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一家清吧里,許文和左超見了面。
“酒水還是飲料,自己點。”許文坐在二樓的卡座里,在這個角度,剛好可以看到新駐場的樂隊。
主唱是個挺文藝的女生,齊耳短發,雙手握著話筒微低著頭在唱一首很小眾的歌,場子里燈光暗淡,音樂緩緩,氣氛很好。
左超隨便點了酒,拿起酒杯喝了一口,看著眼前的身影,心中愈加敬畏。
許哥的財力,永遠如淵似海,深不見底。
“許哥。”左超開口準備全盤托出。
“嗯你說著,我點首歌。”許文沖服務生招招手,點了歌,然后才有空聽左超慢慢道來。
左超一五一十,什么細節都說了。
“我的意思?我的意思就是覺得供貨價高了,想壓一壓,在商言商,只要價格合適,一切都好說對吧?”許文輕笑道。
雖然省下來的那點差價,就算以千萬計,他也并不在乎。但是畢竟是實實在在的利益,不比虛頭巴腦的道歉香?
“許哥我懂了。”左超一下子會意。
許文看了看左超。
“放心,關鍵時刻,我會撐你的,你傳話回去就是了。對了,在伱爺爺面前什么立場,不用我教吧?”
左超輕輕一笑。
“許哥您放心,我會在我爺爺面前當一個好孫子的。”
目送左超離開,許文這才靜下來聽起了歌。
左超能不能抓住這次機會,逆轉翻盤,就看他自己的運道了。
要是成了,等于多一個強力的小弟。
要是不成,那也只能說左超時運不濟了。
必要時,許文愿意在關鍵時刻,幫上一把。
“感謝許先生的,下一首歌送給許先生。”臺下,駐場的女主場突然誠摯感謝。
這個清吧,既可以花錢點歌,也可以打賞小費給喜歡的駐場歌手。
剛剛,許文給打賞了一萬塊,這對于下面的那個女駐場來說,無疑是天降之喜。
安靜的清吧內,她唱著歌,目光下意識的向上尋找著。
剛剛服務生自然是已經告訴她,具體是哪個卡座的客人這么慷慨,此刻,她自然想見見真人。
許文輕輕示意了一下。
臺上,女駐場神情一怔,她依稀看到一道英俊帥氣的身影遠遠向她看過來,那氣質,隔那么遠都能感覺到那份獨一無二。
一曲終了,趁著表演的間隙,她壯著膽子想上去當面致謝,且只看到空空如也的座位,心中,頓時有些遺憾和失落。
第二天一早,左海山在金海控股的辦公室內,見了左超。
“早飯吃了嗎?沒吃待會兒陪爺爺一起用點。”左海山此刻就像是個和藹的長輩一樣對左超說著話。
左超恭恭敬敬的在旁。
“爺爺,我剛吃過。”
從小到大,最屈辱的時刻,全部都是左海山給他的。
要不是見過左海山最暴戾的樣子,左超還真就被這老東西的樣子給迷惑住了。
“那坐吧!我讓劉秘書泡杯茶。”左海山微笑著看著眼前的左超。
說來也奇怪,這左超好像莫名就開始順眼多了。
沒一會兒,一杯熱氣騰騰的茶就被送到了左超面前。
“說說看吧!都聊了什么。”左海山關心的問道。
這才是重中之重,昨晚他連夜召開了管理大會,在研究對策。
和德瑞的合作,關系到金海下面的一系列業務走向。
左超組織了一下語言,表達了許文的意思。
“果然。”左海山并不意外,反而輕舒一口氣。
情理之中,意料之中。
更換新老板,對原供應商壓價格很正常,他就怕那種根本無從下手,鐵了心要不合作的。
對于供貨價格,昨晚也研究過,不過,這個底線?
左海山凝視著左超,心中微微一動,便隨口當著左超的面,半真半假的報了底線價格。
“左超,你對集團的業務也是有點了解的,這個價格你覺得怎么樣?”
左超微微一怔。
看到價格,他第一反應就是挺低,至少比之前的價格低。可是,剛要流露出某種迫不及待時,腦子一下子清醒過來。
這不對,自己作為左家人,不該是這么反應和表情。
于是,左超表情一皺。
“怎么,覺得價格不夠低,不夠有誠意?”左海山似笑非笑的問,眼神有些銳利。
“不是爺爺,我只是覺得,我們的讓步,是不是太多了。”左超捏著拳頭,滿臉痛惜的表情。
“雖然我也希望我們和德瑞能繼續合作,但是,如果是以這種讓步為代價的話,為什么不嘗試另尋生路呢?”
左海山看著左超此刻情真意切,為家族企業的生意憂心忡忡的樣子,眼神一下子緩和下來。
“你不懂,金海紡織板塊,這些年,太依賴德瑞了,現在一時半會,怎么可能說另外開拓客戶就開拓呢?你要學習的東西還很多。”
左超滿臉茫然的抬起頭。
“那爺爺的意思,就是我們肯定要繼續和德瑞合作下去了。”
“對。不到萬不得已,哪怕觸及底線,我們也是希望能繼續和德瑞合作下去的。”左海山擺擺手,“扯遠了,這樣吧,你看看約一下那位許董吧!我想約他當面聊聊。”
左超神情一凜。
“爺爺,那我再想辦法聯系一下,看看能不能行。”
“嗯,你把意思傳達過去,大家做生意,自然是以和為貴,有什么問題,坐下來談。”左海山點頭說道。
左超匆匆離開,左海山目送著左超離開的背影,喃喃自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從金海的總部大樓離開,左超坐進自己的車里,揉了揉臉,表情流露出一絲譏誚。
“老東西,還給個假價格試探我,怕我傳消息過去是吧?還好還好,演技愈發出彩了。”
左超腦子一直很清醒。
要不是自己現在有利用價值,左海山早把自己一腳踢開了,再加上直到此刻,左海山還對自己有所防備。
左超早就不會心存任何幻想。
這一次,他只為自己而活,而許哥,是他這一次翻盤的唯一機會和依仗,他自然是毫無保留的站在那邊。
從公司離開后,左超給許文傳了消息。
雖然并不知道左海山心里的具體底線是多少,但是,按照左海山表達出的合作意愿和決心。
這個底線,估計會很低。
低到骨子里的那種。
他這么一說,許文心里自然就有數了。
“可以,那就約個地方見見。”許文隨口應下。
今天,許文還挺忙的。
歲末將至,集團上下一片忙碌,雖然各司其職,忙不到他這個老板頭上。
但是,還是有不少需要許文拍板的東西。
小凌秘書進進出出,都快忙暈了。
“許董,這些是年會的策劃,這些是各分公司優秀代表。”凌雨甜將文件放在許文面前。
“對了,我有份嗎?”
許文翻了翻文件,看看小凌秘書。
“你是新人,資歷不夠,明年吧!”
凌雨甜嘀嘀咕咕,有點不開心。
許文看看關起的門,順手拉著凌雨甜坐在自己腿上。
“你想要點什么,可以私底下給你,但是當眾獎勵,你倒是轉正了嗎?”
凌雨甜看看許文的表情,不像是開玩笑的,頓時心里一緊,小心翼翼起來。
“許董,我不該問。”
“嗯,你乖一點,該有的都會有。”許文拍拍凌秘書的大腿,隨口安撫兩句,頓時,凌雨甜就有點坐不住了。
“對了,電視臺那邊對接了吧?”許文關心了一句孫娉婷節目的事。
“許董,落實好了,了一百萬,冠名一年,還有一些附帶的,對了,電視臺的張臺長幾次想約您吃飯。”凌雨甜匯報道。
“唔,可以,安排一下吧!”許文點頭應允了。
作為海城的本土電視臺,許文還是有意想保持一個比較好的關系的,現在,雙方都有意想結交,自然一切水到渠成。
孫娉婷以后在電視臺,無疑將一片坦途。
好不容易,凌秘書離開了辦公室,許文手頭的電話又響了。
一瞧來電,是常姐姐。
“好弟弟,這些真的是你為姐姐做的嗎?”常娥語氣帶著驚喜。
雖然她沒明說,但是許文知道,她指的是健身房的事情。
“唔,健身房?又轉給你了?”許文問道。
“對,又轉到我名下了,錢也沒要,我想著,這事肯定和弟弟你脫不了關系。”常娥輕聲說。
“好弟弟,你說你干嘛這么為我折騰。”
許文聞言一笑。
“不折騰,也沒費事,既然店又到姐姐你手上了,好好經營就是了,常姐你就別說躺平一類的話了,你這健身房又不要你操心。”
常姐姐頓時噗嗤一聲笑。
“好弟弟,我說的躺平,意思可是不一樣的,可惜了,本來還準備讓你養著姐姐的。”
聽著手機里仿佛在耳邊的呼吸聲,許文心頭一熱,頓時又有些懷念起那種姐姐專屬的柔情了。
常姐姐今天心情很好,兩人電話打了好久,她今天就像個十八九歲的小女生,難得這么黏人,在電話里里就想讓許文過去抱抱她陪陪她。
不知道過了多久,許文將常姐姐哄著掛了電話。
然后,左超這邊又無縫銜接的發來了信息。
和他家老爺子見面的事情,敲定了!
左海山來安排,具體的地址左超給許文發了過來。
“沒問題,到時候我過去。”許文給了回復。
金海控股董事長辦公室內:
左書桓有點不甘心。
“爺爺,左超他摻和這件事,不好吧?”
“他不摻和,那你來搞定這事?”左海山似笑非笑的反問道。
左書桓頓時啞口無言。
就算左超再游手好閑,不學無術。但是,這件事別人來還真就白搭。
“這一次,你可以跟著一起去,但是,少說多看,明白嗎?”左海山叮囑道。
左書桓雖然不甘心,但是,畢竟還帶著他過去。
萬般無奈之下,也只能點點頭。
下午,約好的地方在一處私人會所里。
左海山坐上他的賓利,帶著左書桓和左超,趕來這里。
一處幽靜的中式包間內,左海山氣定神閑的泡上一杯茶,邊喝邊等待起來。
畢竟他歲數在這里,而且在海城沉沉浮幾十年,該有的氣度還是有的。
左超和左書桓一左一右的坐著,明里暗里,針鋒相對。
以往,左書桓都不帶正眼看這個堂弟的,但是今天,沒想到他竟然反客為主,風頭輪到他出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門外傳來腳步聲。
“人到了。”左海山放下茶杯,站了起來準備迎接。
左書桓和左超也是跟著站了起來。
除了左超,他們都是第一次見許文,并沒有直接的和許文接觸過。
門推開了。
一道高大的身影在幾個人的簇擁中走了進來。
左書桓是最好奇的。
這位許董聽說過多次,但是這一次,才是真正見面。
此刻,凝神看去,神情多少還是一呆。
眼前的身影面容英俊,氣勢如淵似海,渾身上下,幾十萬的定制駝毛絨大衣,近二十萬的郎丹澤男鞋,還有手腕上,璀璨奪目,疑似一千六百萬的百達翡麗。
點點滴滴,都是雄渾的財勢。
這就是那位海城的許先生許董嗎?果然··果然··
左海山早就已經爽朗一笑走上前去打招呼。
“許董,久仰大名了,都傳言許董英俊瀟灑,我看有必要澄清一下,這根本就不是傳言,而是事實。”
論財力,他自然是遠遠不如眼前這位許董的身家,不過,他有年齡和資歷加成。
尊老愛幼,傳統美德了。
許文也挺給面子的稱呼了幾聲左老爺子。
今天陪他一起過來的,除了凌雨甜,還有幾位集團的工作人員陪同。
凌雨甜在后面幫他脫下了外套,許文在座上坐下,一同來的工作人員紛紛落座。
左海山二話不說,先安排上菜。
菜是山珍海味、龍蝦鮑魚應有盡有,酒是陳年茅臺,酒香四溢。
就今天這一桌菜,預算估計大幾萬到十萬了。
就這么酒過三巡,酒足飯飽之際,左海山不經意一提。
“許董,前兩天健身房的事情,實在是小輩不懂事,現在我這邊··”
許文皺皺眉頭。
“左老爺子,你們的家事,具體怎么處理的,就不用告訴我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