潔白的追光,打向舞臺的左側。
給黑暗的入口,送去一束明亮。
一個紅色的身影,裊裊婷婷地走進了這束圣潔的光。
身影跟著追光,慢慢來到了舞臺的中央。
一個優雅的屈膝禮過后,紅色的身影,帶著潔白的追光,回到了舞臺左側的那架黑色三角鋼琴前面。
同樣都是紅色。
追光燈底下的這一抹紅,就紅得很有質感。
嬌艷至極,又不見一絲俗氣。
世間的紅色千千萬,唯有這一抹,能夠直擊人的心房。
紅色的身影,輕盈地在黑色的鋼琴凳上坐下。
一串流暢的旋律響起。
這是演奏者在試自己將會彈到的每一個琴鍵。
不必太過認真打量。
就能把紅色身影的裝扮細節盡收眼底。
紅色的發飾、紅色的禮服、紅色的鞋子。
白皙秀頎的脖子上紅色的心形吊墜。
不大不小的耳垂上掛著精致的同款耳釘。
當了十八年的洋娃娃,人間芭比的每一套裝扮,都可以直接縮小六倍當芭比娃娃身上的成衣賣。
禮服剛剛沒過膝蓋。
一經坐下,就把完美的腿型展露無疑。
和兩周之前映刻在明星心里的那一抹鮮黃相比。
眼前的這個紅衣芭比,更加鮮活,也更加靈動。
這個紅色的身影,遠遠地在舞臺上彈著鋼琴。
明明只是一人一琴,卻彈出了交響樂團的氣勢。
在那么艷俗的手絹花舞的映襯下,竟然還能把所有的高雅都保留下來。
片刻之前,明星以為自己一秒鐘都沒有辦法再坐下去。
須臾過后,明星一瞬不瞬地盯著鋼琴后面的紅衣演奏者。
主持人剛剛報幕的時候說,鋼琴演奏是hui
hui是回來的回吧,笑霸原來姓回!
那么yi又是哪個yi呢?
第一排的每一個座位底下,都是有節目表的。
節目表上,肯定會有演奏者的信息。
明星卻沒有打開查看的想法。
他怕自己一低頭、一眨眼。
臺上的演奏者就不見了。
回藝身上的華倫天奴紅,是明星從來沒有見過的。
這一點也不影響,他帶著根植于基因里的油畫細胞,去欣賞這抹別樣的鮮紅。
臺上和臺下。
非常安全的距離。
笑霸天下不可能和他握個手就轉身離開。
明眸善睞也沒有嗲冠《俠客行》的尷尬。
一切都是這么的剛剛好。
明星就這么靜靜地坐在第一排,目不轉睛地看著黑色鋼琴后面那個紅衣女孩。
也許是為了讓鋼琴伴奏能夠撐起紅艷艷的手絹花舞。
女孩的指尖在琴鍵上飛舞速度,比一般的鋼琴曲要快上很多,都快趕上李斯特的《鐘》。
放到管弦樂曲里面,大概只有尼古拉·里姆斯基·科薩科夫的《野蜂飛舞》,才會用到這種節奏的鋼琴和小提琴協奏。
和排練的時候相比,回藝在正式演出的時候,明顯加了很多的炫技的成分。
拿出參加國際大賽和考柴可夫斯基音樂學院的架勢,給她壓根連看都不想看一眼的手絹花舞伴奏。
這既不符合回藝的人設,也違背了她希望在大夏音樂系里做隱形人的原則。
如果讓輔導員看上,動不動就讓她去這里那里演出。
或者讓導師看上,動不動就讓她去這里那里比賽。
對于現下這個勝負欲爆棚的回藝來說,絕對不是會讓她開心的事。
級別太低的比賽,贏了也沒有意思。
級別高的比賽,萬一沒贏,氣到抑郁和自虐的可是她自己。
沒有比賽,就沒有傷害。
這是回藝自己總結出來的九字箴言。
既然太在乎輸贏,那就不比可還行?
此刻的回藝,把自己總結出來的箴言,直接拋到了九霄云外。
她就想盡情地彈一首曲子。
不為比賽,不為演出。
就為了…
為了什么呢?
要不是手絹花舞還有除了鋼琴之外的鼓點和背景音樂。
回藝的傾情演奏,大概會導致很多紅艷艷手絹花,從舞者的指尖滑落。
會不會有其中的一條。
以詭異的曲線。
落到第一排中間的。
那個從頭黑到腳的身影頭上?
過去的兩個星期,《俠客行》的{笑傲江湖}幫派,發生了很多很多的事情。
滄海一粟:你們有沒有覺得,幫主和換了一個人玩似的?
無美女:怎么說怎么說怎么說無美女:原諒我有一顆熊熊燃燒的八卦之心石破天:我不覺得啊幫主前天又送了我三張點卡滄海一粟:你們多久沒有聽到幫主說老子了 憶江南:破天說的對!
沉睡的心靈:小屁孩才說老子天下第一一夜暴富:已經天下無敵的幫主不需要隨遇而安:贊同樓上和樓上的樓上餓狼傳說:我覺得滄海說的有道理白馬knight:真正詭異的難道不是明眸善睞不見了嗎擎天柱:會不會兩個賬號合二為一擎天柱:結為一體擎天柱: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白馬knight:擎天柱你不怕觸犯忤逆幫主之罪嗎擎天柱:喊人明龍井的是你又不是我餓狼傳說:樓上的頭真鐵白馬knight:一個武俠游戲白馬knight:取個擎天柱這樣的名字確實不合適隨遇而安:臉呢?樓上和樓上的樓上白馬knight:我是洋為中用餓狼傳說:只有我一個人在關心結為一體嗎 一夜暴富:趁著幫主不在趕緊研究:p
擎天柱: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擎天柱:而后擎天柱:幫主上癮龍井飛天餓狼傳說:樓上的頭是真的真的鐵 隨遇而安:1
白馬knight:1
無美女:1
石破天:1
一夜暴富:1
憶江南:破天說的對!
地刀:憶江南,你tm能不能注意隊形我要好好學習:樓上的你自己有形嗎滄海一粟:你們能不能不要打岔沉睡的心靈:話說幫主今天到底干嘛去了滄海一粟:我比較關心明眸善睞還會不會回來無美女:我賭一包辣條不會地刀:天天辣條辣條的地刀:辣條是什么無美女:是能喚醒你靈魂的美味地刀:你加我五位數的qq我把地址給你白馬knight:你五位數qq了不起啊 地刀:鄙人不才申請的時候還叫oicq
地刀:鄙人申請的是爸爸地刀:你們申請的是娃娃無美女:給我地址干嘛 地刀:給我寄辣條啊!
無美女:憑什么地刀:就憑你敢用無美女這個名字啊地刀:顏值不高的地刀:哪敢嘲笑普天之下無美女 無美女:!!!
無美女:你qq哪五位數我要好好學習:你倆私聊不行嗎我要好好學習:怪影響學習的地刀:美美我私你了滄海一粟:笑霸和明眸善睞奔現到底有沒有續集啊 地刀:是呀!!!!!
地刀:我也快好奇死了一夜暴富:私聊去吧您吶地刀:哥們兒手速快無美女:我考慮看看要不要加你擎天柱:哈哈哈哈哈擎天柱:請原諒我情不自禁地笑了地刀:笑得這么智障地刀:樓上的什么時候被逐出幫派擎天柱:那要問智障你自己啊 滄海一粟:!!!!!!!!!!
滄海一粟:我!破!案!了!!!
擎天柱:你破的是處吧擎天柱:那么多感嘆號無美女:什么情況什么情況什么情況滄海一粟:大夏今天迎新晚會 滄海一粟:我同學給我發了一張照片!
無美女:滄海我加你qq你給我看照片滄海一粟:好的 地刀:我tm…
擎天柱:哈哈哈哈哈 音樂系新生的演出結束了,回藝在后臺沒有出來,明星在第一排沒有走開。
等到《難忘今宵》的“清場音樂”響起,明眸善睞都沒能再看到紅衣如血的笑霸天下一眼。
有些錯過是注定的,就像有些遇見。
明媽媽倒是沒想到,明星能坐著把整場演出都看完。
更沒想到,她幾乎過目不忘的兒子,除了剛到大禮堂的第一個節目是抬頭看的,后面所有的節目都在低頭看節目表。
按照她兒子的記憶力,就這么短短的幾十個節目組成的節目表,幾十遍都背完了吧?
明媽媽決定回去以后,壯著膽子和偶像聊一聊。
要退學就退學吧,要復讀就復讀吧。
再這么下去,兒子的腦子可能都要不太靈光了。
整臺迎新晚會落下帷幕。
史一從校長站了起來,和右手邊的副校長打了個招呼。
又跨過了幾個位置,找到了左手邊的明媽媽:“明夫人這是第一次看大夏的迎新晚會吧?”
“是啊,看到這些年輕人,才覺得自己老了。”明媽媽笑著回應。
“你在我面前說自己老,可就是很不給我面子了。”史一從并不是那種說話一本正經的校長。
被明爸爸一本正經了二十年的明媽媽,一時不知道要怎么接話。
好在,史一從本來也沒準備要明媽媽回答,直接開始問明星:“準備什么時候到法學院上我的課?”
明星還沉浸在節目表里那個叫回藝的演奏者。
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史一從在和他說什么。
見到有長者靠近自己,有些茫然地抬頭看了看。
“怎么?”史一從見明星不說話,自己就把話給接了:“聽說你非北大法學院不上是吧?”
雖然從小見多識廣,但也沒有遇到過副部長級的九八五校長,主動找他說話,下意識地回了一句:“沒有。”
“沒有就好。我可是告訴你了,就算回到北大法學院,那我也是博導。”
史一從半嚴肅半開玩笑地對明星說:“來聽我的課,聽不了吃虧,聽不了上當。”
史一從為藝術學院的院長人選,可謂是操碎了心。
中醫系的系主任找他報告新學年工作計劃的時候。
史一從還特別提到了明星。
他和系主任說,這個叫明星的小伙子,下學期是要轉到法學院的。
讓系主任不要因為人家的入學成績是全大夏第一,就不舍得放行。
結果系主任說,中醫系的名單里面,確實有個叫明星的,但從來沒在課堂上出現過。
輔導員去找他談話,就只談出來一句,要缺多久的課,才能給他安排退學和退檔。
系主任新學期工作計劃的最后一條,就是找史校長請示,要不要直接給這個學生把檔案給退了。
史一從一聽,就知道出問題了。
明星要是就這么給退學了,那明爸爸這個院長還能留下嗎?
史一從特地讓人把明爸爸的座位安排在自己的旁邊,也就是為了要穩定一下軍心。
明爸爸自己沒來,來了明媽媽和明星,那就更要和當事人好好聊一聊了。
明爸爸在大夏藝術學院掛名院長,雖然不愿意處理行政事務,卻一口氣帶了十幾個學生。
史一從對此表示贊許,也更加堅定了要把明爸爸留在大夏的決心。
他一直奉行,所有從教學崗位升上來的領導都不能脫離一線教學的原則。
就連他自己,都還一樣在法學院給本科生上課。
明星正不知道要怎么回應,那道消失已久的紅色身影,毫無征兆地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回藝對史一從行了一個屈膝禮,甜甜地打招呼道:“校長好!”
史一從點頭回禮:“回藝你好。”
明媽媽有點驚訝:“這不是剛剛彈鋼琴的小姑娘嗎?”
回藝聽了,趕緊又來了一個屈膝禮,脆生生地叫了一聲:“老師好。”
在大學的校園,見到不是學生年紀的人,不管認識還是不認識,叫聲老師好,鐵定錯不了。
“你好,你鋼琴彈得真好。”
剛剛一直沒能接上史一從話的明媽媽,這回總算找到機會了:“這小姑娘叫回藝啊,史校長認識?”
史一從心里想,這可不就是太認識了嗎,差點把人家的爸媽給拉來大夏藝術學院當院長。
想到明媽媽的身份,又想到回爸爸和回媽媽的千叮嚀萬囑咐。
最后出口的話就變成了:“這不節目表上有寫嗎。”
回藝的對面站了三個人,史校長、明媽媽和明星。
前面兩個都行過屈膝禮了,現在還剩下最后一個。
“這位同學,我們藝術學院新生的道具太多了,能麻煩你幫忙搬一下嗎?”紅衣女孩甜笑盈盈地問。