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勝和酒德亞紀漫步在莫斯科的街頭。
在路明非向零簡單講述了有關龍和混血種的世界后,這次面試算是圓滿結束了。
照理說面試結束他們三個面試官也就能回去了,但是算算時間他們才剛剛飛到莫斯科不到一個小時,這種辦事效率就算是在一向以高效干練為風格的執行部中都屬于雷厲風行一級的。
而且有一件非常關鍵的事——因為他們這次落地就進了皇宮然后對皇女殿下進行面試,中途沒有進行任何花銷,就連去皇宮都是管家開車送他們過去的。
所以學校批下來的行動經費他們基本上一分錢沒花。
面對這筆經費,路明非大手一揮,平均分成了三份,他自己、葉勝和酒德亞紀各拿一份,就這么堂而皇之地昧了下來。
葉勝和酒德亞紀對路明非這種明目張膽貪墨行動經費的行為感到心驚肉跳,如果不是路明非再三誘惑,他們是沒有膽子收下這筆錢的。
至于路明非…
相比于他為裝備部“省”下來的那些研究經費,這幾個子他連眉毛都懶得翹一下。
尤其是上次阿卡杜拉所長發現裝備部為自己悄悄存下的“研究經費”連支持路明非研究一輛新概念載具都不夠,頓時覺得自己做得還遠不夠好,以至于從那以后裝備部從校董會坑錢愈發喪心病狂。
校董會也察覺到了裝備部資金流動的不正常,對此也警告過裝備部幾次,然而每一次都被阿卡杜拉所長輕飄飄一句話打了回去。
“如果你們對我們的資金情況有意見可以來調查,覺得有哪里不合適可以盡情削減裝備部的經費,但是后續武器的研發會不會因此受到影響就很難說了。”
對于這種幾乎是明目張膽威脅的回答,校董會派來的秘書每次都會用一副好像吃飯吃出半顆死蒼蠅的臉色離去,阿卡杜拉所長在后面發出半個裝備部都能聽到的刺耳嘲笑。
收到裝備部的熏陶,路明非完全不覺得把這筆“行動經費”合理地利用掉有什么問題,畢竟任務已經圓滿完成了,錢怎么用就是他們這些執行者的事了。
懷著一絲絲刺激和滿滿負罪感,葉勝和酒德亞紀接受了自己那份經費,并且對燈發誓絕不會把路明非的仗義行為泄露出去。
得到意外之財的他們合計了一下,一拍即合決定就地在莫斯科消費一番,體驗一下俄羅斯的異國風情,路明非對這個提議也頗為贊成——他這也是頭一次來莫斯科。
得知路明非等人會在莫斯科暫住幾天的零則很大氣地表示皇宮里有很多空臥室,可以馬上為路明非三人騰出三間臥室,當晚就能入住。
路明非則一臉壞笑地說不用準備三間,準備兩間就行了,給他一個單人的,給葉勝和酒德亞紀一個雙人的,葉勝和酒德亞紀被他調侃地臉紅。
街邊,酒德亞紀雙手捧著一個大號的卷餅,卷餅里是邊緣焦褐的大塊烤肉、西紅柿、生菜和俄羅斯酸黃瓜,淋上了酸奶油醬,用白色的紙袋包起來。
這是一種在當地被叫做“Шаyрмa”的烤肉卷餅,是很典型的俄羅斯小吃,口味濃厚且豐富,而且足足有酒德亞紀兩個手掌長,極顯戰斗民族的豪邁。
而且趕上店里的酒水在打折,他們還順便買了兩瓶酒,現在由葉勝負責提著。
酒德亞紀身邊的葉勝雙手各提著兩個袋子,一個袋子裝著剛剛買的酒,另一個里全是他在各種小店里買的工藝品,剩下兩個都是酒德亞紀買的各種街邊小吃——不知道她一個日本人為什么這么適應俄羅斯的口味。
“葉勝,你買的這都是些什么東西啊?你是小孩子還是收藏家?連俄羅斯套娃都要買嗎?”
酒德亞紀咽下嘴里的烤肉卷餅,低頭看著葉勝手里的袋子,透過敞開的袋口能看到里面不是俄羅斯套娃就是音樂盒,還有好幾個復活節彩蛋和一對羅斯托夫琺瑯的胸針,酒德亞紀記得這些東西下面還有幾件被遮蓋住的有荊棘和玫瑰圖案的錫器。
“我可算不上什么收藏家,只能說是個有點收藏愛好的普通人,”葉勝道,“雖然以后加入裝備部咱們應該會全世界到處飛,但是俄羅斯境內秘黨并沒有很強的力量,執行任務的機會相對不多,難得來一次這里,當然要多買些東西帶回去。”
“那你有有必要買兩套俄羅斯套娃嗎?還是一模一樣的。”
酒德亞紀不解。
“一套用來收藏,一套用來給你玩。”
葉勝低頭對著酒德亞紀微笑,酒德亞紀的身高在女生中并不算矮,但是偏偏葉勝也人高馬大,所以當他和酒德亞紀站得比較近時他可以實現對酒德亞紀物理意義上的“俯視”。
順便露出仿佛看孩子一般慈愛且嘲諷力十足的表情。
酒德亞紀差點沒忍住把手里的卷餅砸在葉勝臉上。
“開玩笑開玩笑,這一套是送給你的,”看酒德亞紀的表情似乎有些生氣了,葉勝趕緊開口補救,“這是收藏品!收藏品!”
“除了你之外還有誰會想要收藏俄羅斯套娃啊!”
酒德亞紀忍不住大叫。
“阿…阿嚏!”
十幾條街之外的另一個購物區,不想打擾葉勝和酒德亞紀壓馬路的路明非在一家精品店里突然打出一個噴嚏,一旁貼心的店員為他遞上一張面巾紙。
路明非點頭道謝,把一個椴木質的藏青色俄羅斯套娃放進購物袋里,——里面已經有了四套造型和材質各異的俄羅斯套娃。
“話不能這么說,俄羅斯套娃除了收藏之外,還兼具一些實用價值哦!”
葉勝對著酒德亞紀科普道。
“哦?什么實用價值?幫助你打發無聊的發呆時間嗎?葉勝小寶貝?”
酒德亞紀在面對其他人的時候都是很溫柔很有親和力的,只有在和葉勝私下相處的時候才會時不時地嗆他兩句,不過在其他人面前她基本上不會去拆葉勝的臺。
“你看俄羅斯套娃的身材不是很圓潤嗎?你把它放在經常能看到的地方,就等于它會經常提醒你‘小胖妞要控制身材啊’。”
葉勝一本正經道。
要不,還是把這個卷餅拍在他臉上吧?
酒德亞紀心想。
好在跟葉勝走在一起的是酒德亞紀這樣溫柔到頗有大和撫子氣質的女孩,如果是另一個酒德姓會從空氣中抽出兩把長刀的女孩葉勝現在可能已經橫尸街頭了。
“可惡!不吃了!”
酒德亞紀憤憤地把烤肉卷餅被打開的紙袋卷上,想要把它塞進裝著其他小吃的袋子里,然而袋子已經被各色小吃全部擠滿了。
“你再怎么生氣食物總是無辜的,”葉勝在一旁火上澆油,“不吃的話回去可以給我,把你咬的那部分切掉就好了。”
“你嫌棄我?!”
酒德亞紀柳眉倒豎,仿佛收到了比剛剛還大的侮辱。
“對啊。”
葉勝用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點頭。
葉勝在學校里也算是一個優質的帥哥,而且血統也是非常優秀的A級,雖然不像愷撒楚子航那樣是全學校女生的夢中情人,但也不乏追求者,那些喜歡葉勝的女孩私下里都說葉勝是一個像木棉一樣的男生。
每次聽到女孩們這么說,酒德亞紀都會在心里糾正說他應該是個木頭一樣的男生。
“你想吃是吧?”酒德亞紀咬牙冷笑,打開原本已經卷起的紙袋,把吃剩一半的烤肉卷餅對著葉勝的臉懟上去,“我現在就給你吃!”
葉勝瞪大眼睛,因為驚訝下意識地張大嘴巴,想要躲開卻只來得及移動一半,然后卷餅就因為葉勝這一動好死不死地被酒德亞紀懟進了他的嘴里——而且是被酒德亞紀咬過的那頭。
周圍三三兩兩的行人似乎以為葉勝和酒德亞紀只是一對秀恩愛的情侶,只是看了一眼,感慨一下雖然是外國人但這兩個人實在郎才女貌。
當事人的臉色與動作同時僵住,酒德亞紀臉蛋唰地浮現出一抹緋紅,葉勝眼神不自居地四處亂飄。
僵硬持續了十幾秒,然后葉勝露出視死如歸的目光,把嘴里的半截卷餅咬了下來——不得不說俄羅斯的美食雖然口味很重但是用料確實扎實。
酒德亞紀默默把剩下的卷餅包起來,葉勝鼓著腮幫子嚼。
不知道過了多久,葉勝已經把嘴里的卷餅咽下去了,酒德亞紀低著頭,小聲道:“葉勝你嘴角沾了醬。”
“啊?”
葉勝如夢初醒。
酒德亞紀從口袋里掏出手帕,遞向葉勝:“擦一下吧。”
“你看我現在像是能騰出手來的樣子嗎?”
葉勝抖抖手里四個碩大的袋子,正要抬手把一只手里的袋子交給酒德亞紀讓她暫時拿一下,下一秒酒德亞紀已經拿著手帕按在了他的嘴角上。
隔著絲綢的材質,葉勝能感受到酒德亞紀指尖的溫度和柔軟。
溫柔地給葉勝擦干凈嘴角,酒德亞紀紅著臉開口:“就…就當剛剛給你的賠罪!”
“那要不你再喂我一次?”
葉勝脫口而出。
一男一女沉默無言地走回伊麗莎白宮時天色已經暗了下去。
然后被告知臥室客房已經收拾好了的二人異口同聲地發出仿佛要把之前的沉默全都補回來的大叫。
“什么?我們兩個一間房?!”
“嗯,”零保持著優雅的坐姿,點點頭:“你們的房間在我房間的右側,是以前給住在宮殿里身份最尊貴的夫妻住的,女仆們剛剛已經把它收拾好了。”
“不,那個,殿下…你可能誤會了,”葉勝哭笑不得,指著酒德亞紀,“我們不是那種關系啊,路明非面試官他只是在開玩笑而已。”
“對啊,我們只是很普通的同事關系。”
酒德亞紀說這話的時候眼神總是往葉勝身上瞟。
“這樣么…抱歉,面試官說給你們兩位收拾一間房間的時候你們沒有反駁,我以為你們愿意同住一間。”
雖然是在道歉,不過零的語氣依舊平淡。
“沒事沒事,這是我們的問題,我們兩個忘了反駁,”葉勝連連擺手,隨后提議道,“那個…您看能不能再收拾一間臥室呢?我隨便住一個就行,小點簡陋點也沒關系的!”
“可是現在女仆們都下班了,”零微微歪頭,想了一下,從椅子上起身,“我去給兩位收拾吧。”
“不用不用,我自己來就行!怎么能麻煩主人親自收拾房間呢!”
葉勝趕緊擺手。
“不行,”零搖頭,“宮殿里全是以前留下的古董,沒有專業知識的人可能會損壞它們。”
“這…”
葉勝露出遲疑的表情——他有收藏愛好但沒有考古愛好,古董他還真沒多少了解,貿然下手損壞的可能性不小。
“那我們就住一間吧,一晚而已,沒問題的!你說是不是啊葉勝!”
酒德亞紀墊腳扣住葉勝的后腦往前壓。
是夜,路明非穿著睡衣躺在床上,正要睡過去,突然聽到敲門聲。
“嗯?”
路明非起身開門,出乎意料地站在門外的人是零。
她穿著潔白的絲綢睡衣,白金色的柔順長發披散下來,拖鞋和睡褲褲腳之間露出一小段玲瓏潔白的腳踝,雖然衣著樸素但是精致的五官依舊透出高貴清冷的氣質,只是一只手卻抱著一個和清冷高貴氣質完全不符的老舊玩具熊。
路明非的印象里好像只有小女孩會抱著玩具熊睡覺,他要是沒記錯,這位皇女殿下雖然看起來只有十三四歲的樣子,但是資料上現實她已經滿十八歲了啊!
“零同學,你這是…”
路明非把目光放空,不去看零,心里默念非禮勿視——雖然以零的衣著和身材其實并沒有什么算“非禮”的地方。
“我來借宿。”
零語調平靜,仿佛說得只是“我來喝下午茶”。
“借宿?”
路明非瞪大眼睛。
“隔壁的兩個人很吵,我睡不著,來你這里,安靜。”
零輕聲解釋道。
“這…可是…男女授受不親啊?而且我有女朋友的,零同學,這不合適啊!”
路明非堅定拒絕。
“沒事,我可以打地鋪,”零開口道,“你同意的話我去把我的被子拿過來。”
什么叫你可以打地鋪?我要說男女授受不親你是不是還要擠我的床?
而且這根本就不是打不打地鋪的問題啊喂!跟你睡一個房間我有理說不清啊!你有沒有點男女有別的意識啊!
路明非心中吐槽,猶豫著該怎么拒絕,腦海中卻突然靈光一閃。
“咳咳,那個,抱歉,零同學,我不能跟你睡在一個房間。”
路明非義正言辭地拒絕道。
“嗯,”零點點頭,絲毫沒有露出不快,轉頭準備離開,“很抱歉,打擾了。”
“不過我們可以緩緩房間,”路明非道,“我這個人不怕吵,我住你的房間,你住我的房間,怎么樣?”
零點頭。
躺在路明非的床上,零蜷縮起身子,懷里僅僅抱著一只玩具熊,嘴角微微勾起。
躺在零的床上,路明非仿佛能嗅到一絲馨香。
耳畔傳來隔壁房間婉轉的聲音。
路明非一手捂著臉,一邊后悔和零換房間,一邊果斷運轉法力封閉自己的聽覺。
非禮勿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