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鐵城山抵近昆侖前線,風險實在太大。”魔空上人愁眉苦臉地說道,“先前答應與你們合作,宗門之中便多有怨言。”
“要知道,我修羅道經營勢力,本就集中在高原之上。關中地區便是落于六道之手,于我修羅道也沒有半點好處…”
“敢問前輩。”溫陽不客氣地打斷了他的話,“先前和貴宗所談的報酬分為兩種,一種是分前后兩次交割的物資,包括靈石、靈草、靈物等等;另一種便是秦嶺西側的部分資源點所有權。”
“既然修羅道能在秦嶺西側拿到好處,卻又為何說是一無所獲?小女子不才,請前輩替我解惑。”
魔空上人被她打斷,心中暗惱,但這位畢竟是白骨尊者的得意門徒,不好當面得罪,也只能蠻橫無理地道:
“若要論好處,我修羅道所得好處,與貴派相比連九牛一毛都算不上,但風險卻大多都要我派承擔,這如何能服眾?”
他迅速向周圍投去目光,只聽見東皇道的宗主施瑤漠然說道:
“這么說來,卻有幾分道理。”
魏東流冷眼旁觀,心想這位蛟龍師父還真是忙啊,人界東皇界兩頭跑。
不是說東皇界和人界相連的界門天塹,被龍狐她外公用太陽真昧劍的烈火封住了嗎?所以施瑤究竟又是如何穿行其中的?
等等,如果我記得沒錯,龍狐她小姨涂山君,似乎和施瑤關系很好的樣子…
哦,外甥女路線是吧。合著人不能過,妖不能過,但外甥女卻是不好阻攔的。
行啊前輩!真有你的啊!
魏東流在那邊胡思亂想,而溫陽和魔空上人的爭執,也漸漸進入了白熱化的狀態。
“小女子不明白,懇請尊師解惑。”溫陽強忍怒氣,冷冷說道,“修羅道說風險太大,可我看了下各宗門的出兵結構,修羅道出兵的數量連前三都達不到,又是哪來的風險呢?若僅僅是離昆侖太近,便算風險,那鐵城山過去一直夾在昆侖和蜀山之間,如今依然完好無損,豈不是說明所謂風險只是臆測嗎?”
“連山真人實在太單純了。”魔空上人哈哈笑道,“正因為夾在昆侖和蜀山之間,所以才不得不戰戰兢兢、如履薄冰。若是隨便來個阿貓阿狗說要出戰,我們修羅道就跟著出戰,怕是道統早已不存了。”
他這句阿貓阿狗,卻不知是在罵溫陽,還是在罵提出戰略構想的某個人,以至于魏東流也沒法忍氣吞聲,冷笑問道:
“修羅道是想要退出這次圍攻昆侖嗎?”
“還未定下。”魔空上人狡黠說道,“若后續價錢商談合適,我們鐵城山也不是不可以為六道前驅,與那昆侖傾盡全力一戰。”
“但若是按照原來的條件,那就恕我派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原來如此。”魏東流并未動怒,只是呵呵笑道,“那若是昆侖主動來攻修羅道,我們再派出人手去鐵城山援助,是否就不算讓貴派承擔風險?”
“那是自然。”魔空上人不以為然,“但昆侖太清宗素來保守僵化,怎么可能主動來攻鐵城山?最多也就是像蜀山那樣,與我派在高原附近展開會獵,雙方修士互相廝殺而已。”
忽然他又飛快反應過來,嘲諷笑道:
“魏盟主倒是好算計。這所謂援助,自然要先有‘求援’,才有‘援助’。”
“若我修羅道未曾向各位求援,魏盟主可不能打著援助的幌子,主動派兵前往我鐵城山。否則不告而來,是為惡客,我修羅道自然也不能忍氣吞聲。”
“好!”魏東流拂袖而起,“那本尊便等前輩親自來求援!”
冷冷地撂下一句狠話,他便揚長起身而去,離開了正殿。
倒不是被魔空上人氣得,而是實在憋不住笑容了。
魏東流這么一走,會議現場便立刻喧鬧起來。
最先傻眼的便是陰鬼道宗主伏邪,他本意是想讓溫陽去唱白臉,探一探修羅道的底線在哪里。
若是要價底線還算合適,那他便出來唱個紅臉,答應下來也無妨——兵家之事,終歸還是要以大局為重,不能因為些許齟齬便和盟友置氣。
但誰能想到這魔空上人,會去突然嘲諷魏東流呢?
如今凡生道宗主一走,會議便立刻談不下去了。不管你們后續談出什么結果,凡生道肯定不會認賬的。
想來想去,伏邪掌教只能長嘆一聲,讓溫陽趕緊去用美人計,將那拂袖而走的魏盟主勸回來。
魔空上人也有點尷尬:他本來是想亮明強硬態度,好提高后續的要價,所以才故意激怒那溫陽,卻沒留神將魏東流也一并罵了進去。
如今反應過來,對方已經甩臉離開,魔空上人也沒奈何,只能坐回原位,不發一言,擺出從容不迫的架勢來。
哼,不過就是一金丹后輩,仗著血海老祖的看重,就敢和我們這些元嬰尊師擺譜了?
想到這里,魔空上人心中冷笑連連,又看向對面的伏邪掌教。
在他看來,雖然魏東流身為盟主,但真正作數的還是陰鬼道的意思。
伏邪掌教見那魔空上人投來目光,如何能不懂這番僧的小心思?便咳嗽了一聲,說道:
“魏盟主走的匆忙,還未和大家說起本月上旬的整體收獲,我來和大家說說吧…”
一說到分贓的話題,所有修士立刻精神一振,原本緊張僵硬的氣氛也迅速緩和下來。
魏東流這邊離開正殿,在外面散了個步,將心里的古怪情緒給驅散了。
只能說,昆侖在秋長天的帶領下,戰術意識和戰略目光已經得到了很大提升,但修羅道還停留在舊時代的陳腐觀念里,沒料到昆侖來攻也很正常。
不過這老鬼居然敢嘲諷自己,明顯心里未曾將自己這個盟主當回事。
若這次不能拿修羅道立威,后續東皇道、陰鬼道、天魔道等如何肯服?自己這六道盟主,又如何才能做得爽快?
還是得等長庚真人暴打修羅道,咱們再來好好做些計較!
正這樣想著,忽然一陣香風撲面,卻是溫陽從后面趕了上來。
“魏道友,何故提前離席?”她拉住魏東流的手臂,柔聲婉言勸道,“如今是在凡生道主場,若主人氣到離開,我們這些客人如何坐得安穩呢?”
“客亦有好客、惡客之分。”魏東流冷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