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兄妹爭論不出結果,只能將目光投向龍隴。
龍隴沉吟片刻,卻未出聲,反而看向龍狐。
只見小狐貍靈機一動,突然說道:
“曲女遲而偏安,連江短而奇險,為何不能取其折中?”
“我們既不走離此最近的支流連江,也不會南下一直走到底,而是先沿曲女暫時走一段距離。”
“畢竟越是往南遠離烏江城,遭遇角族修士的可能性越小,然后我們再折向東方,走其他更短的支流以節省時間,如何?”
龍隴簡直想給她發一朵小紅花。
靈活!什么是靈活啊?不愧是我家狐貍,這份急智有我三成功力!
秦家兄妹倒也立刻恍然大悟。
確實,走曲女江太慢不能接受,走連江太危險也不適合,那就折中取一個能接受的路線不就行了?
于是眾人便迅速轉向西方,在龍隴的掃描能力下,一路上倒是有驚無險,很快便成功抵達了曲女江。
曲女江為南州第一大江,江面上看似平穩,江底卻是激流涌動。
四人在江底以水遁之術迅速前行,途中也并未遇到什么龍宮,什么水底遺跡,什么神秘漩渦…南下穿過將近八百里水路,然后轉而向東進入支流。
由于此處已經接近南州核心腹地,因此角族修士明顯少了許多。偶爾有見著的,也都是在和羽族修士交戰居多。
龍隴仔細觀看他們的戰斗,評價是“奇詭不足,兇狠有余”。
在遠古后期的人妖大戰之中,妖族明明數量遠勝于人族,為何最后卻會被驅趕到東皇界?人族這邊普遍認為原因是“濕化卵生,素來少智”。
如今看來,這個結論還真是貼切。
妖族的血脈神通確實強悍,但在血脈神通以外的領域就乏善可陳。
好比羽族和角族戰斗,前者多使風雷之術,后者慣用土遁法術,兩邊是“你打你的,我打我的”,純粹就是血脈位階和境界實力的較量,毫無任何機巧算計可言。
若是換做人族修士,你若以土遁法術打我,我便以甲木法術還擊,取“木克土”之意進行壓制。但妖族不知是因為血脈受限,還是思維僵化,很少有人去修煉血脈神通以外的法術。
比如蒼龍一族,便多使水遁法術和甲木、乙木之術,而火、土、金系則涉獵很少,許多龍族修士甚至根本不學這些…那遇到被五行克制的情況怎么辦?就硬撐唄。
如此說來,倒是可以研究研究,構筑一套針對大部分蒼龍、玄武修士的打法,把小狐貍也給教會了。
龍隴心里轉動著二五仔的念頭,帶著隊伍繼續沿支流向東前進。在離邊境還有兩百余里的時候,終于不幸遇到一隊角族修士。
“八人,五個化形境,三個洞元境。”江底之中,龍隴抬起手臂,示意身后眾人停止前進,收斂氣息,“等他們過去再說。”
前方的水面之上,是一座被簡單搭起來的木橋。
由于羽族多會飛行,因此南州河流基本無橋,外來商人大多乘船經過,這木橋必然為角族修士所建,也就是說附近很可能有角族據點,否則沒必要專門建一座橋…
龍隴正暗自思索,忽然只見岸邊一名角族修士轉動頭顱,飛快朝江底這邊投去一瞥,隨后又仿佛若無其事般轉回頭去。
雖然他收回目光極快,卻哪里瞞得住龍隴的掃描?
“被發現了!”他迅速示警說道。話音剛落,腳下已有土系法術的波動生出。
情急之下,龍隴一把推開旁邊的狐貍,腳下迅速連踏地面,將分云八卦步化入其中,身形一晃便消失在原地。
再看秦家兄妹和逃過一劫的小狐貍,此時都被這偷襲搞得緊張不已,倒是無暇去關注龍隴使出的步法。
龍隴這邊也是勃然大怒:你們角族不講武德!那我也就不留手了啊!
他將手一指,龍吟劍便破水而出,殺向那名偷襲的角族修士。
角族修士嘴巴一張,便有一枚小劍從他口中射出,想要攔截龍隴的飛劍。
然而龍隴的劍道造詣何其深厚?蜀山練劍超過百年,這光陰可未曾虛度一分一秒。龍吟劍只是一個輕巧下沉,便和對方的小劍恰好錯開,繼續刺向那角族修士。
周圍的角族修士也反應過來,神情皆是大變,紛紛射出飛劍亦或催動道法,甚至還有幾個離得近的,以神行之術徑直撲來,竟是要以肉身來為這位擋劍。
看來這偷襲的角族修士,似乎身份很不一般?
只是身份再高,能有我高?
龍隴心中冷笑,忽然將龍威釋放出來,鋪天蓋地往江岸邊壓去。
只見那打算逃跑的角族修士,還有來救的、來擋的手下們,被這突如其來的龍威壓得一滯,龍吟劍趁機貫穿對方腹部,痛得那角族修士嘔出一口血來,還未來得及慘叫出聲,便被劍光裹入其中,拉回江面。
龍隴已經從水面浮出,將那角族修士抓在手里,順手封住他腹部傷勢,冷冷說道:
“若不想要他死,便給我讓開!”
“放開殿下!”岸邊的角族修士惶急地呼喊起來,卻無一人敢于上前——顯然是擔心龍隴真的下死手。
“殿下?”龍隴皺眉看向被他制住的角族修士。
祁巍煥明面上有兩子一女,私生子除祁喬松外皆被殺盡。長子祁喬安此前見過,也就是說,這位便是二殿下祁喬發?
毛族之中,便以白虎最為殘詐。怪不得連土遁都能玩得這么陰險,我還以為你是角族呢!
“哥哥!”只見少女推開幾名修士,焦急地沖到江邊,卻是那小公主祁英珠,瞪著眼睛朝龍隴怒目而視。
嘖,先前光顧著辨認人數和實力,倒是沒仔細掃描長相…不過也無所謂了。
“又見面了,殿下。”龍隴卻是絲毫不懼,微微笑道,“你兄長沒事,我并未催動劍上道法,只是點皮肉傷而已。”
被貫穿腹部丹田,便是放在人族修士身上,亦是必須緊急處理的重傷,但毛族素來肉體強健,被刺一劍倒也沒有什么大礙。
祁英珠直勾勾地盯著龍隴的臉,沉默片刻,忽然說道:
“放他們走。”
“可是,殿下還在…”
“放他們走!”祁英珠轉頭怒吼。
這一聲吼,白虎一族的威勢盡在其中,以至于角族修士們接連退后,面上陰晴不定。
“我可以相信你吧,龍隴?”祁英珠盯著龍隴,漠然問道。
“殺死你兄長,對我并無好處。”龍隴淡定回答說道。
“若你食言反悔,我必追殺你到天涯海角。”祁英珠冷冷說道。
“殿下說笑了。”龍隴再次微笑說道,“你我如今各為其主,便是我不食言,難道下次在戰場上遇到了,殿下能不殺我?”
祁英珠默然不言,只是冷笑了聲,說道:
“那可未必。”
“我允許你們沿水路前行一刻鐘,隨后將我兄長放在岸邊,但不許將他帶出兩河平原。”
“在那之前,我們不會來追趕你們。”
“一刻鐘實在太短。”龍隴沉吟片刻,說道,“至少也得…”
“便是一刻鐘!”祁英珠冷然說道,“如若不然,便在這里做上一場。看看你們殺掉我兄長之后,還能不能逃出生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