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塞爾學院,路明非家中。
“校長說有一場前往日本屠龍的任務,是前往日本海溝摧毀一枚龍類胚胎,參加任務的專員選擇權在你手中,”威格拉夫嚴肅地坐在路明非面前,“我想跟你換一個名額。”
“換?”路明非一手托腮,“你想用什么換?”
“除了這柄劍不能給你之外,任何我能做到的事情我都可以答應你。”威格拉夫道。
如果不知道威格拉夫的真實性別也就罷了,但一個女扮男裝的妹子,跟自己說“任何要求我都答應你”這種話,路明非心里還是感覺有點怪怪的。
“我不太理解,”路明非問道,“你好像對這個任務…很執著?”
“校長說那枚胚胎應該是次代種以上的胚胎,”威格拉夫道,“我需要向族長證明,我是貝奧武夫家族的年輕人中最優秀的屠龍者。”
“用這次任務來證明么?”路明非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
說起來學院原本是沒有能力遠程檢測一枚胚胎的血統水平的,這個技術還是路明非本人發明出來的。
龍類的“胚胎”本質上其實并不是尚未初生的龍嬰,而是某條龍在死亡后它所實現準備好的卵開始孵化,換句話說,這枚胚胎其實是一條正在復活的龍。
而龍往往會精心布置自己的復活之地,除了胚胎本身會展開領域干擾入侵者的神經回路之外,還有各種煉金陷阱,此外更是會布置守墓者——或許是某個忠誠的下屬,又或許是以煉金術制成的尸守。
而這些防護的強度,往往取決于胚胎的血統——四代種和次代種的防護強度自然不可相提并論。
抵抗胚胎的精神領域需要優秀的血統,穿過煉金陷阱需要豐富的專業知識、過硬的心理素質和一點點運氣,而正面對上守墓者更是九死一生,如果能穿過這重重阻礙將一枚次代種胚胎殺死,完全足以證明一位屠龍者的優秀。
當然,日本海溝有八千米深,以上防護可能只有胚胎的精神領域可以正常運轉,但潛入海平面八千米以下恐怕也并不會比面對煉金陷阱或者守墓者更加安全。
“完成這次任務確實可以讓你像貝奧武夫族長證明自己的優秀,”路明非道,“但是我拒絕。”
“為什么?”威格拉夫似乎早有心理準備,只是平靜地問道。
“這次任務很危險,你的實力不夠。”路明非道。
學校下發的任務是摧毀胚胎,但路明非去日本的主要目的是追查妖怪。
以威格拉夫的實力,下海摧毀胚胎這種事或許還能勝任,但日本的妖怪無論實力還是數量都是未知的,帶威格拉夫去似乎就有點冒險了。
實力…不夠?
如果是別人說她實力不夠她早就拔出劍來要求決斗了,但路明非…她見識過當初路明非在長江上拔出一柄有活靈的煉金至寶,然后和羅納德·唐聯手逼退了一頭純血龍類。
雖然那柄有活靈的煉金寶劍來自中國混血種家族,現在早已不在路明非手中,但路明非的實力遠超過她這一點依舊是毋庸置疑的。
面對路明非對她所評價的“實力不足”,她完全沒有反駁的資格,只能用力地抿抿嘴唇,低下頭。
路明非:…
怎么說呢,看著面前這個留著白色齊耳短發,低下頭抿動嘴唇的俊俏少女,他竟然還覺得這姑娘…挺可愛的。
幸好蘇曉檣不可能知道他在想什么,否則一發“鯤鵬”早就糊在他臉上了。
威格拉夫突然站起來,對著路明非深鞠一躬,大聲道:“請您指導我變強的方法!我什么都會做的!”
不得不說,她這一番舉動,倒是頗有幾分契合這次的任務——要不是她長了一張標準的歐美臉蛋,路明非都要以為她其實是個日本人了。
這鞠躬,這語氣,那叫一個地道!
路明非陷入沉思。
或許…帶上她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畢竟一個行動組里大家分工合作,總是要有個負責跑腿和干雜活的。
在他帶人的選項里,老唐是個路癡,沒法跑腿,楚師兄是個殺胚,愷撒是個貴族少爺,都不擅長這活,夏彌雖然活潑機靈又無節操,但畢竟是楚師兄的妹子,芬格爾倒是正好合適,但是他正好被安排了任務,現在人在古巴…天知道他頹廢了好幾年怎么這時候突然開始接任務了,難不成是垂涎古巴姑娘們的大腿?
所以,帶上威格拉夫似乎也…不錯?
而且當初貝奧武夫族長把她過來時也跟校長說過這個孩子就托付給他了,當時路明非就在旁邊,是校長的同行者,所以這句話應該也算是有一小部分是對他說的,那四舍五入一下就是貝奧武夫族長把威格拉夫托付給他路明非了,稍微使喚一下也是天經地義的,對吧?
但她實在是有點弱了,甚至比愷撒還要弱——愷撒已經從他和楚師兄那里學到了改良版暴血的技巧。
“既然你有這個決心,那就跟我來吧。”
路明非起身,拿起外套披上。
既然要把人家帶去跑腿打雜,至少也該給些最基本的裝備保障。
日本,極樂館頂層,和式套間。
這是頂層的套間,也是頂級的套間。
櫻井小暮恭恭敬敬地正坐在榻榻米上,長發垂下來掃過淡紫色的傳統和服。
“這是目前收集到的幾個最適合莫洛托夫雞尾酒的實驗體。”櫻井小暮雙手把一份文件放在小幾上。
小幾對面是一個嫵媚的男人,他并沒有正坐,而是半邊身子靠在墻上,雙腿在榻榻米上岔開,五指銜著一杯清酒。
“櫻井…明?”男人掃了文件一眼,“他是你弟弟?”
“是同父異母。”櫻井小暮回道。
“為什么把他也放在實驗體的名單里,拿自己的弟弟當進化藥的實驗品你也不在乎?”風間琉璃把杯子里的酒一飲而盡,醉眼朦朧地不像是在對櫻井小暮說話,“對自己的弟弟,關愛些不是更好么?”
“我只是把最適合的實驗體讓您過目,他正好是其中之一,”櫻井小暮低著頭,“而且如果被選為實驗目標,對他來說,也未必是一件壞事,終日不見天光,和飛蛾撲向燈火,誰也說不準哪個更幸福吧?”
“實驗的事我不感興趣,明天讓一個金將來把資料送去實驗室,讓他們自己挑選。”
風間琉璃把杯子放在小幾上,櫻井小暮為他斟上清酒。
“聽說最近東京附近多了個一個街頭牛郎?”風間琉璃不急著喝酒,仿佛一個街頭牛郎比試驗資料更加值得他關注。
櫻井小暮當然不會去關注一個牛郎,哪怕她所愛著的,面前這個比女人還要妖嬈嫵媚的男人正是日本牛郎屆的傳奇,她也沒道理去關注其他的牛郎。
除非那個牛郎還是一位“鬼”。
“是的,同時還伴隨著女性失蹤案件,”櫻井小暮道,“應該是新出現的鬼,收集資料的人拍下了一張他的照片傳回來,但隨后就失去了聯系,恐怕是被其發現后殺害了。”
風間琉璃終于來了性質,朦朧的醉眼明亮了幾分:“照片呢?”
櫻井小暮掏出一個pad,雙手遞給風間琉璃。
pad上是一個在東京夜街頭的男人,他穿著開襟的和服,摟著面色緋紅的少女,看穿著少女還是高中生,羞澀地把頭倚靠在男人露出的勻稱白皙的胸肌上。
難怪櫻井小暮會猜測發回照片的情報人員已經被發現,照片里的男人分明正對著鏡頭微笑,霓虹燈下露出兩排雪白的牙齒。
實際上看著這張臉,照片里的男人不應該被稱為男人,他最多只能算是個少年,眉目清雋,眼神干凈,與其說是個取悅女性的街頭牛郎,倒不如說是個會被女性發自內心愛護的青澀植物嫩芽。
然而對上那雙眼睛,風間琉璃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朦朧醉意被裹挾著寒冬臘月之冷意以及血腥氣的狂風吹散。
“他的花名是什么?”
日本牛郎會像藝人起藝名一樣,給自己起一個“花名”,很多時候,自己取的“花名”比父母取的“姓名”更加能代表自己。
“是個很奇怪的花名,”櫻井小暮道,“他以傳說中的大妖怪‘酒吞童子’作為了自己的花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