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回藝愿意的話,回爸爸和回媽媽這次來,是準備要把她給接回去的。
他們原本安排得好好的,司機啊、廚師啊,房子啊。
哪兒哪兒都妥妥帖帖的。
結果回藝說自己要住校,還說住在學校里面才能好好學習。
回藝在電話里面一直都報喜不報憂,說自己在大夏的生活,哪兒哪兒都好,心情也好,學習也好,專業也學得很開心。
直到大使館的一通電話,回爸爸回媽媽才知道,學校的老師要見自己女兒一面還挺不容易的。
大夏要真的因為回藝缺課的問題要對她進行處罰,回爸爸和回媽媽就要趕在這個處理決定出來之前,把回藝給接走。
比起回藝能不能畢業,回爸爸和回媽媽更關心女兒的情緒。
史一從也是接到明爸爸的電話,才開始去藝術學院了情況的。
他作為一校之長,肯定也沒可能盯著一個留學生看有沒有上課。
在迎新晚會上看到回藝的鋼琴演奏,史一從還想著,回藝在系里面應該挺適應的。
回頭找大夏電視臺要了晚會的錄像,把回藝的那一段,截下來發給回爸爸和回媽媽。
好讓兩個大音樂家能夠放心把小孩留在大夏。
哪曾想,這邊迎新晚會的剪輯都還沒有做完,那邊回爸爸和回媽媽就直接被大使館的一通電話,所把有的事情都拋下,直接從俄羅斯連夜趕過來。
史一從了解完情況之后,那個原本想在院長夫人面前表現一下的輔導員,直接被叫去批評了一頓。
就這么點事情,都還沒有到警告處分的程度,直接給大使館打電話找人爸媽。
這是要搞個外交事件還是要干嘛?
遇到學生缺課,輔導員應該做的,是先找學生談一談。
有解決不了的找系主任,系主任要是也解決不了,再找找院長。
總歸,大夏在他手上的時候,學校要開除任何一個學生,他這個做校長的都會最后把一道關的。
對學校來說,這可能不是一個很大的決定。
但對學生來說,這樣的決定,可能會改變他們的一生。
輔導員為自己辯解說,她有找回藝談過話,但是談過之后,并沒有改善。
加上回藝沒有檔案,各種資料又語焉不詳,她怕出事了找不到人,才想著問大使館要回藝的緊急聯絡人。
大使館了解完情況,竟然說會幫忙聯系,又沒有直接把緊急聯絡人的信息給到她,這是輔導員沒有想到的。
她以前也通過同樣的方式,在別的國家的大使館,要到緊急聯絡人的聯系方式。
熟門熟路的事情,怎么還得挨通罵?
這讓輔導員對回藝更加不感冒了。
之所以要用“更加”,也和迎新晚會有關。
當時她明明都已經選好了鋼琴獨奏的人,還通知了人家。
結果回藝直接去找鋼琴系的系主任問,只有一個獨奏名額,為什么不能pk一下再決定。
系主任并不知道回藝的背景,奈何回藝問之前,是直接在系主任辦公室的鋼琴上,展示了一下自己目前的水平。
大一的第一學期,還沒有分專業導師,系主任聽完回藝的演奏,就想著要收到自己的名下。
在這種情況下,當然不可能,連個pk的機會都不給。
史一從弄清楚情況之后,是有給回爸爸回媽媽打電話的。
奈何回爸爸和回媽媽那會兒都已經上飛機了。
等到轉機的時候,給史一從回電話。
就說來都來了,要不然就私底下見見藝術學院的院長,拜托幫忙照顧一下。
回爸爸和回媽媽因為要趕飛機,就沒有和史一從在電話里聊很久。
兩個世界級的大音樂家,要見藝術學院的院長。
放到別的學校,由校長牽頭,肯定是小事一樁。
到了大夏這兒,就另當別論了。
史一從做了兩套方案。
最好的方案,當然是能請明爸爸親自去一趟。
實在不行,就讓常務副院長去,再好好解釋一下原因。
史一從給明星家里打電話。
接電話的是剛好上樓給明星送水果的明媽媽。
鑒于之前答應過明爸爸,不會有事務性的事情麻煩到他。
史一從并沒有報太大的希望:“藝術學院有個學生家長,想要見一見院長,明夫人能不能和老明說一下?”
“史校長,您也知道,老明向來不喜歡參與這些事情。”明媽媽直接幫忙回絕了。
“我知道,但是這個學生有點特殊,你也見過的,就是迎新晚會彈鋼琴的那個穿紅衣服的女孩子。她爸爸媽媽大老遠的跑一趟,也挺不容易的。”史一從還是想要盡量完成兩個大音樂家的囑托。
“音樂系的回藝?”明媽媽都不知道自己這兩天是第幾次聽到這個名字了。
“對對對!”史一從很高興明媽媽對回藝有印象。
“她爸爸媽媽特地來一趟,點名要見藝術學院的院長?”明媽媽震驚了。
這是要鬧哪一出?
不是連護照都不一定是真的,電話都打到大使館了,都沒有問到緊急聯絡人的電話嗎?
“對,就是這么個情況。要不然你問一問老明,他要是真的脫不開身,我再看看找誰出面合適。”史一從本來就沒有特別大的把握。
他之所以親自打這個電話,主要也是想著回頭和回爸爸回媽媽有個交代。
明媽媽聽出了史一從話里話外的為難:“這事兒確實找誰都不太合適。”
明媽媽在心里想著的,是那個叫回藝的女生,這個時候讓爸爸媽媽過來,肯定是知道了藝術學院的院長,是明星的爸爸。
想要借著這個機會來鬧一鬧。
在感情上一片空白的兒子,估計是被那個叫回藝的拜金女孩給洗腦了,答應了什么不該答應的事情。
與其讓兒子繼續被欺騙感情,甚至被騙婚,還真不如見見這個女孩的家長,看看到底是什么樣的家庭教育出來的小孩子。
順便也讓兒子清醒清醒。
“史校長,見面的地點約好了,您告訴我一聲,我把老明和小明都帶過去。”明媽媽很快就有了決定。
“真的啊?”史一從不免有些意外。
先前學校里面有活動找到藝術學院的院長,因為明爸爸沒有手機,都是電話打到了家里,還沒到明爸爸本人,就直接被拒絕掉了。
就算是校長辦公室打過去的,也概莫能外。
卻沒曾想,他今天一個電話,院長夫人直接大包大攬了過去。
是不是因為迎新晚會的那兩張票?
史一從想好了,這次要是能夠請得動明院長,以后有什么事情,就直接找院長夫人就好了。
聽說學歷越高的越容易妻管嚴。
學校里也確實有很多奉行老婆天下第一的大教授。
多明爸爸一個,史校長也不會有什么意外。
史一從要是知道真實的情況,不知道會作何感想。
結婚的時候,明爸爸送了一套自己畫的十二生肖許愿卡給明媽媽。
正面是一幅畫,背面是可以寫字。
每幅畫都很小,大概只有兩張名片那么大。
這大概是明爸爸極少數展現藝術家浪漫細胞的時刻。
一開始,明媽媽不覺得這些許愿卡有什么,甚至有兩張,都寫著讓明爸爸陪她去游西湖。
知道有一次,明媽媽突然皮了一下,說希望在學校外面有個房子。
明爸爸竟然都幫她實現了。
從那以后,明媽媽就知道,這些許愿卡有點不一般。
也不會輕易拿出來使用。
結婚二十多年,再怎么不輕易,也用得差不多了。
最后剩下兩張,明媽媽打算拿一張出來,說說讓兒子退學復讀的事情。
之前只是為了讓自己的生活能過得舒心一點,不用加在兩父子中間。
發現了回藝的存在滯后,這個想法,便越發強烈。
明媽媽現在還是這個想法。
但是要改成讓明爸爸陪她去見見那個叫回藝的女孩子的家人。
兒子被這樣的人家纏上,明爸爸肯定也不可能坐視不理。
最好的辦法,當然是趁著兒子還沒有陷得太深,讓兒子離開大夏,實現北大法學的夢想。
這樣,她既幫了兒子,又幫了校長,可謂一舉兩得。
明媽媽對自己的安排很是滿意。
把倒數第二張生效許愿卡給了明爸爸之后,就問史一從要見面的具體時間和地點。
史一從當下更加確信了自己對藝術學院院長是妻管嚴的判斷,還說反正兩家的小孩也見過面,要不然就直接帶上。
回媽媽想了想,有什么事情一次性解決,倒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就這樣。
在初秋的晚上。
在海岳山莊的宴會廳。
那個地方,依山傍海不說,還特別私密。
明星、明爸爸、明媽媽。
回藝、回爸爸、回媽媽。
史一從還有后來成了招生辦主任的,時任校長辦公室助理鄭順利。
共同組成了一個“秘密飯局”。
回藝對這樣的飯局,已經駕輕就熟了。
尤其是在她還只有第一人格的時候。
爸爸媽媽每次到國外演出結束,都會有各種各樣的晚宴。
只要有帶著她一起去,晚宴就肯定也會叫上她。
像回藝這樣的,小時候是洋娃娃,長大了是人間芭比,自然在各國的宴會上,都很受關注。
行為舉止,也是大方得體。
回爸爸和回媽媽下飛機之后,就由司機接回了家。
回媽媽要洗澡收拾,再加上化妝和選衣服,少說也要兩個小時。
回爸爸就安排司機等下送回媽媽到海岳山莊。
他自己開車去學校接回藝。
史一從本來說學校派車,但回爸爸剛剛好想要給回藝送個禮物過去,就報備了車牌,開著一臺一臺寶藍色的敞篷寶馬m6,來學校接回藝。
回藝沒有回家的這段時間,家里又多了一輛車。
寶藍色是回藝最喜歡的顏色,也是回爸爸買好了,準備送給回藝的大學禮物。
因為回藝忽然選擇回國念書,這臺車訂起來就很是有些麻煩。
加急都沒能趕上回藝開學,明爸爸就沒有和回藝說起。
回藝十六歲就在俄羅斯拿了駕照,但在國內還不能自己開車。
回爸爸想著回藝最近心情不好,就把禮物直接開過來給她看看。
敞篷的m6在學校里面一停,很快就引起了圍觀。
回爸爸上留學生公寓找回藝的時候,是把車頂給關上了的。
都這樣,還有很多人在拍照。
回爸爸就有點意外。
他在莫斯科,有很多比這好得多的車,也沒見人圍著拍照。
回爸爸把車開出了校門,才把黑色的車頂給打開了。
只有敞篷了,寶藍色的車子,才會和一身寶藍色的寶貝女兒更相配。
就這樣,回藝坐著一個老男人開的敞篷寶馬車,來到了海悅山莊宴會廳的門口。
回爸爸把回藝放下來之后,自己去找地方停車。
明星一家,剛好也在這個時間到達。
史一從趕緊帶著鄭順利出來接人。
明媽媽看到回藝下車的這一幕,就想到了回藝穿著一身亮黃色的衣服,上了一個滿臉橫肉的中年男人的奔馳的畫面。
沒幾天的功夫,車子換了,人也換了。
看來這個叫回藝的女孩,比她之前調查到的,還要更加令人震驚。
明星下車之后當然也是震驚的。
他壓根就不知道今天要參加的是個什么飯局。
往日里,明爸爸也沒有什么應酬。
像這種一家人出來和學校領導吃飯的事情,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
可是,為什么他好像還看到了回藝?
明星下車的時候,回藝已經轉了一個身,所以他只能看到回藝的背影。
可就這么一個背影,明星也非常確定。
不僅僅是從頭寶藍到腳的裝扮很符合回藝的習慣,更重要的是整個人,從背影就能看出來的氣質。
明媽媽沒有說話。
她看到了明星眼睛里的震驚,也相信兒子能夠看明白真相。
唯一不太明白的是,為什么史校長要帶著人站在門口迎接。
一輛黑色的奔馳在這個時候,停在了宴會廳的門口。
明媽媽記得這臺車。
她連車牌號碼都能背下來。
看到車上下來一個女人。
明媽媽就開始腦補一場互扯頭發的,女人和女人之間的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