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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章 沒事,有我

  病房里,病床上的中年女人動彈了一下。

  “雅婷?雅婷?!”

  “醫生,我待會兒去您辦公室。”盧雅婷連忙道了一聲抱歉,先走上前去,看看她媽媽現在的情況。

  門外,醫生輕輕搖頭走過。

  許文在門外,隱隱聽到醫主任醫師在和身邊的護士隨口聊起。

  “緩是緩過來了,不過,也就是熬了,熬到油盡燈枯,經濟不寬裕的家庭最后就是人財兩空。”

  許文沒著急進去,剛剛來的匆忙,什么也沒買,他準備出去一趟去買點果籃什么的。

  在外面看進去,盧雅婷媽媽病床邊空空如也,只有幾盒牛奶,幾個蘋果。

  他從病房外走了出去。

  而病房內,盧雅婷剛幫母親將病床搖起,讓母親半坐起來。

  “媽,您現在感覺怎么樣?”盧雅婷斂去所有的哀愁,只把微笑留給了母親。

  “剛剛迷迷湖湖了一陣子,聽到好些人在說話,現在清醒多了,身子骨也輕快得很。”盧媽笑道。

  “那你快好了呀,等你好了,回去咱們好好休養一陣子,等開春,身體養的差不多了,咱出去好好逛逛。”盧雅婷語調輕快,在床頭拿出水果刀削了個水果。

  “你這丫頭,說的話叫人聽了就是有盼頭。”盧母咳了兩聲,盧雅婷便拿了枕頭墊在母親后背。

  母女倆靠著窗邊,聊著天,說著話。

  中途,盧雅婷看了一眼掛著的水,白蛋白還剩一點。

  這藥很貴,大幾百一瓶。

  “雅婷,怎么有日子沒看到小宋過來了?”盧母突然有些疑惑的問道。

  盧雅婷手上的動作輕輕一頓。

  “他··他最近工作很忙。”

  “這么忙呀?我倒是有點想這孩子了,你看看給他打個電話,就說我想找他說說話。”盧媽語氣略帶虛弱,說的很慢。

  但是盧雅婷知道,自己母親輕易是不會開這個口的,除非,除非是要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要去說。

  想想母親的病情,盧雅婷心中掠過哀傷。

  “好,媽,待會兒我就給他打個電話。”

  盧母一下子滿意了,面帶微笑的點點頭。

  盧雅婷將母親安頓好,輕輕走出了病房。

  病房外,人來人往,有些嘈雜。

  外面,盧雅婷沒看到許文,她表情微微怔了怔,隨后自嘲一笑。

  在僻靜的樓道,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撥通了那個電話。

  “喂?”

  對面的嗓音平靜無比,仿佛在接一個不相干的電話。

  盧雅婷咬咬嘴唇。

  “我媽,現在狀況不太好,想見見你,我知道這個要求可能有點無理,但是,你能不能過來看看她,就當是,幫我一個忙?”

  為了母親,她開了口。

  無理也罷,招人笑話也罷。

  母親安,她則安。

  “可是,我們已經分手了啊!”對面平靜的說道。“你應該告訴阿姨這個事。”

  “我知道,就當幫我一個忙好嗎?我媽的狀況,根本承受不了我們分手這個事實。”盧雅婷低聲細語,放下自尊,幾近哀求。

  “對不起,這個忙我真的幫不了。”對面停頓了一瞬,還是說出了口。

  半晌之后,盧雅婷垂著手,拿著手機,有點失神且無助。

  身邊,陪她來的那個人,也不見了身影。

  壓倒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就這樣突然出現,一切負重都排山倒海而來。

  她一個女人,想扛,但是扛不住啊!

  她扶著墻面,蹲了下去。

  這里反正也沒人注意到,母親注意不到,誰也注意不到。

  海城的某個寫字樓中,靠窗的位置,窗明幾凈。

  獨立辦公室,陽光燦爛。

  宋輝放下手機,輕舒一口氣,仿佛徹底放下了點什么一樣。

  曾經給他帶來的傷痛已經是過去式,現在的他,意氣風發。

  未來一片光明。

  桌上,一杯咖啡輕輕放下。

  “現在,她過得很不好吧”一個穿著職業裝的女生在旁放下了咖啡,明眸皓齒。

  “她當時那么對你,現在要是知道你現在的情況,也不知道會不會后悔。”

  宋輝抬起頭來,看著眼前的女生。

  這里的一切,都是她爸的。

  “都過去了,而且她現在,過得并不好。”宋輝釋然的說道,舉起咖啡喝了一點。

  “那你想去幫她?”眼前的女生問道。

  宋輝搖頭失笑,輕輕將眼前人拉進了懷里。

  “你想哪里去了,既然已經分手,我和她就是陌路人了,她就是過得再不好,我也沒有理由去幫她。”

  “你能這樣想很好。”懷里的女生輕笑一聲,“我爸找我,估計是找我聊聊你升職的事情,我先走了。”

  宋輝心中感動無限,抱緊了眼前人。

  片刻后,女生出去了,宋輝一片釋然,給自己的一個朋友打了個電話。

  “曉東,哥哥我拜托你個事,幫我看個人。”

  算是個了斷吧!他自己不出面,請朋友去一趟。

  看一看,留點錢,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至于要不要親眼看看盧雅婷現在過得怎么不好,那就不用了。

  他知道,盧雅婷現在過得很不好很不好,幾乎算是人生的至暗低谷期。

  他不用想,就知道現在的她肯定很無助。

  但是,那又怎么樣呢?終究和他無關。

  宋輝硬硬心腸,收起心軟。

  不值得珍惜的,就讓它煙消云散吧!珍惜眼前的美好才是最重要的。

  他透過玻璃窗,眺望遠方,終是拋開了心里的那點意難平。

  海城第一人民醫院。

  盧雅婷扶墻強撐著站起來。

  她還不能倒下。

  她倒了,母親就完了。

  “我說,你一個人蹲在這里干什么?眼睛還這么紅?”眼前一雙腿在她面前停下。

  盧雅婷整個人不敢相信的抬起頭,看著眼前的人。

  “許先生,您沒走啊!”她鼻子一酸。

  許文拎著牛奶水果,正奇怪的看著她。

  醫院周圍也沒什么其他東西,許文就象征性的買了點東西過來。

  “我這不是空手么,下去買了點東西看看阿姨。”

  盧雅婷一瞬間破涕為笑,又感覺有點不雅觀,連忙拿出紙巾擦了擦。

  “哪能讓您花錢呢!”

  許文看看盧雅婷的模樣。

  “你先說說,遇上什么困難了,對了,剛剛我一直想問,你男朋友呢?你媽情況這么嚴重,他沒出面?”

  盧雅婷臉色一白,有點回避這個問題。

  “不方便說嗎?不方便就算了。”許文說道。

  別人的隱私,他也沒必要刨根問底的。

  “不是,我們分了。”盧雅婷輕輕低頭。“分的很不體面。”

  “分了,什么時候的事?為什么?”許文輕輕皺眉問道。

  盧雅婷抬頭看了看許文,端莊的面孔閃過無盡復雜。

  許文一愣。

  不是吧?

  這事兒,還能和自己有關。

  “這事兒,和我?”他試探著說道。

  盧雅婷突然輕柔一笑,凝視著許文。

  “許先生,當然···和您無關,您不要多想。”

  她雙手輕輕放在一起。

  言不由衷的時候,她常常有這個小動作。

  許文心中存疑,不過并沒有繼續追問。

  “你剛剛不是說要去醫生那邊?一起去吧?”

  盧雅婷點點頭。

  雖然許先生并不是她什么人。

  但是此時此刻,無助之中,他的存在,無疑給了自己一點堅強下去的勇氣。

  病房內,盧母已經沉沉睡去。

  止痛藥的幫助下,身體對疼痛暫時麻木,讓她得以喘息。

  許文將東西在病床邊放下,和盧雅婷一起去了一趟主治醫生辦公室。

  辦公室內:

  “李蘭家屬是嗎?這邊坐吧。”主治醫生示意兩人坐下。

  盧雅婷坐下,然后就有點迫不及待的問。

  “醫生,我媽她··”

  “你先不著急,我慢慢和你說。”主治醫生擺擺手,很流程化的說道。

  各種各樣的病例,他見得多了,難免有些麻木,不近人情。

  “李蘭今天的狀況,屬于身體長期透支產生的紊亂,這個通過輸液補充,可以暫時緩解。”

  盧雅婷的表情微微一松。

  “不過,我要告訴你的是,她的病情始終是在進展中的,我們目前并不能遏制住病情的進展,可能我說話有點難聽,對你們這樣的家庭來說,這樣下去就是人財兩空這一條路。”

  主治醫生展示了檢查單,說了些盧雅婷并不是很懂的名詞,她怔怔的聽著。

  “就是說,沒的治的意思嗎?”

  “嚴格說來,治愈的希望渺茫,近乎于零。”主治醫生斟酌了一下措辭,都這個時候了,本著對病人負責的態度,他都是如實說道。

  “如果家庭條件允許,倒是可以多嘗試嘗試,可以在某種程度上提高生活質量,延長一定的生存期,不過,這種做法不是一般家庭能承擔的,對您的家庭的話,我還是建議保守治療,以減輕痛苦,提升生活質量為主。”

  有些病,不是錢的問題。

  就拿這病來說,那真的就是時間問題了,有沒有錢都不能阻止最終走向那一步。

  但是,不得不承認,有錢和沒錢之間,生存質量和生存時間確實有著天壤之別,如果有錢,可以不斷嘗試新的療法,新的藥物,倒是可以高質量的延緩個幾年的生命。

  但是,傾家蕩產真的值得嗎?

  盧雅婷身子晃了晃。

  “如果保守治療,我媽還有多久?”

  主治醫生收起資料,看了看盧雅婷。

  “半年左右吧!這個每個人情況都不一樣,不好準確估計。”

  盧雅婷臉色一片蒼白。

  天塌了,她要沒有媽媽了。

  想到自己即將一無所有,盧雅婷心里就一陣莫名的恐慌和無助。

  手面微微一暖。

  盧雅婷表情微微一怔,柔弱的看著身邊的許先生。

  “如果像您說的,積極治療,在不考慮費用的情況下,能延緩多久。”許文一邊問,一邊輕拍了拍盧雅婷的手面。

  “不考慮費用?”主治醫生抬頭看了一眼許文,搖頭失笑。

  “我覺得必須考慮費用,你知道不計成本的支撐長期的治療,至少要準備多少嗎?”

  他伸出手指。

  “先準備個一百萬。”

  對普通人來說,花費幾十上百萬,就為了不不確定的幾年,大多數人可能會選擇放棄治療。

  “錢好說,關鍵是療效。”許文澹澹說道。“算了,我找人問下。”

  他站起來,打電話打聽了一下。

  俱樂部里,有醫院關系的人有很多,從海城,甚至到魔都,什么專家都能找到。

  沒多久,俱樂部里一個家里做醫療器械小兄弟極其熱情的給介紹了一個醫院的副院長。

  “許哥,張院長現在過去了,您放心,保證解決好問題。”

  一旁,主治醫生有點搞不懂的看著許文的舉動。

  就這么一個電話?

  難不成還能起到什么作用不成?

  沒多久,一個穿著白大褂的中年人疾步走來。

  “許總?您就是許總吧?”他熱情的過來握手。

  許文和他握了握。

  “張院長?辛苦您跑一趟了。”

  一旁的主治醫生一下子站了起來。

  “張院長?!您這是?”

  “李主任,這個病人,你給我安排個專家會診,務必重視起來。”張院長嚴肅的說道。

  李主任面色一變。

  “可是,這個病情?”

  “總要仔細點研究個治療方案吧!”張院長擺擺手,剛剛有很重要的人找他打過招呼了。

  況且,人家都說了,要不計成本的去救治。

  有這個前提,他自然是放開手腳的去幫忙出力。

  院長說話了,李主任自然照做。

  許文看著一旁柔弱而又不知所措的盧雅婷。

  “阿姨的病我這邊想辦法,你不用擔心...咦?你沒事吧?”

  盧雅婷站在原地搖搖頭,看著許文。

  然后,輕輕向前幾步,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一下子向前邁了一大步抱住許文的腰。

  “實在對不起,許先生。”她靠在許文的肩頭。

  “但我最近,真的是太累了,借我靠靠好嗎?”

  張院長和李主任對視一眼,都自動自覺的出去了。

  許文拍拍盧雅婷的后背,聽著在耳側的均勻呼吸聲,好像要睡著了一樣。

  門外,一個男人經過辦公室,整個人一愣。

  “不是吧?宋輝也沒和我說有這事啊?”

  他遠遠的拿起手機,想了想,偷偷拍了一張照片,然后在手機上匆匆傳給了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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