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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九章 到手

夢想島中文    獨占金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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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南道一帶官道修建完善,也無什么高山丘陵等難以跋涉的長地,商隊一路直行,有那令牌在身上,也不曾受到任何阻攔。

  入夜,商隊尋了官道旁的空地就地休整。

  江平仄同黑子他們幾個蹲在路邊的石墩上將一碗篝火燒煮的湯面撥拉入腹之后,起身獨自向隊伍正中的幾輛馬車走去。

  走至正中最大的那輛馬車前,

  江平仄開口:“方大小姐?”

  車簾掀起,方知瑤從馬車里走了下來。

  “他怎么樣了?”江平仄問道。

  方知瑤掀開車簾,讓江平仄看到了馬車里的人。

  日光落到那張瘦削的臉上,他緊閉著眼,眼下黑青一片。同去歲初醒來時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江平仄的目光落到他的臉上,鬼使神差的,

  忽地苦笑了一聲,道:“還好是去歲入皇城盜的夜明珠,若是如今,怕是根本不能借用世子的身份了。”

  這般瘦骨嶙峋的模樣,任誰也不會把眼前這個人同那位季世子混淆起來。

  “一直未醒,我灌了些雞湯與他。”方知瑤的眼神落到面前昏迷不醒的人身上,眼神黯了黯,“雞湯倒是灌進去,沒有再吐出來了,只是日常還是昏迷著。”

  “這毒拖的太久了,”江平仄看著馬車內的人,幽幽嘆了口氣,“那株雪蓮葉也倒手太晚了。”

  方知瑤垂眸,神情黯然:她方家乃寶陵首富,這世間大多數寶物她都能買來,可有些東西偏偏不是光有錢財就能到手的。

  “等入了京再說。”江平仄放下車簾,對方知瑤道,“他不能多吹風。”

  “我明白。”方知瑤說著,

  看向商隊中的人,雖然他們的人占了絕大部分,

  可為首的管事幾個卻不是他們的人,

  是姜四小姐他們安排的,是以待到出了江南道如何來走,他們此時還是一片茫然。

  “這隊商隊能直通無阻是因為他們本是替忠歸營兵馬運送軍需的商隊。”江平仄說道,經過這幾日,他已經觀察清楚這隊商隊為何如此特殊的緣由了。

  可姜韶顏他們能找到這隊商隊還是讓他有些出乎意料的。

  長安城中,方知慧看著面前剃了一半的頭發,剩余頭發編成鞭子做異域男兒打扮的妹子目瞪口呆:“四妹啊,你作甚想不開弄成這幅模樣?”

  方四小姐方知靈摸了摸自己的頭發,不以為然:“這模樣怎么了?不丑啊!”

  “可也不好看啊!”方知慧白了她一眼,說道,“好端端的丫頭怎的成了這個模樣?”

  “我故意的啊!”方知靈放下了摸頭發的手,朝她咧嘴一笑,爽朗的笑配著曬得黝黑的皮膚更是有些雌雄難辨,“走南闖北的,什么人都有,這幅打扮也安全些!”

  說話的方知靈不覺此話有什么問題,那廂的方知慧聞言心中卻是驀地酸楚了起來,

  看著面前“假小子”一般的妹子,

  忍不住道:“那就別做了,咱們方家不缺那點錢,藥商生意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方知靈卻笑道:“咱們方家確實不缺那點錢…”

  話未說完,便察覺到自家妹子身邊幾個朋友朝自己望了過來,那個最先找到自己的瘌痢頭更是忍不住摸了摸鼻子,道:“這話像人話嗎?就算是真的,你等好歹也憋在心里莫要說出來啊!”

  方知靈聞言頓時“哈哈”大笑了起來,而后連連點頭道:“好!我下次注意,這話不講了!”

  開完玩笑,便要說起正事了。

“這藥商生意的錢確實不算什么。可這等時候想要把人從江南道送到長安來  ,沒有我,還當真做不了這等事!”方知靈笑著說道。

  一句話成功堵得方知慧不說話了。

  狠狠的剮了方知靈一眼,方知慧心中憋屈,忍不住嘟囔了起來:“咱們家幾個,就我最老實!”

  一旁的錢三、春媽媽等人看向開口自稱“老實”的方知慧,沉默了下來。

  他們對“老實”的理解大抵同方知慧的不大一樣吧!

  正說笑著,那廂方知靈往四處看了看,問方知慧:“姜四小姐呢?今兒去哪里了?”

  傳言果然不可信!長安城天子腳下、八方來朝。就算她走南闖北,鮮少在一處多停留,可這些年,來長安的次數也不在少數了。

  關于姜四小姐她也早有耳聞,外頭不管是百姓還是紈绔對她的皮囊多做批判態度。不是說她胖便是說她丑,又或者胖、丑兩者皆而有之。

  可待她親眼看到姜四小姐時人都驚到了:這樣驚心動魄的殊色若是個胖丑的,那這世上還有好看的嗎?

  果然,傳言不可盡信!

  即便是她自詡走南闖北也算見過了美人,如姜四小姐這樣的美人還是頭一回看到:是以,自是樂意多看看的。

  只可惜,自從先時在城外見過一次姜四小姐之后,便好幾日沒見姜四小姐的人了。她在商隊里雖說混的也算不錯,可離主事卻還差了些距離。

  不過無妨,她年紀尚小:慢慢混,這一行神通廣大的藥商商隊里總能叫她混出頭來的。

  方知靈心中心思轉了幾個彎,又向方知慧問起了正事:“姜四小姐道今兒有事要找我,怎的還不來?”

  方知慧看著面前大大咧咧的方知靈抽了抽嘴角,指著桌上才端上來的早食,道:“姜四同你約的是午時,眼下才是什么時辰?早食都沒吃呢!”

  離約定的時辰尚早,急什么急?方知慧將方知靈拉到桌邊坐了下來,指著滿滿一桌子的早食,道:“瞧你成天在馬背上、駱駝背上亂跑的,都沒什么功夫好好吃飯,看看都瘦成什么樣子了?”說話間將一大碗肉骨頭推到方知靈面前,道:“吃!”

  看著面前堆疊如小山似的碗,方知靈干笑了一聲:“倒是不必…”二姐的“關愛”委實太過沉重,大早上的怎的吃得下這些東西?

  被方知靈念叨的姜韶顏此時才從馬車上下來,看著面前通威鏢局的牌子,頓了頓,抬腳走入鏢局內。

  三月之期已到,她來取鏢了。

  看著面前走進來的女孩子,先時招待過她的鏢局主事也是不由一愣,嘀咕道:“當真換了個人,上回那個果然沒來!”

  上回來取鏢的那個女孩子話里話外古怪的很,又提前道了自己未必會來取鏢,那時他便猜那女孩子估摸著要出什么狀況,眼下一見,果然那胖乎乎的姑娘沒來,而是換了個人過來取鏢了。

  正這般想著,面紗后,那道似曾相識的聲音響了起來:“我就是上回那個,清減了一點罷了!”

  一句話直接將鏢局主事驚住了:這叫清減了只一點?若不是這聲音他還有印象,他都懷疑換了個人了。

  主事目瞪口呆的看了她片刻,直到一道輕咳聲自正堂外傳來,回過神來的主事才發覺自己這動作有些“無禮”,連忙施禮道了聲歉,指著走進來的中年漢子,道:“這就是我們胡總鏢頭!”

  姜韶顏隔著冪笠向那眉目方正的中年漢子望去,點頭道:“胡總鏢頭,我來取二十年前那支從白帝運來長安的鏢了。”

  一句話說的中年漢子神情驀地變得復雜了起來。雖然鏢中的東西他從未看過,可這鏢來自白帝,運來長安,

  況且送鏢人還是他認識的,自是知曉這鏢物的來龍去脈和命途多舛的。

  眼下,藏在自己手里二十年的鏢物總算要重見天日了。

  中年漢子看著她,深深地嘆了口氣,道:“隨我來吧!”

  這趟在通威鏢局內躺了二十年的鏢他也早想送出去了,只是…想到他不在長安的這些時日,長安城內發生的事情,漢子忍不住恍惚:這鏢隔了二十年,可還有用?

  塵封許久的總庫房外的三把大鎖一一落下,胡總鏢頭推開庫房大門,看向庫房內:“就在這里頭,姑娘隨我來拿吧!”

  偌大的庫房之內空空如也堆積了二十年,滿是塵土的大箱子并沒有出現,引入眼簾的,是一個巴掌大的小匣子。

  “這就是那箱橘子嗎?”姜韶顏看著面前這小小的匣子,神情悵然。

  “是啊!這就是那箱橘子。”胡總鏢頭走到正中那只巴掌大的匣子面前,對著匣子抱拳施了一禮,開口,聲音擲地有聲,“君當年救我一命,救命之恩,沒齒難忘!如今幸不辱命,總算是將東西送到該送到的人手中了!”

  胡總鏢頭說著,再次俯身,對著面前的匣子深深的施了一禮,而后才上前,雙手抱住那巴掌大的匣子,轉身將匣子遞到了姜韶顏的手中。

  “姑娘拿回去吧!”胡總鏢頭嘆道,“也不知還有沒有用。”

  女孩子并沒有打開那只匣子,卻仿佛已然猜到了匣子里的東西一般,開口說道:“我想…還是有用的。”

  胡總鏢頭聞言卻是苦笑了一聲:“希望如此吧!”

  沒有做錯事的人當然是有道理的,可前提是有開口辯解的機會,并且眾人也愿意聽他們的道理。

  抱著匣子出了通威鏢局上了馬車,外頭駕車的小午問姜韶顏:“四小姐,去哪里?”

  女孩子并未立刻回答他,只是對著面前的匣子看了良久之后才伸手解開了面前的匣鎖,還是熟悉的解法,果然是他送回來的東西。

  匣子打開,里頭沒有橘子,有的只有兩封書信,一封明黃絹布的圣旨以及…一張薄薄的紙。姜韶顏的手指從書信、圣旨上一一略過,最后落至面前發黃的紙張上。

  頓了片刻之后,她拿起面前這張發黃的紙,打開,看著紙上寥寥的幾行字,她再次忍不住嘆了口氣,人向后靠在了馬車壁上。

  “小午,去見季世子!”

  女孩子的聲音自身后的車廂內傳來,小午應了一聲,揚鞭一甩,馬車悠悠動了起來。

  自此,二十年前錯過的所有東西終于都落至她的手中了。

  依舊還是老地方。女孩子抱著匣子踏進宅子里時,鐘會還在說話,看到她時,只略略一頓,便繼續說了下去,顯然沒準備將她當成外人。

  “這些時日,陛下已許久不曾單獨召見我了,這誠然是一件好事,鐘某討厭做事的時候,被外行指手畫腳的。可那么多天不召見鐘某,鐘某總覺得有些怪怪的,”鐘會說著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對面前的季崇言道,“世子,你可能不懂我們這等人。案子破的多了,有些時候,我們的直覺遠比我們的腦袋瓜子更重要。眼下,我的腦袋瓜子尚且沒看出什么問題來,可我的直覺告訴我這不對勁,眼皮直跳呢!”

  季崇言看著他,沒有同他爭辯,而是點頭,道:“我懂,林彥也是這么說的。”

  一句話說的鐘會頓時有些掃興:“險些忘了這大理寺的后起之秀了,林家那小子確實不錯,未來這大理寺卿的位子八成是要落到他的頭上的。”

  當然,季崇言點頭的緣故也不止是因為鐘會這一句話。

“陛下也許久不曾召見我,讓我去國庫中  挑御賜之物了。”季崇言說道。

  鐘會:“…”

  默了默,他斜了眼季崇言:“世子這是在炫耀圣寵嗎?”

  “圣寵不敢當。”季崇言坦言,“只是在道事實。連季崇歡都察覺到我似乎‘失寵’了,正在院中同狐朋狗友高興著呢!”

  鐘會:“…險些忘了你家里還有你那大才子堂弟同你爹那對活寶!”

  姜韶顏走過去走到季崇言身邊坐了下來,朝鐘會點了點頭,沒有開口打斷兩人的對話。

  連季崇歡都發現了端倪,可見陛下的變化確實不小。

  “這些時日的早朝之上,聽聞陛下因憂心戰事,時常甩袖憤怒而走,是也不是?”鐘會又問季崇言。

  季崇言點頭,瞥了眼鐘會,道:“陛下為謀反逆賊之事所擾,憤怒起來甩袖離朝,雖說這怒氣有些大,可似乎也不是說不過去,不算過分。”

  畢竟謀反之事于哪個君王而言不是大事?

  “只是這般光發怒,卻拖著不解決,就似光打雷不下雨一般,著實有些不似陛下以往的性子了。”季崇言的手指緩緩摩挲著大拇指上的扳指,道,“我所知的陛下,不是個喜歡將問題和麻煩留著不解決等過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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