然轉性,路明非一臉驚奇。
“…哼。”夏彌冷哼一聲,轉頭就走,“我去找楚子航,船留給你們了,愛用不用。”
大坂郊外的山中,極樂館,酒吞童子的房間里。
三道人影對坐。
“終于找到你了,酒吞。”魁梧的身影摘下兜帽,露出一張戴在臉上的天狗面具。
“真是奇怪,高皇尊手下的第二勇士,實力僅次于魔王大天狗的大妖怪鴉天狗,竟然會屈尊來找我一頭尸妖,”酒吞童子一手托腮,“你們有什么事?”
“你果然不知道,”矮個瘦子摘下兜帽,露出一張尖刻陰邪的臉,“高皇尊大人召集所有妖怪前往富士山時我就沒有看到你。”
“我當時在養傷,高皇尊有什么吩咐?”酒吞童子問道。
“神皇尊失蹤了,高皇尊大人令我等去尋回神皇尊,”鴉天狗道,“血魃們會本能地去尋找神皇尊,而你則可以尋找到血魃。”
“明白了…”酒吞童子了然地點點頭。
大坂郊外的某座山外。
“大師,這里有佛寺嗎?”櫻井町子跟在緣空大師身邊,不解地問道。
“佛寺?應該沒有。”緣空大師搖頭。
“咱們來這里干什么?您想爬山了?”櫻井町子開玩笑道。
“老僧如果說是要同櫻井施主一起去山中降妖除魔,櫻井施主可信?”緣空大師問道。
櫻井町子先是一愣,繼而哈哈大笑:“沒想到大師你原來也挺幽默的啊。”
“阿彌陀佛。”緣空大師道了一聲佛號,沒有說其他的話。
櫻井町子還以為緣空大師被她笑得尷尬了,趕緊補救道:“我當然相信了,您可是我見過佛法最高深的高僧了,您說的話我肯定信啊。”
這并不是恭維,這些天跟在緣空的身邊,哪怕自己并不是佛教徒,櫻井町子也能從這個老邁的僧人身上察覺到如山般高聳,如海般深廣的佛學智慧,和他一比,日本大德高僧們仿佛都成了困頓在紅塵俗世的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